第46章 ☆、Ｃｈａｐｔｅｒ４６
“謝謝你。”她擡起頭，微笑，努力将眼淚控制在眼眶裏。
邵宇聽到她的話像是被震驚到，表情僵硬了一刻，然後微笑，“你沒事就好。”然後他躲過她的眼神，看向仰在沙發上的肖小奇。“走吧，送你回去休息。”
“這麽快，屁股還沒坐熱呢！”肖小奇的臉撅的像個包子。
“快點！”邵宇像門口走去，然後跳過褚林的臉像藍湖投了一個眼神示意要走，藍湖一笑。
邵宇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胸口仍舊隐隐的痛着。
肖小奇站在一旁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走吧！還是我送你吧！”然後扶着他下了樓。
“邵宇哥，我就不明白明明救她的人是你，關心她的人也是你，她怎麽就還是看不懂呢？”肖小奇打着方向盤，車子平穩運行着。
邵宇倚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接受着來自胸口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感。
“她在等，在等我告訴她五年前為什麽離開。”
“那你告訴她不就好了嗎？”
“我不能……”
“你怎麽這麽倔呢？你要是不敢說我可以替你說的。”
“肖小奇！”邵宇睜開眼睛，瞪向肖小奇，“你給我把你的嘴閉的嚴嚴實實的，否則，你媽那關我就再也不幫你打掩護了。”
“……算你狠。哼，反正你們兩個的事拖了這麽久，就繼續拖着吧，我才不想管呢。”
“話說回來，那個秦佳佳和你也是門當戶對，我覺得你媽肯定會喜歡她，要不……”
“行了行了，我發誓什麽都不說可以了吧，你總拿這些威脅我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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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吧。”
“……”
褚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回想着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楊雪就這樣從自己最好的朋友變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陳盡梵從一個陽光帥氣的學長變成了一捧骨灰，藍湖從一個對朋友十分仗義的男人變得對好朋友處處提防，而邵宇，邵宇還是那般的讓人琢磨不透，先是信誓旦旦的沖到她面前說要照顧她，現在又躲得遠遠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門打開，藍湖走進來。
褚林沒有去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
“吃點水果吧。”他把削好并切成小塊的蘋果遞到褚林手邊，褚林搖搖頭，不說話。
藍湖放下手裏的盤子，坐在她床邊，眼神裏突然有些自嘲，然後笑。
“你在恨我對吧。”他說，“你在恨我不能原諒你和他的過去，不能原諒你們瞞着我。”他笑了，笑的悲傷。
褚林望向他。“我沒有恨你。”
“可是我為什麽要原諒，”他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繼續自顧自的說着，“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最愛的人，在這之間，我誰都不能放棄，你知道嗎？也許原諒了，退出的那個人就必須是我，可是如果不原諒，即便是尴尬，即便是痛苦，也不會有人非得退出不是嗎？”他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笑的僵硬，笑的痛苦。
“藍湖，誰愛誰不是需要被原諒的事情，沒有人怪你……”
“我知道你還愛着他。”藍湖盯住了褚林的眼睛，她無處躲閃。
褚林像是被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感覺自己的臉被盯的發燙，她知道，藍湖說的是真的。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但他似乎也并沒有在等她的回答，而是篤定了這件事實。
“這些日子是我們在一起以來，我過的最痛苦的，不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愛我，不是因為邵宇和你瞞着我你們的過去，而是因為我自己，我一直知道你心裏有一個人，說實話，我知道那個人是邵宇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輸了，但我輸的心服口服，”他站在窗邊望着遠處的某個地方說着，“我只是恨我自己。邵宇沒有出現的時候，我以為，只要我再努力一點，你就會愛上我，你知道那天你說“我愛你”三個字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髒都快停跳了，我真的很開心，”他笑，像是沉浸在那甜蜜的記憶裏，然後收起笑容繼續說着，“但是邵宇的坦白讓我知道我永遠沒有機會了，但是即便如此，我都不肯放手，我做了一件對你們而言最狠心最殘酷的事情，就是理直氣壯的站在你們之間告訴你們，只要有我在你們就別想在一起。我知道這多幼稚，對我而言，這比看着你們在一起更痛苦千百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卻還是這麽做了，這才是我恨的……”
他轉過身來望向她，他身後的那個瞬間落幕的黃昏，那黑暗來臨之前的陰沉中透着一絲緋紅就是他整個悲傷的背景。
褚林也望着他，安靜的，深沉的，她想告訴他她并不是不愛他，而是這種愛裏面摻雜着比愛更深的愧疚，她想告訴他在他身邊的時候自己有多幸福多開心，她想告訴他，他怎樣恨自己都無所謂，只要他的心裏能少許寬慰。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說出一個字，這些對于藍湖是殘忍的，對于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男人，告訴他這些就仿佛告訴一個絕境中的人前面有光但你只能看着卻永遠到達不了那裏。
這樣的眼神相對，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那個自私殘酷怯懦的自己，她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灼熱的液體從心髒的地方蹿到了眼眶裏，不由分說的落了下來，她哭了，他淡淡的笑了起來。
他走近她，拇指熟練的劃過她的臉頰，替她擦掉眼淚，他微笑看着她，從喉嚨裏發出輕柔的聲音，“你不必替我難過的，褚林，現在你自由了，邵宇沖到你面前緊緊撰住那把刀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該放手了。”
“藍湖……”她輕輕的抽咽着，聲音微弱的像是耳語，但他聽得到，聽得到那其中的不舍，聽得到那其中的歉意，聽得到那其中的千言萬語，這就足夠了。仿佛是月羽菲臨走之前的那聲“藍湖”一般，叫的撕心裂肺，但心滿意足。他知道，不論是曾經的月羽菲，還是如今的褚林，都必須，在此刻劃上一個句號了，這是他應該做，必須做的事情，對他而言，回憶是美的，不需要留下悲傷，而這一聲“藍湖”連帶着上一段的回憶，圓滿的畫了一個句號，足夠了……這樣真的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