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二
在那之後,他整整有5天沒在學校見着他,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原來回國了。
又過了一星期,聽說他回來了,可奇怪的是他仍舊沒來上課,懷揣着幾分好奇,他去了他的寝室。
他們學校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來這兒上學的人非富即貴,因此住宿條件方面也是極為優異的,都是一人獨居一室,室內配套齊全。
敲了敲他寝室的門,沒有任何動靜,又敲了一下,仍舊沒有回應,他把耳朵貼在門扉,試圖傾聽裏頭的動靜。
寝室門這時突然開了,失去重心的他腦袋一斜,差點跌倒在地。
“嘿,學弟,我聽說你回來了,但是卻一直沒來上課,所以特意過來探--”
話還沒說完,門又被關上了,他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許慎之會這樣對待他這個和藹可親的學長。
不死心的他又重重地敲打起他寝室大門,敲了好一陣,大概是受不了這吵嚷的聲音,門開了,他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他,一張蒼白的臉上滿溢着不耐。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像“活人”的許慎之,一抹驚喜之色在他眼底陡然升起。
“學弟,幹嘛對學長拒之門外呢,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你以後得改。”霍其峰用長輩教訓小輩的語氣說道。
許慎之聽了他的話,臉色變化不大,只是不耐中又夾雜了幾分厭惡。
他想把門關上,但霍其峰早已有了準備,他拉門的瞬間當即用手肘擋着,不讓他關門。
也許是厭煩與他繼續“纏鬥”下去,許慎之一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
霍其峰好奇地往他寝室探了探,只見他寝室擺設極為規矩,地面也整潔得很,床上與書桌上都沒有髒衣服的痕跡,這樣一個寝室,完美得就跟樣品房似的,完全不像一個男生所居住的環境。
腳尖落地,他小心翼翼地環顧四方,确定沒有什麽陷阱後這才放心地走了進來。
大步來到他床前,發現他側身躺着,長腿微微蜷縮,床的另一側空出了一個足以讓成年人躺下的空間。
眯眼瞅了他的床好一會,他尴尬地開口道:“學弟,你學長我今天實際上已經睡了10來個小時,就不跟你一起睡了。”
他可是個直男,跟自己學弟睡一張床什麽的,簡直不要太gay。
他的話成功讓“死屍”般的許慎之有了動作,他緩緩轉過身子,一雙漂亮的眼珠子此刻充滿了殺氣。
霍其峰被他的眼神鎮住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扭頭,“既然不是想跟我睡,你把床的位置空出來這麽多幹什麽。”
許慎之沒理會他的話,把頭轉回來後,背對着他依舊一動不動。
霍其峰站在原地瞅了他好一段時間,卻遲遲不見他有所動靜,覺得肚子有點餓,便想伸手推推他,一同出門去吃個晚飯。
腰一彎,一臺亮着屏的灰色手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屏幕上的屏保竟是這個冰塊與一個圓臉女孩的合照,那模樣看着,有點像廣場上那個女孩。
他頓時明白了,難怪這冰塊之所以會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那個女孩,原來那女孩跟“他的女孩”有點像。
他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嘴邊噙着一抹八卦的笑。
“許學弟,你女朋友?”
感覺到掌心下的身體瞬間僵硬,下一秒,許慎之從床上起身,冷冷地對他道:“滾!”
這是他第一次與他說話,聲音很好聽,就是冷了點,像冰碴,容易割傷人。
霍其峰愣住了,不知是為他的逐客令,還是為他突然的開口。
嘴唇嗫嚅了一下,他讷讷地說道:“幹嘛?八卦一下也不行,像你這種難搞的性子,遲早也會被那個女孩子甩。”
一股冷風吹過,碩大的拳頭當即印上了他的臉龐。他被打倒在地,鼻子下流出兩條赤紅的血痕。
不可置信地抹了把鼻子,手指上沾染的血液讓他愣神了片刻,随後怒氣狂飙,他想也不想沖了過去,與這個一直視他為無物的學弟扭打成一團。
于是,時隔半個月不到的他又一次光榮地躺進了醫院,只是這次有了同伴,那人就是許慎之。
許慎之的右腿在打鬥中被他一記“奪命銷~魂踢”給踹斷了,所以這次坐輪椅的人終于不再是他了。
至于他傷勢怎麽樣?那也沒什麽,只不過是多纏了一些繃帶,行動有些不便罷了,但他能占用的面積比許慎之那小子的輪椅多多了,他的是床。
別誤會,他問題不大,只是暫時下不了床而已,其他的都沒什麽。
打架嘛,哪能不受傷的,又不是那種小說裏的武俠高手,一個彈指就能把人打死。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該死的學校竟把他倆安排在同一個病房,美其名曰讓他們解除誤會,化幹戈為玉帛。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何況是剛打完架的倆人,不怼死對方已經算很好了。
不過進了醫院的許慎之在接了個電話後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整個人好像游離在太空外一樣,那雙烏黑眼眸如烈火焚燒過後的黑色灰燼,只有一片死寂。
他本想問問他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但一想到倆人才剛打完架,這麽做太跌份了,冷哼一聲,他默默地閉上眼,睡起了覺。
半夜,迷糊間,他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響,皺了皺眉,睜開惺忪的睡眼,循聲看去,聲音是從隔壁病床傳來的,是許慎之發出的聲音。
他艱難地起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樣的他乘着夜色,爬下了床,用手肘上的夾板支撐着自己,努力前行。
好不容易爬到許慎之床邊,他驚訝地發現許慎之的臉色蒼白得很,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水,神情焦急而恐懼,嘴裏還不時急切地念叨着什麽。
他,好像夢魇了……
霍其峰擡起他那只跟僵屍沒什麽兩樣的手臂,正想要把他推醒時,他突然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掌,力道之大,讓他痛苦得連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住、住手!”他瞪大雙眼,眼角赤紅,痛聲哀求,整個人就像被人用極刑處刑中一樣,痛苦不堪。
“別走、別走!求你了,不要走!”
床上的許慎之低聲哀求着,聲音透着幾分抖意,與他一貫冷漠的模樣相差了十萬九千裏。
霍其峰再也忍受不了,大叫出聲;“住手!快住手,許慎之。”
這聲叫喚就像一個炸~彈,成功把夢魇中的許慎之叫醒了。
他驀然睜開了雙眼,怔怔地望着地上趴着的霍其峰,懵懂的雙眸在恢複了清明後嫌棄地甩開了他的手,翻過身子去。
痛到幾乎可以打滾的霍其峰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拖着自己受傷的手掌往回爬。
這該死的臭小子,學長這麽關心他,他不懂感恩就算了,還用這種眼神惡狠狠地甩開他的手,以後再也不管他了。
他憤憤不平地想着,突然,他頭一回,奮力仰頭往床上看去,是習慣嗎?這小子為什麽睡覺總是睡一邊,在醫院裏也一樣。難道說,他已經習慣跟另一個人睡同一張床了?
莫名的,他想起了他手機屏保裏那個女孩,他搖了搖頭,這小子這麽反常,一定是因為那個女孩甩了他,所以才會這樣。也難怪,性格這麽差,換成是他,他也會甩他。
時間一晃,第三天許慎之就出院了,而他傷勢稍微嚴重了那麽一點,整整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才痊愈歸校。
剛回歸校園這個大家庭的他不到20分鐘,他的一位在校好基友一臉激動地跑來找他,告訴他許慎之要用10萬美金高額懸賞他丢失的手機,問他有沒有興趣一起跟他去“尋寶”。
好基友的話讓他又想起了他手機上的屏保照片,在基友期待的眼神下,他最終點了頭。
其實吧,他也不是想要什麽賞金,只是想要給他一份安慰,一份連金錢也無法給予的安慰。
可事與願違的事,懸賞發出了整整兩個月,傾盡了全校師生之力,卻還是沒能尋回那臺手機。
在那之後,他不再刻意去尋找那臺手機了,而是拿起了整整4年沒有拿起的畫筆,在雪白的紙張上循着記憶中的畫面認真地刻畫了起來……
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他拎着一瓶威士忌與一份包裝精美的盒子敲開了許慎之寝室的大門。
他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将他拒之門外,而是漠然地讓他走進了他的寝室。
這是他出院後與他第一次的見面,比起上一次的見面對比,他憔悴了很多,眼窩深陷,臉色泛青,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的。
他默默無言地把手中的威士忌遞給他,而他也接過了。
倆人都沒說話,寝室靜悄悄的,他坐了下來,垂頭想把自己手裏包裝精美的盒子遞過去之際,對面那人卻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他驚呆了,連忙上前阻止他,“你幹什麽?這是威士忌,很烈的,不要一下子喝那麽多。”
他置若罔聞,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泛青的臉出現了淡淡的紅暈,他怔怔地看着他。
半響,“若是那麽舍不得,為什麽不去挽留?”他問。
他聽了後,笑了起來,可眼裏卻依舊一片死寂,不見絲毫喜色。
“男人大丈夫,如果犯錯了,就勇敢承認。”他嚴肅對他說。
許慎之放下了手中的酒瓶,身子半倚在牆邊,“如果,已經沒機會了呢。”
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在陳訴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他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話。尴尬地瞟了一圈四周,他把目光落在自己帶來的禮物上。
他清了清嗓子,把禮物遞過去,說:“送你的。”
許慎之靜靜地看着他遞過來的禮物,沒有接。
他嘆了口氣,自個兒拆開了包裝,把裏頭的盒子遞給他,“打開吧,雖然畫得不算特別好,但起碼還有9分像。”
許慎之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微微一動,盒子被打開,當他看清了裏頭的東西時,死寂的雙眸仿佛瞬間注入了一絲生機,他怔忡地望着裏頭的東西,良久過後,他手指指腹顫抖着撫了上去。
“還行吧?雖然手機找不到了,但這個多多少少能彌補一些。”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一滴晶瑩的淚珠掉落,暈開了盒子裏的顏料,坐在他對面的霍其峰被吓呆了。
“許、許慎之,你還好吧?”
他擡頭,眼角泛紅,“你說,我們可以再重頭來過嗎?”
被吓呆的霍其峰在他的注視下,呆呆地點了點頭。
許多年以後,他還清晰地記得這個畫面,那個他至今無法拒絕的畫面,他後來有想過,當初他這麽說究竟對不對,那個女孩或許根本就不想重頭再來,卻因為他的一句話,改變了他的決定,導致她的餘生都生活在謊言中。
“霍先生?霍先生?許先生在樓下等你用餐。”
房間外的女傭輕聲叫喚他,他猛地回神,失笑地搖了搖頭,這麽多年前的事,怎麽突然就想起來了呢。
餘光一瞥盒子上的照片,大概是“觸景傷情”吧。
他合上了盒子,轉身離去的瞬間,看了一眼懸挂在牆面的油畫,油畫裏的少年少女依舊年輕,而他,卻老了……
“房間裏有我準備給許先生結婚6周年的禮物,務必記得告訴他。”
“好的,霍先生。”
“嗯。對了,小太陽貌似還跟她哥哥在外頭玩,讓人看緊點,別曬傷了皮膚。”
“何伯已經在照看少爺跟小姐了,霍先生請放心。”
交談聲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慢慢的,別墅走廊又恢複了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群小妖精,都不愛我了嗎?連評論都沒有一條,開了新坑你們也沒表示,難道某烈的番外與新坑就那麽爛?爛到你們都不想鳥我?藍瘦,香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