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近了些,她的好奇心全數激活了,毫無睡意。
而旅行者卻困了,她打了一個哈欠,拉過被子睡了。明天她得去花店歸還雨傘。
第二天,是一個豔陽天。
雨水洗去了城市污濁的空氣,帶來清新的氣息。旅行者又一次進入花店。
店員迎上來,他接過旅行者遞來的雨傘,問道:“今天店長在店裏,你要看看花嗎?”
旅行者想了想,答應了。她的決定源于店員的與衆不同,以往,她總能看見別人身上的顏色,白色,黑色,紅色,綠色……各種各樣的顏色。
可是,她看不見店員身旁的色彩,或許那是透明的顏色。
旅行者終于看見了店長,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丹鳳眼掩藏着看不透的深邃。旅行者沒能見到環繞店長身旁的色彩,或許那也是透明的顏色。
“你在找人?”去地下室之前,店長問道。
旅行者頗感意外,她沒把這事告訴眼前這人。店長似乎并不在意對方驚訝的表情,轉身走下地下室。
地下室的花多得數不勝數,旅行者看花幾乎看暈了眼。
她欣喜地慢慢走過每道房門,細細品位花名背後的含義,她看了許多花名,卻不覺得順心。最後她搖搖頭,看去店長。
店長笑了笑:“小店今天有一款推薦花,客人可願一看?”
“嗯。”旅行者應了一聲。
店長帶領旅行者來到一道黑色房門前,裏面是丁香花。
“丁香……”旅行者低聲念道。丁香,初戀之花,記錄着青春的記憶。旅行者伸手觸碰房門,令人安心的氣息傳上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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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了。”
旅行者買了花,用自己的昨天。
屋內等待她的是個小丫頭,約莫十歲,一襲公主裙,微微低着頭,閉着眼。
“真漂亮。”旅行者感慨。
旅行者走上前,丫頭揚起臉,睜開眼沖着旅行者笑了起來,幼稚天真的笑容。
店長問:“客人,這是你要的顏色嗎?”
旅行者開心地點了點頭,随後,她扭頭看去店長的方向:“能告訴我麽,為什麽你和店員與普通人不一樣?”
“不一樣?”店長笑道,“或許吧。”
旅行者離開花店後,店員端來紅茶:“店長,你又盯上古怪的東西了。”
“很有趣,不是麽。”店長看着窗外的陽光,靜靜地笑了。
旅行者帶着丁香花丫頭離開了這座城市,她在不停旅游,她停不下自己的腳步。
似乎答應過誰,或許有過某種承諾,日子久了,旅行者也淡卻了詢問答案的想法。
她只是一直旅行着。
旅行者逐漸習慣了預訂雙人間,每當有人誇獎小丫頭可愛,旅行者總會笑笑。
她說,那是她妹妹,雖然不會說話,卻是個體貼的好丫頭。
旅行者身邊有了同路人。
旅行者和丫頭來到一座山清水秀的小鎮,濃厚的文化底蘊帶給了小鎮詩一般的氣質。
古老的鐘樓,退役的馬車,石砌小橋邁過藍色的河面。
路邊藝人演奏着知名的小提琴曲目。
似乎來過這兒,旅行者莫名的感覺到。
事實也證明,她可能真的來過這裏。兩名中年婦女提着菜籃慌亂避開問路的旅行者,她們眼中閃爍着驚恐,竊竊私語後迅速走遠了。
也許這是個機會,旅行者想,可她也有些擔憂,別人為何以這樣的眼神看她,難不成自己曾經做過些什麽。
小鎮在回避旅行者,她看不見以往能夠看見的色彩。這裏的建築沒有多變的光芒,這裏居住的人也不再有各異的顏色。
“這裏和我以前到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旅行者這樣說着。
她在找的人會不會也在這兒,她希望如此。
旅行者住了下來。
小鎮的清晨鳥語花香,可旅行者過得并不好。
她揉揉朦胧的睡眼,昨夜,鎮裏的男子們又吵鬧一夜,他們試圖再次驅趕旅行者,他們向旅舍老板抗議,要求旅行者離開。
至于原因,他們閉口不提。
發生過什麽,旅行者努力回想,可她想不起來。
旅行者倒了一杯水給丫頭,丫頭捧着碗開心地喝水,絲毫不關心樓下的争執。在她手腕,丁香的花蕾正在成長。
小鎮彌漫着一股怪怪的氣味,這種味道若有似無,要很用心地感覺才能聞到。旅行者細細觀察了鎮上的人,他們身旁乍看似乎無色,實則有色,極淺極淺的黑。
旅行者走下樓,果不其然,一群人團團圍住好心收留旅行者居住的老板,在這之前,她已被多家旅舍掃地出門。
“你們有什麽不滿可以提出來,何必欺人太甚。”旅行者說道。
人群向後退去,他們不願靠近旅行者,仿佛懼怕某些不确定的因素。
終于,一名肥頭大耳的男子被衆人推上前,他猶豫片刻,鼓足了力氣,吼道:“小鎮不歡迎外人,馬上離開。”
這是一座幾乎與世隔絕的小鎮,這兒的居民種植農作物,養殖牲口,與外界接觸很少,他們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
“這兒有我要找的人,我不走。”旅行者回答。
男子大聲喊着:“鎮裏幾十年沒外界的人來過,怎麽可能有你要找的人。”
旅行者搖搖頭,她有預感,她找的人在這兒,他一直在等她的到來,等了許久。
人群裏議論紛紛,他們憤怒而驚恐,不敢輕易上前。
以往,旅行者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也許那裏很美,或許又髒又亂,可能民風樸實,偶爾遇上人心險惡,她看見城市的顏色,人的顏色,匆匆記錄,了無牽挂的離開。
如今她卻在小鎮長住,她忘記自己住了多久。有時,她會隐約聽見呼喚,低沉的聲音仿佛在引領她前行,可她尋不到聲音的方向。
一天,小鎮來了幾輛運水果的大貨車。滿山的櫻桃紅了,水果商盯上了它。
車隊的貨車裝得滿滿的,商人付過錢,乘車離開。一排車剛開出不久,忽然變天,暴雨引發山洪,堵住了小鎮通往外界的山路。
商人命司機們開車返回小鎮,過一夜再想辦法出發。
他們和旅行者住在同一家旅舍。
傍晚,他們圍成一桌喝酒吃肉,商人打了個哈欠回到自己房間睡覺。司機發現了一旁吃晚飯的旅行者,他們與她打招呼,關心她為何獨自一人來到偏遠的小鎮。
“我在找人。”旅行者說。
司機們笑了起來,開玩笑:“你該不是在找自己失蹤的戀人吧?”
戀人,旅行者輕聲念道,她是在找自己的戀人嗎?她問自己。
那一夜,旅舍沒有人來鬧事。司機們喝得盡興,聊到半夜,這才陸續回去休息。
反常的安靜,旅行者反而睡不着,她拿出相機,一張一張翻看以前的照片,那些美麗的靈魂的光芒,她已太久沒見過。
相機裏沒有旅行者的照片,她總是嫌托人照相麻煩。
半夜,她隐約聽到搬運物品的聲響,持續一小段時間就沒了。
迷糊中不知何時睡着,醒來天已大亮,司機們離開了,停在旅舍外的貨車也開走了。旅行者與老板談起他們的去向,老板面露難色,避而不答。
旅行者明白自己的處境,能夠收留自己住下來,老板已背負巨大壓力,其餘的事不應該問太多。小鎮在驅趕旅行者,她卻偏不願離開。
旅行者外出散步,行至安靜小巷,一名十多歲的女孩沖到她跟前。
女孩跑得氣喘籲籲,她拉住旅行者的手,看了一眼身後:“幫幫我。”
女孩藏在旅行者身旁不遠的舊貨堆砌處。
一行人沖進小巷,他們發現了旅行者,卻又明顯不打算和她交流,四下看了看,離開了。
女孩探出頭,望去消失不見的一行人,松了口氣。
女孩感謝旅行者,她離開前,勸說:“快點離開這兒,這是一座死亡之城。”
“死亡之城?”旅行者疑惑,“為什麽?”
女孩遲疑片刻,搖搖頭:“別問了,繼續留在這兒會死的。”
女孩留下話,跑了,和來時一樣。
傍晚,旅行者坐在窗邊,望去金色的夕陽鋪撒在藍色的河面,丁香花丫頭站在她身旁,手腕的花蕾接近開花的時期。
“這是一座死亡之城。”旅行者對丫頭說,“你看,明明是個很漂亮的小鎮,不是麽?”
丫頭看向窗外的河,她搖搖頭。
旅行者不理解。
丫頭拉過旅行者的手,在她手心寫下,這座城市一點兒也不美。
“你眼中看見了什麽?”旅行者輕輕拍了拍丫頭的腦袋。
丫頭偏偏頭,她想了想,跑着拿來旅行者的相機。她把相機遞到旅行者手中,手指外面藍色的河面。
旅行者拍下夕陽,以小鎮為背景,這是她第一次拍這個地方。
相機裏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