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霍祁把你扔山上了?他倒舍得撇下這麽漂亮的老婆?”看她傻傻地看着他, 男人頓時似玩笑又似嘲弄地繼續說。
聲音淡薄無溫。
“我迷路了。”姜心願認出他就是學校旁邊修車的師傅。
擡手擦擦挂在眼角的淚, 弱弱地開口。
總算有人過來了,她也不怕留在這空曠的山上。
徐易翔眯眯眼,盯着姜心願這張委屈又漂亮臉蛋看了會,突然就背過身, 有些冷漠地說:“跟上來吧。”依着他跟霍祁的過節,霍祁老婆在山上迷路,他是沒興趣管的。
讓霍祁自己找去。
但看她這幅害怕又委屈的模樣, 真把她留在山上不管, 也不仁義。
“謝謝。”有人帶路,姜心願也不敢多蹲在地上,要緊站起來,只是剛才蹲着時間太久,腿部血液循環不夠, 一站起來腿發麻就差點摔了。
手腳一陣慌亂想扶住旁邊的一棵樹幹, 沒扶到反而把自己的手擦了一層條長長的細印,連帶手腕上戴着的一條綴着紅色三葉草的手鏈也被樹枝刮到,斷裂,挂在上面。
姜心願沒心思拿回手鏈,再次扶到樹幹處, 讓自己先站穩。
徐易翔聽到她站起來弄出的一陣窸窣動靜,回頭瞥到她正扶着樹幹喘氣,便說:“霍祁真把你扔山上了?”
“沒有,我自己走丢的。”緩了緩腿麻, 姜心願趕緊追上去。
徐易翔頓時輕聲嗤笑一下,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麽。
這片山腰離下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姜心願亦步亦趨跟着徐易翔,怕跟丢。
頭頂,不知何時起,收起了剛才的陽光開始聚起一片沉沉陰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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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雨了嗎?
茶園山另一側,霍祁一點點找着,邊找邊喊‘姜心願’的名字。
因為找得急切,額頭爆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好像真的沒有這麽擔心過一個人。
怕她不見,所以恨不得翻遍所有地方,都要把她找出來。
不找出來,不罷休。
因為急,額頭爆出的汗珠更多了,霍祁緊緊攥着自己的手機,力度之大差點捏得變形。
這個女人到底跑哪去了?
在這種焦急的尋找無果中,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又像上次偷偷去巴黎一樣,跑了?
霍祁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沒安全感’。
手裏的手機越捏越重,邁着步子繼續往前尋找着,直到尋到半山腰,看到了挂在樹枝上的一串有綴着紅色三葉草的手鏈。
走過去,将手鏈從樹枝上拿下來,放在掌心,卷起,握緊。
手鏈是她的,他知道。
那麽,她是不是就在附近?
想到這,霍祁凝着眸色看向被雜草和樹枝鋪滿的山腰,喊了一聲:‘姜心願你在哪?’
山腰空蕩,聲音很快回音下來。
聽到這個回音的時候,姜心願瞬間回頭,但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剛剛的那個回音也沒再出現,難道她幻聽了?
晃晃腦袋,繼續跟上徐易翔。
天空,成片的陰雲愈加濃郁黏稠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能吞沒所有。
“我們快點,馬上要下雨了,一下雨,山路很難走而且危險。”前頭,徐易翔開口。
話落也不過幾秒,一滴滴的雨珠就劈天蓋地落下。
徐易翔見狀立刻低低咒了聲‘艹他大爺的,真下雨了。’咒罵完,回頭就對跟在身後的女人說:“嗳,你快點跟上啊,走慢了我可不管你啊!”
“好。”姜心願擡起雙手作成傘狀遮在自己腦袋上,繼續跟上,她不會在這種時刻嬌氣不走之類的。
比起發脾氣,她更想馬上下山。
頭頂,雨滴由開始的一點點漸漸密集起來。
全部落在山路上,幹燥的山路變得泥濘起來,姜心願穿得平底鞋,鞋底有點滑,徐易翔在前頭不斷地催她快點。
她一急,快步走的時候,不當心,腳滑了,瞬間就跌在泥濘的山路上,一陣生疼,想爬起來,掙紮着,才發現自己腳崴了。
走不了。
咬着唇,紅紅眼眶,對前面那個自顧自走的男人喊道:“你等一下,我走不了路。”喊完,就忍不住想哭了,真的……這輩子都沒這樣狼狽和落魄過。
先是迷路最後還摔成這樣。
徐易翔聽到她的喊聲,停下步子,看她:“怎麽了?”
“腳崴了,痛。”抿着唇,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滴。
“不能走了嗎?”徐易翔覺得她挺麻煩,他只想快點下山。
“不能。”
徐易翔頓時雙手叉叉腰,有點焦慮和為難,說實話他是真不想幫霍祁的老婆,但是……放着她一個女人在這裏不管,好像也不是個事。
最終垂下手,說:“那我背你,怎麽樣?”
姜心願本想搖搖頭拒絕,她不要陌生男人背她。
但看看現在這種情況,霍祁還不來找她,她又走不了路,怎麽下山呢?
猶豫了一會,點點頭,算是同意。
徐易翔這才走過去,把她拉起來,背在身上,帶她下山。
他今天就當一次好人!
徐易翔背着姜心願下山,也就前後腳的時間,霍祁就追上來了。
隔着重重雨簾,霍祁幾乎是咬着牙對背着她老婆的男人的說:“把她放下來。”
聽到霍祁聲音的徐易翔回過身,就看到那個身上同樣泥濘不堪的男人,陰鹜的看着他。
雨珠披瀝,男人的臉上緊繃如線。
仿佛要割裂所有。
徐易翔頓時呵呵兩聲,識趣地把姜心願放下來,随後依舊用嘲弄地口吻對霍祁說:“自己老婆都能弄丢的男人,有什麽資格擺出這幅态度對待幫你找到老婆的‘恩人’?”
霍祁唇角動動,走過去,伸手将姜心願拉到他的身後,對徐易翔很冷漠地一笑說:“一碼歸一碼,你替我找到她,我謝謝你。”
徐易翔不由笑了笑,“其實,剛剛我還以為你會揍我?看起來,有些人始終也比不上她,對嗎?”
這個從學生時代就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骨子裏果然是占有欲極強的那類人。
從剛剛看他那副表情,就看出來了。
只是,剛剛還以為他會為了自己老婆揍他一頓,看來好像真是比不上南枝。
現在,究竟是徹底放棄了還是餘情未了?
徐易翔希望是前者。
姜心願在旁邊聽着,有點雲裏霧裏,沒太明白,不過看樣子他們兩個人好像有過節一樣,姜心願怕他們弄僵,也怕霍祁誤會,扯扯霍祁的手解釋說:“我腳崴了,他才背我的。”
霍祁看了眼姜心願,輕聲‘嗯’了聲,繼續看向徐易翔,他知道徐易翔話裏的意思,眉色未動,漸漸收起剛才的陰色,很淡地說:“抱歉,你猜錯了。”揍人,也要看什麽情況。
值得或者不值得,還是根本不屑一顧。
何況這種情況,他揍人,就會顯得他不理智。
說完,霍祁覺得沒必要跟他多扯什麽,這個男人對宋南枝一直都是一根筋。
扯多了,反而誤會。
轉身,抱起姜心願,将她帶走。
徐易翔站在雨簾裏,看着那個抱着自己老婆一步步走遠的男人,眼底一片清冽。
猜錯嘛?他倒真希望自己猜錯。
霍祁抱着姜心願往他們停車的方向走去,茶園山腳,有警車的鳴笛聲不斷傳來,霍同光已經報警,讓警察上山找人。
姜心願摟着霍祁的脖子,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裏,清明的陰雨落在身體還是挺冷,她這會又累又乏,很想睡覺。
“我們祭祖的時候,你去哪了?”不是質問聲,而是很低的問話。
閉閉眼,蜷縮着拖着細軟又疲乏地聲音回答:“有一個老婆婆讓我去幫她弄祭品陪她說話,後來,她走了,我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嗯。”頓了頓,“下次不要随便亂跑,你對這裏不熟。”
“我知道了。”應該是沒有下次了,這次迷路,她真的怕死了,幸好半路遇到那個修車的。
不然,她估計得在山上待很久。
淋着雨,繼續抱着她走。
走了一會,姜心願問他:“你是不是一直在山上找我?”
“嗯。”
“那如果沒找到呢?”
“會一直留在山上,直到找到你為止。”
“嗯。”挺好,他不會不找她。
現在,人,總算平安找到。
回到家,沈芬在路上憋着沒哭的情緒,在帶着姜心願回卧室後,瞬間崩落,一把淚一把鼻涕地說:“心願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麽,我跟太太和先生怎麽交代啊?我跟姜家怎麽交代……”
“奶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姜心願腳疼,身體也疲乏,而且剛剛淋了雨,身體凍得瑟瑟發抖。
就想泡個熱水澡。
沈芬依舊哭着說:“你下次不要亂跑了,知道嗎?”
她們身後,同樣淋得濕噠噠的霍祁推門進來,姜心願餘光瞥了眼霍祁,不想被奶媽發現她和霍祁的關系,便說:“奶媽,我知道了。”頓了頓,“奶媽我要去洗澡,你去給我煮點吃的,我一會下樓吃。”
沈芬這會腦袋都是擔心,沒顧上進來的霍祁,連連點頭,“你先洗澡,我去煮生姜紅糖湯給你驅寒,再給你做好吃的。”
“嗯。”乖乖點頭。
沈芬這才抹掉眼淚,出去給她煮生姜紅糖湯驅寒。
霍祁看沈芬出去,立刻将卧室的門反鎖,然後一步步走到那個渾身被淋得濕噠噠,露出曲線的女人身旁,擡手摸摸她的臉說:“等會,一起洗吧?”
姜心願本來就累乏,被他這麽一摸,身體有點發燙起來,但思維還是清晰的,她才不要跟霍祁一起洗澡,被他看光光,“不要。”
“就一個浴缸,你想讓我凍死嗎?”聲音輕輕,透着誘惑,摸在她臉上的手,還在來回摩挲。
帶着薄繭的粗糙感,讓姜心願本能地一陣顫栗。
腦袋又暈暈了。
“可是我不想被你看光。”
“那我蒙着眼睛,怎麽樣?”似乎怕她不同意,繼續說:“我現在身上挺冷。”
猶豫了一會,沒敵得過他的‘花言巧語’,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