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門內細微的講話聲音, 她知道, 阮嬌的。
只是他們講話的聲音不大,姜心願聽不太清。
不過,聽不清也沒關系,因為她忽然發現, 這會的她有點很讨沒趣,這個男人能讓阮嬌進門,但就是不讓她進?
她居然還想着他可能沒飯吃, 給他送面包?
真的很讨沒趣。
看了眼手裏的面包, 想扔掉又不知道扔哪?
在門口躊躇了會,背後突地有個聲音響起:“姜小姐,你怎麽在這?需要幫忙嗎?”
聲音陌生,姜心願回頭,才發現是蘇霑酒莊的女傭人。
頓時就說:“謝謝你, 暫時不需要。”
這個女傭人的嗓門有點大, 就算隔着兩扇門的人都能聽見,裏面的人應該也聽到了,姜心願有點難堪。
果不其然,很快,‘吱嘎’一聲, 屋內的人聽到聲音,走出來。
是阮嬌。
臉色有點讪讪得不開心。
她剛剛碰了一鼻子的灰,這個男人軟硬不吃,就像一塊鐵一樣堅硬, 攻克不下。
這樣就很沒勁了。
一點都不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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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不起來的。
阮嬌有點不爽快地出來,看到門外站着的人,先是一愣,随後就笑了笑說:“願意,你保镖挺難搞的,我認輸,不碰你的人了。”說完,繼續笑了笑,踮起腳尖,湊到姜心願耳邊,悄悄說道:“放心吧,姐妹的男人,我不至于搶。”說完,就對那個候在一旁的傭人,使了個眼色,讓這個傭人跟她走。
女傭人雖然嗓門大,也算會看眼色,領會後,趕緊跟上她出去。
現在,走廊又恢複了剛才的靜谧。
但一陣穿堂風過來,令姜心願身上一涼,看了眼已經消失的阮嬌背影,突然意識到她也該走了。
因為這會她的腦袋被這陣風吹得有點清醒了。
她好像不應該過來給他送面包。
挪挪腳,準備往外走。
房內聽見聲音的男人,已經走出來了,看見是她,微微愣了下,才問:“你怎麽在這?”
姜心願聽到霍祁的聲音,轉臉的一瞬間,迅速把手裏的面包藏到背後,然後很輕描淡寫地努努唇瓣說:“路過。”
路過?霍祁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她,這個走廊已經是盡頭,就算路過也不會往這裏走?
不過,他也不打算細究,繼續開口:“明早8點,我們就走,我已經訂了上午的機票。”聲音相比白天的冷淡,難得透着一股淺淺沙啞地倦慵。
或許,是夜晚的緣故?
所以連帶這說話的聲線都變得有點撩人?
姜心願難得聽到霍祁會用這麽撩人的聲線說話,有點呆愣,過了會才眨着眼睛對霍祁點點頭,“哦。”回程的計劃,她說不上話,反正都是他說了算。
這樣一說一答完畢後,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
霍祁在門口站了站,想起來,剛剛她的朋友還在他房間的事,估計她應該撞見了,微微沉吟了片刻,決定跟她解釋一下:“剛剛我和你朋友沒什麽。”解釋完,覺得這樣的解釋或許會讓人誤解,繼續說:“我跟你就算只是協議的婚姻,我也不會随便跟其他女人有什麽親密的接觸,這是我的原則。”
意思,很明顯,他們之間只是協議婚姻。
但即便是協議婚姻。
他也會因此恪守一個老公的責任。
只是,這份恪守跟感情無關。
姜心願聽着,藏在身後的手指下意識就輕輕捏了捏握在掌心的面包,過了會,唇角淡淡揚了揚,淺笑着說:“好,我知道了”頓了頓,繼續淺笑,“霍祁,你不用提醒我,我們是協議婚姻,反正……我其實也挺想早點離開你!”
說完,都不等霍祁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所以呢?她是自作多情了嗎?
算了。
所以,算了。
姜心願離開,霍祁站在門口沒動。
過了好一會才關門,返身進屋。
不是一直都知道,她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會真心願意留在他們春川?
……
拿着被她快要握碎的面包從酒莊內走出來,正好撞上端着一碟蛋糕,急吼吼找她的金喆。
金喆把她攔住,聲音透着焦急,“你剛剛去哪了?我找你一圈都沒找到,急死了。”
姜心願擡手把剛剛因為走動吹亂的頭發,撥到耳邊,壓下有點煩悶地心情,沉口氣回:“随便逛了逛。”
“哦,給你。”金喆把手裏的蛋糕遞到姜心願面前,“我特意找了一塊有草莓的蛋糕,我知道你喜歡吃。”
“謝謝。”姜心願看了眼那塊草莓蛋糕,其實根本沒有食欲,但看在金喆替她去拿蛋糕的份上,她還是接過了。
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塊奶油,放在嘴裏,慢慢咀嚼了起來。
“等會婚宴結束,他們要玩拼酒,你要不要去?”
姜心願看了看熱鬧的宴會人群,想想今晚估計是她今年最後一次可以玩得痛快的日子了。
等回了春川,她再想玩那是不可能的了。
點點頭,同意。
拼酒,對于很長時間不喝酒的人來說,一貪杯就很容易醉。
加上,心情因為那個男人的話,突然很郁悶,三輪下來,姜心願已經徹底醉如爛泥,歪歪扭扭倒在酒莊三樓鋪着一層柔軟地毯的地板上,想嗜睡。
剛趴了一會,就覺得很難受,她不喜歡睡地板。
搖晃着起來,要回自己床上睡。
從三樓房間出來,扶着牆壁,一層層往下走,想找自己的房間,但頭暈的厲害,找了半天,一點都分不清東南西北,最後順着自己腦袋裏暈乎乎又潛意識特別想去的‘某個熟悉的路線’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底樓最東面的房間門口,隐隐覺得這是自己的房間,伸手摸了摸門把手,轉開。
然後進去。
繼續摸着房間內的牆壁,一邊走,一邊甩掉腳上的高跟鞋,然後開始脫自己的風衣。
脫完,就穿着身上的一件露背短裙,往床的位置搖搖晃晃走去。
等摸到了床,整個人就倒在上面,開始睡覺。
睡了會,感覺身旁有熱熱的物體在散發着熱量,挺暖和,懶得睜眼,擡擡胳膊,直接把這個發熱的物體當成是她自己床上的寵物抱枕,翻個身,緊緊抱住。
她今晚需要好好睡一覺。
然後把今晚包括之前在春川的一切都忘掉。
不就是對一個老是愛對她兇的男人,有了不該有的好感?
不就是這個男人幫她批過稿子,護過她,在巴黎夜雨冒雨攔車,不就是……
她不稀罕的。
真的不稀罕,她沒必要對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這樣心煩意亂。
……
霍祁是被一個物體壓上來,才驚醒的。
他今天有點累,所以睡得比平常沉一些,根本沒聽到有人進他的房間。
等他被重物突然壓制從疲睡中驚醒,借着窗外淺淡清涼的月色,才發現他的身上不知什麽時候突然趴着一個睡着的女人。
當然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姜心願。
他不知道她怎麽會跑進來?
但聞着,身上還有一大股酒味?
這是喝醉了?連自己房間都沒找對?
眉色一皺中,伸手想推醒她,“姜心願?醒醒!”
結果,推了幾下,把他當成寵物熊抱枕的女人依舊死死摟着他的脖子,紋絲不動,而且似乎還嫌他推她惹了她的清夢,嘟囔着細碎如蚊子般地聲音,用發脾氣的語氣說:“唔……不準動我……”嘟囔完,順勢就把這個推她的男人摟抱得更緊了,宛如水蛇一般纏着。
霍祁被她抱得太緊,有點喘不了氣,想拉開又不能真的用蠻力把她推下床。
僵持了一會,實在弄不下她,最後放棄。
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今晚,他就忍忍她。
只是,這一忍,霍祁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
一個嬌軟柔嫩的身體蹭在自己身上,還是一個混着濃烈酒氣的柔軟身體,在後半夜不斷地貼着他身體後。
他身體有反應了。
想克制住都克制不了。
這種對男人而言算是極度難言的‘難受’很快就讓他失眠了。
這樣硬生生熬了大半夜,直到淩晨3點半才勉強緩解過來,而後入睡。
這一覺,一個人被‘折磨’的困睡異常,一個人卻宿醉的睡得夠飽。
第二天,霍祁定得6點半的手機鬧鈴響了。
聽到吵鬧的鬧鈴聲,姜心願迷迷糊糊中,摸索着想起來把這個吵鬧的鬧鈴按掉,手在旁邊亂摸了一通,然後摸到一個東西後,手就停了,感覺怪怪的。
硬硬又燙人的?
再次摸了摸,還是硬的?
只是這次摸的時候,她的手被及時抓住,不準她繼續碰,隐隐這個抓她的力度還有點大,姜心願頓時就掀開沉重的眼皮,想看看自己摸了什麽玩意?
一睜眼,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帶着隐隐忍色的臉,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到一聲似忍耐到極限的沉聲對她說:“把你的手拿開!”他原本就熬到了淩晨三點多才勉強入睡。
結果好不容易有點覺可以睡,卻被這個女人,在早上摸醒了。
聽到霍祁這樣說,姜心願瞬間就意識到自己摸了什麽,也不管宿醉後的頭痛欲裂,直接如觸電般地甩開手,快速坐起來,臉色‘騰’一下爆紅發燙,整個人如刺猬般地緊張又慌亂地抱起旁邊的枕頭。
她怎麽會和霍祁睡在一張床上?
他們昨晚做了什麽嗎?
低頭快速瞄了眼自己的身體,裙子還在,沒有撕破的痕跡,身體除了頭疼,沒有感覺任何異常?
應該沒發生什麽吧?
就在姜心願胡思亂想中,霍祁忍着剛才被她摸硬的難受,準備起床去浴室洗澡緩解。
姜心願看他起床,腦袋一混,想起來霍祁為什麽會在她床上這個問題,習慣性地抱着被子,然後向霍祁扔枕頭,“霍祁你怎麽睡在我床上?”
“這是我的床!”霍祁瞥見,直接截住她扔枕頭的手。
“怎麽可能?”姜心願一吓,手一軟,枕頭落地,然後有點慌地往房間四周看了看,暗色的印花壁紙,略舊的家具,果然不是她的房間。
霍祁從床上快速起來,背對她,有點難堪地開始穿衣服,因為他的褲子拉鏈這會是拉不上了,“你昨天應該是喝醉了,走錯房間,睡到我床上。”頓了頓,繼續說:“放心,我沒對你做什麽,在我們這段協議婚姻的存續關系裏,我會保證你的清白。”
這是他應該做的。
保證不了其他,起碼可以保證不會去碰她。
解釋完,徑直往浴室走去。
他要去手動‘瀉火’。
霍祁去浴室洗漱,姜心願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床鋪,腦袋一片空白。
她昨天趁着喝醉,爬了霍祁的床?
雖然什麽也沒做,但她真的爬了他的床!
姜心願人生第一次感覺‘天崩地裂’就是這樣的。
如果,現在給她一個地洞,她要馬上鑽進去。
丢臉丢到家了。
姜心願這樣‘無地自容’地看着安靜的房間,隔了好一會,直接躺倒在床上,然後把腦袋蒙進被窩。
讓自己慢慢消化這個‘爬床’事實。
當然‘爬床’這件事其實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男人又一次提了‘協議婚姻’!
好像,突然挺讨厭聽到‘協議婚姻’這四個字。
在被窩悶了一會,姜心願把被子掀開,擡手蓋到自己臉上,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反正其實他們也真的什麽也沒發生!
就這樣,這個原本充滿‘暧昧’氣息的早晨,在兩人沉默中各自洗漱完,然後趁着大家還在睡夢中,匆匆叫了車往尼翁車站趕去。
路上,姜心願怕喬意娩他們擔心她偷偷溜走不見,往群裏發了一句;【有事先走,你們玩得愉快。】,發完迅速退出了群聊,不敢多待。
她怕他們問她去哪?
而這一路,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大概真是因為昨晚睡一起了,感覺尴尬,雖然沒發生什麽,但的的确确睡在一張床了。
終于在一路無言中熬到了巴黎機場,一入繁華之城,姜心願的心思這才被巴黎大都市的熱鬧景象稍稍分散了些。
現在距離飛機起飛還有30分鐘,霍祁坐到等候區給家裏打電話,等飛機。
姜心願不想坐,她要去免稅店給爺爺和奶媽買禮物。
當然,她那個讨厭的婆婆和小姑,她看心情給她們買點吧。
姜心願進免稅店挑禮物,霍祁沒去管她,他現在要克制自己不去過多的關注她。
只是越克制,腦袋裏卻還是會隐隐地冒出昨晚他們睡在一起的畫面。
明明什麽都沒發生,卻怎麽揮都揮不掉似得?
難道真是空窗期太久?
所以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他就不自主把情緒投放在她身上?
或許,是這樣?
霍祁挂了電話,捏了捏手裏的飛機票,沉沉眸色,起身去洗手間,看來他還是需要冷靜一些。
免稅精品店內,姜心願彎着腰在一排排擺着各種精美紀念品的貨架上,挑選她想要的東西。
她記得奶奶說過,霍家老爺子以前當過兵,當兵的男人都喜歡懷舊的老古董,姜心願看着架子上的物品,慢慢掃過一遍。
終于找到一只圓形紀念碑款式的挂脖懷表。
這種懷表以前在法國貴族裏很流行。
爺爺應該會喜歡吧?
挑完爺爺的禮物,姜心願又往旁邊轉了轉,東挑一些西選一點,買了很多零碎的紀念品和香水。
其中,還包括給那個‘榧木面包’店的老板,帶了一件紀念品。
而這些禮物裏,唯獨沒有給霍祁的。
她想反正送他,他一定不會要。
所以,不送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