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為什麽這魚沒收拾好？收拾不好就給我？是想讓我親自收拾嗎？”姚曉燦的嘴跟小鋼炮一樣，對着眼前一片人撒火賭氣。
喬茜茜看了眼自己案板上一模一樣的魚，也不說話，就靠在竈臺上靜靜地看着姚曉燦作妖。距離他們拍青春電影過去好幾年了，沒想到她還是這個脾氣，喬茜茜真得要為她強大的心理鼓個掌，能橫一時是運氣，能橫一世的是什麽？
是傻氣啊。
就見一旁喬楚從人群中走出來朗聲道：“魚是我收拾的，兩條魚一模一樣，茜茜姐也是這樣的。”
這句話抛出去，聽在衆人耳裏就自動翻譯成了嘿，人家怎麽就沒你這麽嬌氣呢？你怎麽事就這麽多？
一聽又跟喬茜茜比，姚曉燦的臉拉下來了，嘴撅得能挂香油瓶：“那是她本身就會做菜，我不會做，你是讓我自己切嗎？我要把整條魚切成塊？你瘋了？”
嚯，還有理了。
喬茜茜繼續看戲，覺得從此劇組不再寂寞，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戲，也算沒白來。
朱導讓人喊了一下道具組組長，在一旁默默抽着煙，不願參與兩個女人的戰争，他知道喬楚是喬茜茜帶進來的，站在哪邊都是得罪了另一邊。
就聽道具組組長喊了一下喬楚好聲好氣道：“那小楚把魚切切吧，動作快點，着急拍。”
喬楚一臉不情願地上了臺，拿起菜刀就剁。
一旁看戲的喬茜茜搖了搖頭，她是得讓她弟體驗一下，這種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工作經歷。要知道進了社會可是會有更多迫不得已的事情，早吃虧總比晚吃虧好，想到這兒她低頭看了一眼案板上的魚。初賽給出了魚的題目，她的魚跟孫敏也就是姚曉燦的魚做法重合了，不過沒想到評委最後讓兩個人都進了決賽。
一旁姚曉燦嫌切得不好，還在指指點點：“這塊這塊，你切仔細一點啊。”
“不好意思，我也沒做過飯。”喬楚一股愛咋咋，不切拉倒的語氣。
“嘁，那你快點。”姚曉燦在切魚時探頭往四周閑看，一眼就掃到了隔了她幾個竈臺位的喬茜茜，她探頭看了看那邊的魚，臉上終于挂上了一絲得意。顯然是覺得自己被優待了，喬茜茜被明晃晃地一壓，在劇組人眼前士氣肯定低她一等。
就在她得意之時，本該在臺下的陸珵跳了上來，直直走向喬茜茜，接過了她手裏的菜刀，開始切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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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變化太快，讓所有在場人預料不及。
“哥……我的哥……你不用……”現在也炒作吧？喬茜茜目瞪口呆，而且關鍵是，陸珵這切得……也不好啊！你看看橫七豎八的，這都什麽玩意兒，還不如她自己切。
喬茜茜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她掃了一眼一旁石化的姚曉燦，感覺她下一秒就能哭着跑出去。
陸珵沒有去管身邊發生的事，專心致志跟滑滑的魚肉做鬥争，其實剛才見喬茜茜受挫，他滿腦子都是葉秦對他的囑咐，讓他好好照顧喬茜茜。陸珵這個人向來把朋友交代的事情放在心裏所以就跳到了臺上來……不過等等？她剛才說什麽？
陸珵面腦海裏不由得浮現除了小黃文的內容。
‘劉璐被沖撞得嬌丨喘連連，一時間什麽話都亂叫：哥……我的哥……愛死你的口口……’
影帝大人的臉頰慢慢地鍍上了一層紅色，卻不知他這片紅暈在姚曉燦眼裏意味着什麽。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姚曉燦徹底絕望。下一秒果然如喬茜茜所想，小公舉哭着跑出去了，只留給衆人一道纖弱的身影。
喬茜茜如同一位遙望故鄉的邊塞詩人，表情滄桑。她今晚又不能早回去了，以後為了拍攝進度考慮，還是讓陸珵離她遠點吧，別再刺激着這孩子了。這樣子拍，到底要拍到什麽時候？好在聽說姚曉燦戲份不多，不然夠她受的。
當初說姚曉燦戲份不多，現在喬茜茜想打自己臉，她好像忘記了那個女人動用改劇本的事。不多個鬼，本來只是比賽上見面的孫敏，直接追到她跟徐坤住的家裏來了，還莫名其妙多了一大片劇情。
“師、師傅？”喬茜茜正從廚房端出一盤招待客人用的小餅幹，看着眼前的場景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師傅去掉了往日的吊兒郎當，面無表情地盯着房間裏一個點。
卻見一旁坐着的姚曉燦笑了笑，她拿起餅幹咬了一口：“你做的？”
喬茜茜點點頭，有些期待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品嘗的結果。
“哼，餅幹韌性太差，烤得時間太長，已經焦了口感不好。”
“你說得我懂，可是師傅喜歡吃焦焦的。”喬茜茜帶着一絲懵懂和天真。
“原來她是你徒弟，怪不得那道魚湯跟我做得一模一樣，所以……徐坤你想再培養一個我來打敗我？”姚曉燦把餅幹往牌子裏一丢，“你沒有了味覺，你覺得自己還有資格教徒嗎？”
陸珵停了許久，像是用盡了力氣慢慢道：“你今天來就為了說這些？”
姚曉燦揚起下巴：“這個獎項我勢在必得，我只要求一點，決賽時出了題目，她不能跟我再做一樣的菜，我不想看別人仿照我。”
“是因為我做得好吃所以你在擔心對嗎？”喬茜茜突然開口，“你有這種擔憂就代表師傅仍然能夠教出優秀的徒弟，所以為什麽前面說他沒有資格教人？”
姚曉燦揚起下巴：“你別太自以為是，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菜品成為最獨一無二的，成為全場唯一的那一份，你這種水平也只能混過初賽，哼，等決賽就見真章了！”
她的視線從頭到腳掃了一眼喬茜茜，又一次揚起下巴：“我勸你別走上我的老路，學着學着讓他騙上了床，興許之前他還有點能耐，但眼下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啪——”
一個玻璃杯摔在了地上，陸珵指着門口：“你給我滾！”
“徐坤！你居然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年的廚師長嗎？”
“滾！”
姚曉燦翻了個白眼，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聽着門一聲響，喬茜茜肩膀随着聲音抖了一下，直直看着房門，眼神沒有焦點，仿佛還在沉浸在剛才聽到的話裏。
這一場戲終于拍了過去。
聽着導演喊結束喬茜茜長舒一口氣，她快尴尬死了，姚曉燦的那個下巴，全程都在往上揚，要不就是冷哼一聲，要不就是不屑，就這三個符合她性格的動作她做得最好，便輪流上陣。喬茜茜不知道影帝大人是什麽感受，但她看着那張臉，真想時時刻刻去把姚曉燦表演課老師從棺材裏刨出來。
“好，下一場是在走廊裏的。”執行導演看了一眼劇本，指揮工作人員去做準備。
喬茜茜見場工去裝拆機器，回到沙發上翻着劇本，發現下一場是打人的戲份。即她扮演的劉璐反應過來追了上去，在樓道口攔住了孫敏，告訴她做人不能落井下石，這樣做不道德，她師傅的味覺她已經用藥食在治了，馬上就會好的。
結果被甩了一巴掌，還說希望能打醒她。
喬茜茜看着劇本，不由自主地拿小拳頭擠了擠自己的臉頰。
這……給姚曉燦一個打她的機會，這臉可能要犧牲一下了。
就在她聽到導演喊就位想站起時，一旁的陸珵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淡定地吐出了兩個字：“別去。”
喬茜茜睜大疑惑的眼睛，不去怎麽演戲，她這個人作為演員可是很敬業的，便臉上挂上笑容：“沒事，我很快就拍好了。”
“快不了。”
陸珵仿佛預料到了什麽，他從手機裏擡了下頭，握着她手腕的手卻沒有松開：“來，跟我聊聊天。”
聊天？聊什麽？喬茜茜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等她的工作人員，又看了一眼正在看手機的陸珵，一時間尴尬起來。按理說在現場應該聽導演的，但是明顯陸珵的咖位遠超導演和編劇，所以她到底聽誰的呢？而且劇本已經交給她了，攝影師也已經就位了，說不拍就不拍了？
她……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還從來沒耍過這種大牌嘿嘿。
好狂好拽好酷炫！
喬茜茜往陸珵那兒靠去小聲确認道：“陸哥，我真不拍了？”
“嗯，不拍。”
“太好了！陸哥你說想聊什麽？我跟你唠兩塊錢的！”
陸珵兩手捏起手機把正在看的屏幕展現在喬茜茜眼前：“寫這個場景時你當初怎麽想的，能跟我說說嗎？”
喬茜茜湊近一看，臉上的笑就挂不住了，這好像是……這好像是……
啊啊啊好羞恥！！！是徐坤在劉璐身上模拟做菜的車啊！！！什麽抓住胸就是揉面團，什麽掰開臀就是打雞蛋！！！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喬茜茜猛地把頭埋進了陸珵的懷裏，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羞恥得發出了嗚嗚嗚的哭聲。
她真哭了。
哭得還很傷心。
沒想到有一天，三次元認識的人拿着她的小黃文，一臉正經地問她靈感來自哪裏；沒想到有一天，小黃文的主角之一出現在她面前，一臉認真深入鑽研她的小黃文；更沒想到有一天，她這個放蕩不羁愛飙車的老司機，一臉淚水地撲進了陸道長懷裏。
她也不想啊，可她憋不住，也來不及往其他地方撲，那一瞬間，她實在是太難過了，一生從未有如此羞恥之時。
這怎麽辦？她也不知道，便只能放任自己的情緒，哭了出來。當發頂被溫柔地撫摸了着，喬茜茜哭得更兇了。
哭她作者身份暴露，哭她手滑誤發黃文，哭她在影帝大人面前一去不複返的清白，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麽狗血和無厘頭。
導演走過來時，看着眼前這一幕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時候問。
她哭任她哭，你敢打斷她嗎？那樣該哭的就是他了。
剛才葉秦已經給他打電話了，一反之前的熱切，開口就是問戲拍得怎麽樣了，合同上寫得時間快到了。吓得朱導一個激靈，這當初不是陸珵親口說的嗎？可以正常排戲別太趕了。可是，當時是口頭說的，他也沒有證據，眼下影帝大人一下就來了個不承認，看樣子就要撕破臉。
合同到期人家就真走了，如果耽誤了他錄制其他節目，再叫人家回來拍不但要看他的時間要等檔期，再拍的部分制片方就又得拿錢了，再說劇組壓根就耗不起這個時間啊。項目一旦擱淺停拍，距離停掉只有一步之遙。
所以這通搞得朱導不明白陸大影帝到底怎麽了，這是有哪兒不滿意啊？不滿意說出來嘛，有問題積極解決，還是和和氣氣的。
可現在過來看到這幕，朱導一拍腦瓜，頓時就想通了，陸哥這是不想讓喬茜茜挨打，不滿改劇本的事兒了。
這，真難為人啊，兩個演員同時耍大牌正面怼，就得看誰的後臺大了。
朱導搖了搖頭，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