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捂不住的馬甲
水落時江倒沒怎麽擔心身份洩露的問題。
這世界上保不齊就有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像她就覺得工藤新一和關西那位名偵探除了膚色不同外長相謎之相似——更何況只是一只手,相似的多了去了, 哪怕是她父母都不一定能由此就肯定。
要完全認出來除非真拿照片比着她的手去确認——而她身邊能這麽做的人都幾乎不怎麽刷推特, 也對這沒什麽興趣。行業相關的森下尚彌是唯一的例外,但他天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時江也敢說他不會懷疑女兒有溜去拍這麽大堆照片的時間。
他們到現在都還以為她在正常參加社團活動, 殊不知她已經翹了三個月了。
一眼掃過去, 看到評論都還在懷疑手主人的性別也就一笑而過,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信呢信呢, ”一回到本丸,水落時江就着急忙慌地問道, “下一封信寄到了嗎?”
現世的二十四小時——也即是這裏的七十二小時之前, 她送走了去修行的今劍。今早卡着時間來瞄了一下,正好收到今劍寄來的第二封信,結果一看內容徑直傻了眼。
除了亂一開始迷了路, 亂和藥研的修行都沒出什麽岔子, 時江在看見今劍的書信時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想當然。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記挂着義經公的今劍, 在回到原主身邊後會發現自己是一振不曾存在過的刀。她在自己的時代一一查過刀劍們的來歷, 曾是大太刀而如今身為短刀的今劍是沒有确乎的記載,但既然作為付喪神在她面前顯形,她還以為傳說之刀不可能這麽——
可看來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這封信讓她一整日都有些坐立不安, 不過,她沒法去質問諾亞,也清楚這事也許不是由他乃至時之政府能決定的。
眼下只能老老實實等今劍的第三封信。
“哈哈哈。”
日常套着秋衣秋褲的三日月閑來無事地晃悠着,這時看到團團轉的審神者, 笑聲疏朗:“小姑娘也未免太心急了,本丸這邊離你上次離開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呢。”
“……還不到?”
水落時江低頭看了眼表,減去到達本丸後的時間,再一算,好像是還差将近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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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上一封信……嗯……”她一時不知怎麽接着說,“三日月殿不擔心今劍嗎?”
這回的性質跟不小心迷路又被安全收留不一樣,收到信後,時江也把這給三條家的另外兩振太刀看了看。
“這樣的情況确實會讓人心生動搖。”
最美的天下五劍笑吟吟道。
“不過,要是不能克服這動搖就不是今劍殿了。”他搖搖頭,“小姑娘不用擔心,刀劍要比你們想象得堅韌,即便是如今的狀況,再多一點信任也無妨。”
倒不是說不信任。
時江呼出一口氣,往走廊邊一坐。
“那我真這麽想咯,”她望着走廊的天花板,“——不行,果然還是忍不住。”
“既然小姑娘怎麽都放心不下。”
三日月慢悠悠笑道:“反正今天老人家也閑着沒什麽事做,不如來一起陪着等好了。”
半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二十多分鐘後,捏着今劍的最後一封信,水落時江也不知自己該作何感想。
雖然有些悲傷,但也是他的歷史,從今往後是只屬于主公大人的守護刀…….嗎。
“早知道這樣,”她嘀咕,“都有點不想讓他去了。”
“哈哈哈,小姑娘的心情能理解,但是,畢竟這是真正的歷史。”
上了年紀的平安刀看問題總要豁達得多。
“我倒覺得,”他笑道,“就算提前知道會是這樣的發展,今劍殿也會去的。”
他目光悠長。
“面對真實也是一條不可避免的必經之路啊。”
“小姑娘有什麽話可以等到今劍殿回來再說,”三日月低頭看着茶杯,“啊,茶葉梗立起來了,甚好甚好,看來今天會有好事發生呢。”
水落時江:“……”
“那借你吉言了。”她身上還背着個限鍛任務,“我……去試試。”
試個毛線球球。
水落時江注視着鍛造爐後一堆堆的爐灰,視線平直地沉默半晌,一巴掌拍上了自己額頭。
什麽茶葉梗什麽限鍛都是騙人的,她試了老半天,除了正在另一口爐子中倒計時的兩個半小時以外,出來的都是報廢的殘渣。
諾亞當初在她找毛利時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如果不懷抱着希望努力一下怎麽感受撈不到的絕望,對到時江現在想生生把人工智能具現化拖出來死命搖晃,然後真的等下單到貨後直奔殺去時之政府好好算一筆賬。
眼下那邊的倒計時都過完了,她還是只能望着爐渣無語凝噎。
資源儲備肉眼可見地下降,再這麽下去吃棗藥丸。
兩個半小時出來的不意外是大太刀,神官打扮的付喪神一臉穩重的溫厚笑意,在聽到她的困擾後立馬自薦說讓他祈禱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三分鐘後,一人一刀同時看着新一堆爐灰陷入寂靜。
“哎呀,這樣不行嗎?”
石切丸笑得無奈。
“果然……我最擅長的還是祛除腫包啊。”
“……我知道了,”死馬當成活馬醫結果也沒醫過來的水落時江沉重道,“下次如果有這樣的困擾會去找石切丸先生的。”
而非氣這東西,光這樣是去除不掉的…….嗎。
她絕望地想。
“那個——”
鍛冶所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主公大人還在試嗎?”
“诶,物吉君,”時江驚訝回頭,“你怎麽……”
“我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能幫上主公大人的忙。”物吉貞宗正了正白帽,笑道,“要是能給主公大人帶來幸運就好了。”
對啊。
水落時江恍然。
上次他們費了半天勁沒找到四葉草,也是在物吉君的帶領下發現了一株又一株,搞不好他往這裏一站還真有奇效。
想到這裏,她期待心起,不失激動地就又一次按下了鍛造的按鈕。
“咔噠。”
熟悉的音效,熟悉的爐灰。
水落時江:“……”
假的!都是假的!!
“要不,”她幾欲抓狂,諾亞只得在她耳邊建議道,“您讓物吉貞宗來試試?”
時江驀地擡頭,“還有這個選項嗎?”
……好像還真可行。
“但是,”她為難道,“我把補充劑全鎖家裏了,現在沒帶着啊。”
“您身上的靈力也有餘裕啊。”
諾亞指導。
“只要按照我說的将力量引導到他身上就好了。”
感受着憑空多出的那些靈力,還不太适應的物吉貞宗站在鍛刀爐前,戳下了“鍛造”的按鈕。
“……啊,”他看着上面顯示的三十分鐘愣愣出聲,“我可以再試一次嗎。”
水落時江定定地點頭。
天知道她現在鍛刀失敗都成了日常,最近偶然鍛出笑面青江和石切丸都謝天謝地。物吉貞宗上來就出手不凡,光是這已經夠她內心驚濤駭浪了。
補充進又一次靈力後的不到一分鐘,她就意識到自己做了一生中最正确的決定之一。
——十小時。
“物吉君。”
仿佛是怕看錯了這個數字,水落時江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口爐子上面的倒計時,“謝謝,真的多謝了。”
“不……”物吉貞宗笑得不太好意思,“也沒有那麽誇張……”
“有!”
她打斷,真心誠意道:“拜托了,物吉君,下次的限鍛下下次的限鍛還有下下下次——”
“是,如果主公大人拜托,”他彎起那雙金瞳,“我會盡可能試試的。”
……你是天使啊!!
此時此刻,無需多言,水落時江拍拍物吉的肩膀,轉手摸出一張……加速劄。
“這是……?”
初到本丸的石切丸還不太認識這物件。
“加速符,”審神者回答道,“本來是想省下在別的地方用的,可惜這回時間緊了點,兩三個小時還好,真的等十個小時有點勉強。”
她小心地捧出這一振太刀。
“我名為數珠丸恒次。”
飄散的櫻花中,虛着眼的僧人語氣淡泊:“追尋着佛道至此而來。”
“數珠丸殿……?”水落時江試探着開口。
數珠丸聞言朝向她的方向,“您有什麽煩惱嗎?”
如果這算是煩惱的話。
“咳,是這樣,”她大致将時政交與的任務捋了一遍,“所以想問問數珠丸殿,可不可以配合下拍張照片?”
她早知道對方與江雪、山伏都屬佛刀,只是派系不同,而這會兒見到真人,腦中已一閃而過靈感的火花。死死地抓着這火花不放,她當然是希望越快實踐越好。
數珠丸恒次只是安靜地沉默片刻,随即便略一點頭。
“我明白了。”
他唇邊看不出什麽弧度,語氣也是淡淡,可就是透着奇異的大度,“很高興可以幫助到您,盡随您願吧。”
嗚哇超好說話!
“好好好。”
時江連連點頭,“我現在去拿相機,麻煩稍微等下了!”
跪坐在窗前案幾前的男性氣質恬靜。
柔順至極的長發是由黑至白的漸變,服帖地順着他背後堆壘在榻榻米上,露出束在末端的紫色綢帶。與這綢帶同色的衣物也一樣襯得他四肢纖細,生生顯出些安靜脆弱的美感。
他身上同樣纏繞着黑白漸變的串串佛珠,與這安靜的氣質相比,手握着的毛筆落下時卻十分有力,蜿蜒出的墨跡連成了一句被遮掩了半句的佛經。
由于半阖着眼,看不清他的眸色。只有窗外夕陽西下的一縷霞光落在那濃密的睫毛上,渡上一層淺淺的金色,連着眼角的紫紅,引得人直直看呆了眼。
【美……美人……】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一種不敢亵渎的感覺!!!!】
【頭發好好看(大哭】
【……無法fu吸】
【漸變,神特麽居然是漸變】
【眼睛!眼睫毛也一樣是重點啊!小哥哥我們打個商量,眼睛睜開,眼睛睜開好不好!】
【卧槽明明之前還能沒什麽心理負擔地開車?!為什麽我現在羞愧地收起了《與僧侶xx的xx之夜》?!】
【右邊你打碼漏掉了!】
【打碼已經不是重點了!看到這畫面全身心都被淨化了誰還會去看啊!】
【這頭發到底有多長,話說這跟之前那條推的都是僧人嘛?!我去寺廟找找能不能找到啊?】
【……你是要跑遍全國嗎】
【放心,家附近有寺廟的告訴你全是大叔,你要去夢裏找才有這麽好看的小哥哥】
【或者來推特找(滑稽】
【講真只有想不到沒有推主拍不到……有時候覺得簡直神了,上哪找這麽一堆帥哥啊……】
【那麽問題來了,po主真的是妹子嗎】
【啊啊啊啊這不是重點!!為什麽會有氣質這麽幹淨的人啊啊啊真的是yy是種罪過了!!!但是就是超好看啊!!】
這不是最奇妙的。
水落時江心想。
最奇妙的是數珠丸殿跟笑面青江,兩個從氣質到說話方式都南轅北轍的家夥居然是同一個刀派。
她知道的時候都快傻了。
那麽,現在離回家還有一小段時間。
收起手機,她轉手再拿起相機。
現在去手入室再找藥研一趟好了。
“啊——”
空蕩蕩的體育館裏,葉山小太郎用力撓了撓頭,“不行啊啊啊果然還是好在意啊!”
“從之前到現在,”聽見他鬼叫,正要投籃的赤司側過眼,“你在做什麽?”
他語氣平靜,葉山小太郎的動作卻生生一頓,後者眼珠轉了轉。
實渕和根武谷不好說,赤司是不會把這種事到處往外說的。
“赤司。”
猶豫半天,他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指,“能幫我看個東西嗎?”
赤司的餘光掃了下在只剩兩個人的場館裏還要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掩藏什麽的葉山,籃球脫手而出。
他轉身走過去,在他身後,直直落入籃筐中的籃球帶起籃網,在地板上彈跳幾下骨碌碌滾到一邊。
“要麽就快點,小太郎,”他看着還在遮掩的葉山小太郎,“我時間不多。”
葉山終于下定了決心。
“我說,”他義無反顧地把手機一舉,“你覺得這是女生的手嗎?”
視線接觸到屏幕上的畫面,赤司征十郎的眼神一頓。
接過葉山的手機,他漫不經心道:“這是什麽?”
“啊啊,我怎麽知道。”想不出答案,葉山煩躁地說,“總之最近好像是挺流行的,每過一段時間會更新一兩張照片,這陣子還有視頻之類的——別誤會啊我可沒什麽想法,取向也沒問題,只是推主一直擔任的都是幕後的角色,難得疑似露了半個面所以都很在意而已。”
中間有句話聽着欲蓋彌彰。
赤司用手指劃了下屏幕。
“嗯?”看他并不止是在看想讓他看的那張照片,葉山疑惑道,“你在看什麽?”
“有點好奇。”
“看別的也沒用。”
一早試着翻個底朝天的葉山小太郎擺擺手,“只有這張出現了有那麽點可能的一只手,別的地方一點點信息都沒有,好像不想讓人太注意到自己。”
聽到最後一句,他們隊長随意地應了一聲。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很好奇啊,有想拜師的也有想認識他或者模特的。”他用拳頭抵着下巴,“我記得有人分析過,推主的拍攝技術應該非常好,甚至是到頂尖的水平了。而且看樣子取景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這庭院看着挺大,家境估計不錯。”
不管是不是在球場上,葉山小太郎一向有着引以為豪的野性直覺。
“男人還多點,如果真的是妹子,估計屈指可數吧。但我對攝影圈不太了解啊,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找到誰問問——赤司你怎麽看?”
“什麽?”
“就那只手,”有些意外他會聽他說這麽多跟籃球無關的事,葉山小太郎想了想還是追問道,“你覺得是男是女?”
“都有可能。”
赤司回答得波瀾不驚:“男性的可能大點。”
信了這說法的葉山失望地啧了聲,他從對方手上接回了手機。
跟其他隊員一樣,他很相信赤司征十郎這個“司令塔”,也不覺得對方有什麽騙自己的必要。
“而且,能涉足這塊的都家底不薄。”他探身從一邊拎起外套,“你的猜測沒什麽意義。”
葉山小太郎:“……”
可惡的有錢人。
“這個推特的id叫‘ekki’?”
他這仿佛是确認似的語氣讓葉山小太郎有些驚訝,“啊,對,不過你不是不上推特的嗎?”
“沒什麽。”
赤司眼底漸深。
“只是随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