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反面教材
“……好狡猾。”
人群中,不知是誰這麽嘟囔了句, 随即就是一片附和之聲。
“哪止是好狡猾, 簡直是超級狡猾……”
“主人絕對會偏好可愛那類型的,所以我只要保持可愛就可以了!”
沒人留意的角落, 山姥切安靜着将兜帽又往下拉了拉。某種意義上, 他有點羨慕亂藤四郎和加州清光, 能肆無忌憚地把這樣的話說出口。
燭臺切笑眯眯地戳穿加州清光的幻想。
“自欺欺人要不得哦加州君。”他接着道,“還是帥氣更受歡迎吧?”
長谷部餘光瞄了一眼巴形薙刀, 見對方也是滿臉“什麽,原來還有這招”的震驚, 頓時解氣了不少……不這重點不對!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明明是他先來的,近侍也好,主廚也好, 怎麽一個個都比他想得都多?!
“那就讓主人說啊。”
加州清光不服氣道:“主人偏好的類型是什麽?”
水落時江:“……呃……”
“我不知道。”她誠實地說。
“……诶?”
“字面意義上的不知道, ”時江笑得難掩尴尬, “現在為止都沒……怎麽往那方面考慮過呢。”
換句話說, 小龍景光這個看似十分簡單的要求反而才是她迄今遇到過最難的也說不定。因為本人一直以獨身作為今後的前提,連也許會偏好的類型都完全沒思考過任何一丁點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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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不着急。”
饒是一身旅者打扮, 小龍景光笑得紳士得體。
“主人慢慢考慮也是可以的。”
水落時江心道她着急啊,卡在限鍛結束前一天鍛出了四花太刀,距離任務期限可沒多久了,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思考這種問題……好像有點緊張啊?
一想到這問題, 她就心不在焉地走了神,旁邊的人留意到她的變化。
“臺階,小心點。”
“啊、是。”時江及時避開了腳下的高低差,她看向一旁的幼馴染,“謝了。”
“這又沒什麽。”
“不止啊,這時候還麻煩征君一起出來——雖說是你的禮物啦。”
“我這邊不會覺得麻煩不麻煩的。”赤司笑道,瞧見她瞟向一邊,“在看什麽?”
他循着她的視線望去。
“不不,只是平時常去的那家器材店。”水落時江輕咳一聲,不太好意思地擺擺手,“最近一直沒怎麽去,稍微有點在意……不過不用管了!時間有限還是直接去那邊的jms吧。”
赤司征十郎卻沒聽她的。
“在意就進去轉轉吧,”他停住腳步,道,“時間夠了。”
水落時江:“……算了。”
人,要學會拒絕誘惑。
一分鐘後,她這義正辭嚴的想法和十二月初的寒氣一起被店內的空調吹得一幹二淨。
“抱歉啊征君。”踏入店門,她讪讪道,“明明是想幫你買禮物來着,結果變成陪我一起逛……”
赤司只是輕笑一聲。
“你這陣子難得出趟門,”他說,“高興就好。”
水落時江聞言,眼珠轉了轉,她四下瞄了一圈,除了一開始櫃臺那邊有個店員看了剛進門的他們一眼,整家店裏空蕩蕩的,沒什麽客人自然也沒人注意到這邊動靜。
她正想跟赤司說自己也不是真的成日悶在家裏,忽然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咦”了聲。
“怎麽了?”
“好奇怪啊,”時江皺起眉,“我以前來的時候,老板都在,他說自己是全年無休坐鎮的。”
因為價位的關系,這家店平時客流量不算太大。今天又是周五,大家都在上班,沒客人不奇怪,但店裏見不到老板中野就有點微妙了。
上次她在這幫陸奧守訂相機,還是老板下班後去庫房提貨又在第二天早上親手交給她的。
“有什麽能幫到兩位的嗎?”
她話音剛落,方才還在櫃臺後的店員就笑吟吟地站在了兩人面前。
“好久不見,”他向時江颔首,“水落小姐,叔叔他還說最近怎麽都沒見您了。”
對上赤司探詢似的視線,時江簡單地介紹了兩句,“中野先生的侄子,偶爾會來幫忙,以前見過幾面。”
“你叔叔呢?”她好奇地問。
“前陣子家裏出了點事,他趕回鄉下處理了。”叔侄關系而同姓中野的店員笑着說,“估計再過幾天能回來。”
“店裏現在暫時是我管事,前天新進一批配件,水落小姐要看看嗎?”
有、有點心動是怎麽回事。
她本來想着轉一圈是真的只轉一圈——
糾結地瞟了眼赤司,後者對她這偷偷摸摸的反應不由失笑,“你想看就看。”
在心裏默默盤算了下估計要用多長時間,水落時江決定撐死別耗過二十分鐘,不然還真有點來不及。
在中野的帶領下,兩人來到稍靠裏側的一排貨架旁。時江認出其中有幾樣她才在這期雜志和最近論壇上看過評測,問了中野幾句,對方還在盡職盡責地解答,她餘光忽見赤司把手機放在耳邊,聽了沒幾秒就皺眉挂斷電話。
“誰?”
“……父親。”他轉頭問中野,“這裏信號是不是不太好?”
“啊,是,因為比較靠裏。門口應該會好一些。”
赤司點點頭,倒沒顯出任何要走開的意思。
“不打過去沒關系嗎?”水落時江忍不住開口,“是叔叔哎。”
想到赤司征臣那嚴苛的樣子,連她都忍不住抖了兩抖。
換個說法,她們家跟赤司家的合作,除了優子和詩織的私交,還有工作态度上的合拍——都是一樣的不留情面。
“等你一會兒看完出去。”
他顯然不怎麽放心,可緊接着,手中的手機又震起來,時江瞄見又是赤司征臣打來的。
看樣子有點急事。
“沒事沒事,”她立刻擺手,“我等下再看兩眼就去找你。”
赤司去了門邊,看樣子信號依舊不怎麽好,他推門站在門口的一邊。水落時江半彎着腰,視野裏沒找到想要的目标,她随口問了一句——她發誓真的只是随口——就馬上得到了中野的應答。
“lee新出那款nd鏡?”他重複一遍,“嗯,今早才到的貨所以還沒上架。北村——”
被他叫到名字的另一名店員從不遠處的展示臺旁探過頭。
“麻煩你去庫房一趟了!”
“不不,這個用不着。”時江知道他們店庫房還挺遠,這總共就兩個人值班……她哭笑不得道,“我就問問。”
話說回來……他以前有這麽殷勤嗎?
“水落小姐是熟客啊。”中野臉上仍是毫無瑕疵的熱情,“當然用得着了。”
他上前一步,水落時江本能因為距離被貿然拉近而有些不适。她不着痕跡地後退,哪料到對方又跟上。
時江皺起眉。
“你叔叔是什麽時候回去的?”她突然問。
“兩周前,或者三周?”
“啊,我知道了。”時江敷衍道,“那我等他回來再來店裏好了,幫我跟北村說聲不好意思,讓他白跑一趟了。”
她這就想往外走去,腳步卻突兀地停下。
“水落小姐的感覺很敏銳呢。”
“畢竟只有直覺值得稱道了——”她提提嘴角,“看樣子還是晚了點。”
“也是啊。”中野笑道。
冰冷的感覺抵在腰際又慢慢上移,水落時江因為挪到脖頸邊的刀鋒而往另一邊偏了偏頭。
諾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需要我行動嗎?”
時江看了眼牆角的監控攝像頭,微微搖頭。
鏡頭正對這邊,沒想到會有人堂而皇之地當着監控下手——她倒也能應對下就是了。她這細微的動作落在中野眼裏又有了不同的意思。
“害怕?對,我在這對你做什麽都不會有人來得及阻止。”他的語調因為興奮在顫抖,“你可以試試喊出來,不過我勸你不要,反正店裏隔音很好也聽不到。”
“這裏沒信號真是幫大忙了,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早知道你會在今天自己過來,我就不會安排北村的班了。”
果然人還是要拒絕誘惑啊。
水落時江面無表情地想。
“看來就是你了,我還以為犯人沒見過我呢。”
中野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古怪地笑出聲,這很快變成了哈哈大笑。
“果然啊——她說得對,裝成是個瘋子,偶爾說那麽幾句正常點的也會讓人相信是真的。”
照照鏡子啊,她總覺得他的精神狀态跟瘋子也沒什麽差別。
那個“她”聽得時江又是一皺眉。
“要從哪裏開始。”他另一只手捏上她的手腕,“廢了這手讓你再也沒辦法拿起相機怎麽樣?或者更幹脆點,直接對這雙眼睛——一想到你會因為這有多絕望,我就——”
刀尖離開脖頸,在她眼前晃動,犯人卻沒得到他想要的反應。
“為什麽沒反應,你在想什麽?”
水落時江:“……”
還得她發表感言的嗎?!
“我在想,”她道,“今天因為怕顯得自己矮,鞋子帶了點鞋跟實在是有先見之明。”
與此同時,她的鞋跟狠狠碾上了對方的腳趾。
還不等中野來得及呼痛,她反身一個肘擊,胳膊肘沒留半分力道地撞向他的眼眶。這回他是真切地捂住眼睛叫出了聲,時江用力一擰卸下他手腕力道,匕首“當啷”一聲落了地。
她用了巧勁,一手和膝蓋一起壓制着他扭在背後的雙手,另一手撿起匕首,像他所做的那樣也抵回了他的頸側動脈。
“你怎麽……”他的側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水落時江嘲諷地笑笑。
“真對不起啊,我有個好老師。”
她不敢輕易放手,四下瞄了一眼,沒找到任何能當繩子的東西。在這裏喊赤司估計也聽不到——歸根結底是因為老板喜歡安靜,外面聲音傳不進,裏面的也出不去。她有點可惜自己沒長第三只手,不然還能直接打電話報警。
先保持這樣吧,她想,反正他馬上會進來找的。
“中野店長在哪裏?”
礙于架在脖子上的刀,他沉默兩秒,“就在家裏——家裏的後院。”
驀地反應過來這話意味着什麽,水落時江手一抖,随即又把匕首壓得更緊了些。
“‘她’是誰?”
“網上認識的,我也不知道。”
她直覺他在撒謊。
“說實話,”開了刃的刀鋒壓出血痕,“不然不客氣了。”
“你不會的。”
這一語像是點明了中野什麽,他這篤定的語氣聽了讓時江一愣,“我才——”
“殺人,你不會做的,這不是你的底線嗎?”
“不過,哪怕你會也無所謂,知道我為什麽會當着監控這麽幹?”他笑得像只漏了氣的風箱,“因為我就沒打算回去啊。哈,沒辦法慢慢折磨的話,那就速戰速決吧。”
“什——”
突如其來的暴起一下子使水落時江失去了平衡,瀕死之人所爆發出的力道不僅超乎她的想象,也一樣遠超出他原本的能力範圍——又或者還有什麽別的在支撐着他,她在他臉上看到了愈加的瘋狂之色。
匕首複又被劈手奪走,在即将向她刺下來的前一刻,有什麽東西重重砸中了中野的手腕。
手機和脫手的匕首一起滑出一段距離,時江正想扶着地站起,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松口氣,借着這只手起身。
“沒事吧?”
赤司側首問,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水落時江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又聽到一陣大笑聲。男人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下手的可能,但還是連滾帶爬地爬向地上的匕首。
赤司的肩膀又把她往後擋了擋。
誰也沒想到的是,中野一把将刀尖刺進了自己的心窩。
“……!”
他仿佛嫌這麽做還不夠快,抖着手一點點把匕首拔|出來,鮮血噴湧而出,一直灑到他們腳邊。
去而複返的另一名店員抱着箱子,推門時看到這一幕吓得說不出話,紙箱“嘩啦”落了地,水落時江猛然回過神。
“別愣着了!”
她喊,“報警,救護車,你離得最近,快點!”
北村急急忙忙跑開了,再次看向地上垂死的男人,時江心情複雜。
她想起那個同樣事發後自殺的侍應生。
如果排除同夥的方面,案件的解決出乎尋常地順利。
警方在他家裏的桌上找到了剪刀和報紙的碎紙片,還有和那兩封信一樣材質的信紙,可以斷定中野松人就是寄恐吓信的犯人。
“他做得很謹慎。”
目暮警官如是向他們轉述。
“我們在他的電腦上找不到任何社交軟件和聊天記錄。以及,正如你所說的,在後院找到了中野先生。”
死亡時間十七天——早于她收到恐吓信的時間——他的侄子松人在他毫無防備時謀殺了他,而後僞造出回鄉下探親的假象,自己接管了店鋪。
除了那個同夥,誰也不知道中野松人的動機是什麽。
而當事人已經再也開不了口了——中野松人搶救無效,死于失血過多。牆角的監控完整地記錄了一切,死因是自殺,水落時江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當防衛。
“我們也懷疑‘她’可能只是他臆想出來為自己脫罪的角色,但……”佐藤美和子蹙眉,“總有種違和感。”
“我是傾向存在的。”
她記得老板叔侄關系還不錯,也提過很欣賞她的照片,可也僅限于欣賞,沒有誇張到這地步。如果有這麽個人夾在中間,就容易解釋多了。
時江猶豫了下,“警官,電腦可以拜托你們留下嗎?”
這是她離真相最近的一次,她不想這麽輕易放棄。沒從中野松人嘴裏逼問出什麽,也許電腦裏還能找到點蛛絲馬跡——如果她能找到合适的人幫忙。
“我能理解你想找到犯人的心情,”目暮十三考慮片刻,“還沒辦法完全結案,我們也會再進行調查的,所以電腦會在警視廳留存一段時間。”
送走警察,森下尚彌撓着頭感嘆出聲。
“哎呀哎呀,這回也多虧了赤司君。”
聽說是在電話途中意識到違和,匆匆說了兩句,還沒來得及挂就趕回去——然後正巧撞上了那一幕。
“吓到了嗎?”他又問。
時江誠實地點頭,“有一點,但還好。”
“那就好……不過啊,小時江,”森下尚彌好奇道,“你那一手跟誰學的?”
“嗯?”時江明知故問,“什麽?”
“就是那個啊。”
他比劃兩下,“‘哼哼哈嘿’那個,功夫?”
水落時江:“……”
功夫還行。
“秘密。”她做了個鬼臉,“你問我也不會說的。”
當然,對于這一點,也得好好道謝才行。
“……我?”
“對對,”面對還有些遲疑的山姥切,審神者很自然地說,“如果沒有山姥切君教的那些,可能那會兒就難辦多了。”
開啓通道是沒辦法下的辦法,當着監控玩大變活人實屬下下策,實在沒現在這麽好解釋。
“多謝了,”她誠懇道,“山姥切君。”
“主人沒事真是太好了。”一期一振笑得溫和,“您能獨當一面是件好事,不過,作為刀劍,自然還是希望這種時候能在您左右護航。”
“沒錯——”
鲶尾接道:“就是一期哥說的這個感覺。”
倒也不是完全獨當一面。
時江想,如果不是赤司及時出現,她還是把希望押在了諾亞身上——要是什麽時候真能獨當一面就好了。
“話說回來,那個問題……”
水落時江:“……你們還記得啊。”
“這種事情不會忘的吧,”和泉守兼定哭笑不得道,“一般來說。”
“在意主人的想法,對刀劍而言不是很正常嗎?”
時江“唔”了聲。
“偏好的類型,非要說的話……”有個詞在她腦海裏冒出來,“可靠?”
“……!”
“哇啊這答案比小龍先生的問題還狡猾!”浦島虎徹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沒人會承認自己不可靠吧。”螢丸一頓,“啊,國行除外。”
明石|國行:“……喂,怎麽說話呢螢丸。”
“別看我這樣,”他懶洋洋道,“關乎性命的事就不會再說什麽沒幹勁了。”
“看,”愛染國俊馬上找到了論據,“連國行都不會承認自己不可靠的。”
明石|國行:“……”
他是注定要被當反面教材了嗎?!
“我可是真的在這麽想的。”
審神者聳聳肩,“但就像你們說的,大家都很可靠嘛。”
“所以做自己就好,”她想了想,道,“我覺得小龍先生的旅行者氣質,稍微體現一下也不錯啊。”
披風占據了大半的畫面。
黑色的偌大披風迎風飄揚,翻出些藍色的內襯。淺金發絲也飄散着,一縷縷瞧着都很柔順。男人一手捋過耳邊的長發,唇邊的微笑淺淡又不失魅力。
與身上的西裝相比,不管是盔甲還是內裏的內搭和裝飾都顯得有些花哨,可他偏偏能壓得住這樣的服飾。紫色的眼瞳一樣含笑,營造出的神秘感讓人忍不住想去探尋,他只是餘光注視着鏡頭,背向的舉止像是要向遠方而去,又像是就要駐足于此。
【唔诶诶诶诶西裝還能這麽穿的嗎?!!】
【重點是這麽穿了還好看啊啊啊啊換個人我不信是這樣!】
【這推特上的其他帥哥有的人可以試試,平時現實裏可能還是算了吧……】
【男同胞感到膝蓋深深中了一箭并不得不附和orz這是怎樣一種心酸】
【噫,發出看到帥哥的聲音】
【腿……腿好長!腰也!!!】
【你們這群看人先看腰的!污!!】
【怎麽污了你倒是說說啊滑稽】
【純白如紙的我什麽都不懂,躺平】
【哇你們太糟糕了w只有我在關注笑嗎】
【笑得太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