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預告函
皮毛……啊。
水落時江眯着眼睛試圖去回憶一下以前在攝影雜志上看過的類似類型,畢竟她在這方面是真沒什麽經驗。畢竟長時間專精風景, 轉人像才是半年前的事, 至于毛色要怎麽表現嘛……
不好意思,她還真不太懂。
可惜不懂也得硬着頭皮去學去想, 她在這兀自沉思, 旁邊有人發現了她的異樣。
“一臉苦惱的表情啊, 小時江。”桃井打量着她,“有什麽事能跟我說說嗎?”
“這個……”
水落時江卡了下殼, “工作的事。”
桃井:“啊,那我就沒辦法了。”
水落時江:“……”
雖說她沒辦法說實話, 但這放棄得也太快了點吧?!
“不是有那麽句話嘛——‘術業有專攻’之類的。”桃井五月看出她神情, 笑眯眯地說,“我跟小時江擅長的是完全不同的方面啊。”
“你們兩個在讨論什麽?”
瞧見她們兩個在說悄悄話,坐在另一邊的青峰大輝摘下耳機。
“不行, 阿大, ”桃井立刻道, “現在開始是女生時間, 禁止旁聽。”
青峰“啧”了聲,倒是又把耳機戴了回去。
按理說電車上約定俗成的禮節是保持安靜不許說話,任何發出聲音的行為都會招致他人的側目。但他們現在坐的是晚班車, 整個車廂空蕩蕩的只有他們三個人,聊聊天也無傷大雅,在這麽暗沉的天色下真一言不發反而有種恐怖片的寂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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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剛才那場比賽……”
“雖然是想恭喜黑子, ”時江接道,“但黃濑那邊也很可惜啊。”
winter cup的半決賽,誠凜仍以一分之差獲得了勝利。
有人認為,黃濑涼太是“奇跡的世代”中最有天分的選手。他國二才開始接觸籃球,短短時間成長到如斯地步,“完美無缺的模仿”甚至能完全再現其他奇跡的能力,盡管時間上還有限制,可他在籃球上的潛力不可估量。
饒是這樣,他仍然輸給了誠凜。
“不過,哲君他們到最後也沒成功阻止小黃。”
桃井促狹地問:“擔心嗎?”
“說一點沒有是不可能的,”水落時江抿抿唇,“不過,上場比賽的又不是我,除了相信也做不了什麽啊。”
在海常對秀德的季軍賽後,下一場就是總決賽了。
——誠凜和洛山。
“對了。”
桃井戳戳她,狀似若無其事地問:“我就好奇一下,如果有人和小時江告白,你會怎麽辦?”
水落時江:“……?”
“有人跟你求交往了?”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才不——”桃井一下子提高聲音,意識到這吸引了青峰的視線,她立刻揮揮手讓他別再關注這邊,自己重新壓低音量,“才不是啦,我只是想問問你的想法。”
她的想法?
已經從好友的表現認定對方是心虛,時江頓了下,“這種事你問我也沒用啊。”
“就想一下,”她拼命暗示,“範圍就限定周圍的人,比如說朋友。”
“那更想象不來了。”
時江皺着眉,“而且,總覺得朋友發展成戀人有點……”
“诶,怎麽個說法?”
“一旦分手有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就這麽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一般都會有這種擔心吧?”
“也是,小時江是那種當斷就斷的性格……但你這樣會不會太悲觀了?”桃井忍不住吐槽,“反過來想想也不一定會分手啊。而且,不是還有另一種說法嗎,朋友的話,因為已經很了解對方,三觀和興趣也相近,這樣反而更穩定。”
水落時江:“……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沒問題。”
桃井:“對吧?”
“反正也是假設,”她擺擺手,“真到那種時候再說吧。”
桃井滿臉糾結地望着她,過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麽,“我前兩天遇到志田學姐,她說攝影部有人……”
時江聽懂了她沒說完的話,“你說永山君?”
“哎,你知道啊?”桃井驚訝道,“不過原來是永山君啊,我記得是跟我們同年級的……三班?”
“三班。”水落時江點點頭,“太明顯了,開學入部的時候明顯是才了解點常識的新人,時不時會找機會問我一些攝影方面的事,然後順着找點別的話題。”
“怪不得學姐說問你就知道是誰了,小時江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她毫不遲疑地回答,“他又沒挑明,我這邊都半年多沒怎麽去部裏了。”
“那如果……”
時江沉默了兩秒。
“其實,”她眼神游移,“我可能不是适合戀愛的那種人吧。”
“……哎?”
“從小到大,詩織阿姨也好媽媽也好,有時候會說‘你真像你爸爸’這樣的話。最糟糕的是,最近我也開始這麽覺得了。”
“但是……”桃井猶豫着說,“小時江不是很憧憬的嗎?”
國中三年加高中一年,好友家裏的事她也清楚一些。
“是啊。爸爸喜歡羅伯特·卡帕——那也是位戰地記者,對,就是生日那天黑子送我傳記的那個——卡帕說過,如果你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離得不夠近。”水落時江比出個方框,“所以爸爸也總是沖到最前面,他說,攝影師也是個追求真相的行業……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正義感。”
如果你沒法阻止戰争,那你就把真相告訴世界。
她笑笑。
“我在想,如果當初爸爸那份機會擺在我面前,我也會去的。可自己死在不知道哪裏的戰場,妻女連屍體都沒見到一面,媽媽到現在都沒走出來……我個人歸我個人,要是有一天發生什麽,對被留下的另一個人也太過分了點。”
“為什麽小時江說得像馬上要去做什麽危險的事一樣……”桃井哭笑不得地嘀咕。
“未來的設想啊,”水落時江若無其事道,“你就當我以後打算去當戰地記者了,所以還是一個人比較自在。”
“你該不會一直都抱着這種想法所以才……”
桃井咬牙,“等等,你才十六歲吧?”
“啊,對。”
“那就別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她恨鐵不成鋼地拍上對方腦袋,“一定會有的。”
“……诶?”
“知道小時江的事也會理解的人,可以站在你旁邊的人。”桃井無奈地說,“所以!要是有機會就去嘗試啊。”
“再說……既然會想到這些,已經說明很溫柔了,我是覺得小時江不會那麽做的。”
“說不準啊……”
水落時江嘆氣道。
“是是,我會試試的……希望是有那樣的人啦。”
“沒準只是你沒注意到。”
桃井五月這話嘀咕得很輕,時江沒聽清,疑惑地追問了句“什麽”,馬上引來桃井的聲明,“沒什麽,什麽都沒有!”
很可疑啊。
她狐疑地瞄了桃井五月兩眼,但還是沒追問下去,轉而想起對方方才的評價。
她……到底算是什麽樣的人啊?
“主人?”
螢丸抵着下巴想了一會兒,“主人帶我去看螢火蟲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啊,我也是我也是!”亂舉手,“當時買的衣服現在還沒穿完呢。”
“真的假的?”時江驚訝道,“都過去這麽久了。”
“大部分時間還是要當番嘛。”亂藤四郎笑眯眯地說,“所以平時穿內番服比較多,但是很高興喔。”
“小老虎們也很喜歡主人。”五虎退怯生生道。
“雖然我沒有提什麽要求,”今劍若有所思,“但感覺大家的想法,主公大人都能滿足,就像漫畫裏那個什麽——”
包丁:“人——”
“哆啦a夢!”鲶尾搶過話頭。
水落時江:“……”
神特麽哆啦a夢。
看來你們平時不出陣當番的時候看漫畫看得挺開心啊。
“我就把這個當最高的誇獎了,”她心情複雜道,“之前才跟小狐丸殿說我不是所以請他提要求時手下留情呢。”
“我的前主們都是很好的人。”
才從手入室抽身的藥研恰巧經過,笑着說:“大将也是。”
ok,好人卡x1。
“‘溫柔’這個形容應該最合适?”前田思索道,“大典太先生這幾天跟主君送的小鳥相處得很好呢。”
“偶爾也該讓我們為主人做些什麽。”
先前未發一言的一期一振笑道。
小狐丸認真思考了兩秒。
“比如說公主抱?”
“雖然名字叫小狐丸,但是很大。”他不失得意地宣稱道,“我的體格來個公主抱還是綽綽有餘的,主人要體驗一下嗎?”
“不不不,比起那個。”
完全不明白話題怎麽跳到公主抱的水落時江啼笑皆非地擺擺手,“要不就這麽開始吧,我昨天又回去研究了下,大概有點意思了。”
側身靠在寬大圓柱上的男子環抱着雙臂,一雙紅瞳望過來時,咧開的嘴角犬齒尖尖,兩相襯托下,這笑意怎麽都看着有些野性。
黃色的寬大袖擺将他的胳膊遮了大半,另一條只綁了護甲和防具的胳膊倒是裸露出了線條緊實的肌肉。發頂顯出了淩亂,胡亂支起的幾縷中有兩處最為明顯,怎麽看怎麽瞧着像是狐貍耳朵一般。
可除卻這幾縷,他流瀉而下的白色長發就瞧着格外柔順光亮,一眼能看出是精心打理過的。他的手指随意繞過其中一束挑到面前,這動作在他做來就是再自然不過,非但如此,狀似漫不經心的态度下,反而更引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指間纏繞着的發絲。
【這!笑得!也特麽太蘇了吧?!】
【啊啊啊啊/w胳膊和胸口prprprprpr】
【發質真好……】
【想,想摸!!!!!!】
【弱弱+1,我也……】
【我不行了這笑得太撩了,啊啊啊啊啊啊原地升天】
【手手手手感一定很棒(臉紅】
【右邊說的是哪裏的手感啊滑稽】
【我全都要.jpg】
【帥哥果然是人間的瑰寶啊啊啊才接到今晚又要加班的通知這下又被治愈了,但是說真的!這頭發怎麽保養的!我的老是幹枯分叉啊啊!】
【扔一個銅球,掉頭發一薅一大把快禿了的傷不起orz】
【我記得前陣子也有幾個長直……發質都特別的好,羨慕嫉妒恨】
【所以說有沒有什麽秘方】
樓歪得突然而猝不及防。
水落時江想了一會兒,拿了手機蹭過去默默去跟小狐丸請教。
“我保護皮毛的方法?”看到好一通稱贊他毛色的評論,他顯然心情甚佳,“其實相當原始了,主人确定要聽?”
“當然,有時候這種才是最好的。”
審神者撺掇道:“說嘛說嘛。”
她起初以為小狐丸只會給出些籠統的建議,沒想到他思考了片刻,還真有一說一地列出了一二三四五。水落時江長年刷推手速絕對不慢,跟着他就嘩啦啦打出了一長串,半晌,她心情複雜地看着填滿了整個編輯頁面的夾雜着漢字的蝌蚪文,毅然改了原本在評論發表的主意,剪切粘貼出一條新的長推特。
在這個大衆修仙的時代,切實有用的建議怕是又要火。
“多謝了,小狐丸殿。等我到時候也試試。”
“啊……”小狐丸聞言認真打量了她幾眼,“主人是短發,這就要方便些,而且本來也保護得很不錯啊。”
“小狐丸殿。”
“嗯?”
時江一本正經地拍拍他胳膊,“太會說話了。”
“我走了啊,明天見。”
明天就又是周末,在本丸待着那就是加倍的休息時間,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揣着這想法,水落時江一進門,覺着氣氛不大對。
“小時江。”
森下尚彌難得沉着臉遞過個信封,“來,看看這個。”
什麽啊這。
水落時江一頭霧水地在繼父“哎呀你輕點輕點”的肉疼聲中拆開那白色的紙質信封,然後看了滿眼不知所雲的文藝範兒斷句。
“‘漆黑的夜’……什麽啊這個,”她古怪道,“我還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呢。”
“看落款。”森下尚彌示意她。
她順着瞄下去。
戴着高禮帽和單片眼鏡的小人腦袋正一臉嘚瑟地沖她呲牙笑。
“所以?”
單片眼鏡怎麽了,她家巴形也有啊。
“所以?”森下尚彌終于沉不住氣了,難以置信地反問,“小時江你居然問所以?這是基德啊!怪盜基德!”
時江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旁邊的落款。
“但基德跟我們家有什麽關系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媽這幾年都在做奢侈品這一塊,”森下尚彌搖頭,“最近新進一批鴿血紅,基德要偷的八成就是代表作的挂墜。”
哦……
“道理我都懂,但是爸爸你語氣為什麽那麽興奮?”
“據說是個帥哥啊,‘月光下的魔術師’,”看到繼女依然沒多大反應,他痛心疾首道,“小時江你怎麽就無動于衷呢!”
因為她天天跟一衆付喪神待在一起,已經帥哥免疫了……大概。
“你希望我喜歡怪盜基德?”
森下尚彌一愣,想象了一下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過啊,雖說怪盜時髦值很高,但寶石丢了你媽媽會不高興的。”他道,“已經通知過警察了,明天還會有偵探來。”
正打算明天好好在本丸打發時間的水落時江:“……偵探?”
“最近風頭正盛的‘沉睡的小五郎’,好像前幾次鈴木那邊也接到了預告函,也是毛利偵探幫忙解決的。”
時江的表情一時變得十分古怪。
森下尚彌自是注意到了這變化,“怎麽了?”
“沒,”她糾結道,“這世界真小。”
她記得她挖毛利藤四郎的時候就意思意思拜了拜這毛利偵探事務所,沒想到此一時彼一時,當初的冷清事務所居然混出頭了。
“毛利偵探他們明天下午到,小時江明天還要出門嗎?”
“出啊,為什麽不出。”
時江估算了下時間,“我中午會回來的。”
也就是說,她還有一早上可以揮霍。
她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沖到本丸後在莺丸笑吟吟的看戲式注視下拽上了大包平。
只不過他手裏捧着的不是瓜,是茶。
“看來你終于明白,”大包平點頭,“比起天下五劍,我才是更優秀的。”
他停了一下。
“真不能拍我打倒天下五劍?”
“這個,”時江實話實說,“夢裏什麽都有。”
大包平毫不掩飾失望地嘆了口氣。
“那我只能退一步了。”
他說。
“把我拍出遠勝出天下五劍的風采。”
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形容詞,還咬重了“遠勝出”的音。
水落時江:“……???”
“看着我的眼睛,”她說,“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她跟大包平,肯定有一個人誤會了“退一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