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⑧章
江叔十分準時的到了，成善坐在這車內，要說坐如針氈，倒也沒那麽誇張，但還是有那麽些忐忑，忐忑個啥，她自己也說不清。
你讓她舉着話筒當着幾萬人乃至全中國的人面唱三小時，那沒問題，但你讓她跟何澤宏單獨見面吃個晚飯，那就……很有問題！
司機車開得很穩，副駕駛座上的江鎮全從剛才一直在敲打着電腦，看起來業務很繁忙，想問點什麽，成善也不好意思打擾。
“小善啊。” 江鎮全忙完合上電腦。
“嗯。”
成善謝天謝地，終于有人能跟她說說話，緩解緩解她的緊張了。
“小宏他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但他是個好孩子，就是老天對他不好，讓他吃得苦有點多，”江鎮全喟嘆不已，“不過，總算天道酬勤，他遇見了你。”
成善琢磨着這話，“嗯”了一聲，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在囑托交付她點什麽。
“江叔，還要多久？”這已經過了半小時了，還沒到，而且越開越偏，她控制不住腦補了下，就瘆的慌。
“馬上。”
江鎮全說馬上，還真就馬上，五分鐘後到了目的地，成善環顧，這也不像是個酒店或者餐廳之類的，倒像是某人的家，難道是高檔次的農家樂？？？
跟着江叔一路走到門口，成善在別人鞠躬又鞠躬的狀态下換了鞋，她犯難，不就吃個飯嘛，她知道顧客是上帝，但也別跟拜祖宗似的拜她呀，她差點就回禮了。
等穿過一扇又一扇的門，在那些“服務員”略帶吃驚的目光下，成善總算見到了何澤宏，他坐在個看着很暖和很舒适的圓沙發裏，整個人放松地深陷下去。
但是……這兒不是餐廳吧。
“這兒是你家？”
“嗯，随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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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了一路，見到真人，成善倒不再拘謹，尋了處地兒讓她的屁股安置下。
何澤宏笑着點頭：“抱歉，沒事先跟你說。”
“沒事，在哪裏吃都一樣。”
成善想着他這樣子，在外頭吃多有不便，還不如在家來得輕松自在吧。
何澤宏向右伸手，成善看着江叔把一個牛皮袋遞給了他，随後便退了出去。
這樣，屋裏就剩她和何澤宏兩個人了。
成善吸了吸鼻子，打量起這間房間，入目是各式的模型和排列整齊的書，連絕版漫畫都有，可惜，現在她眼前這人是一本也看不了，只能閑置落塵。
成善見他一直不說話，便問：“先說事，還是先吃飯？”
何澤宏摸了下牛皮袋，“我怕我還沒說完，你就先甩屁股走人了，要不，先吃飯吧？”
成善困惑，難道抓了她的把柄，來威脅她要錢的？
不會啊……她活了二十多年，沒幹什麽壞事。
錢，這人看起來也不缺的樣子。
成善思考道：“那就先吃飯吧。”
“好。”
成善看他從他衣服口袋拿出一個木板，上頭是各式的按鈕，他摸了一下，按下了其中的一個按鈕，成善有些好奇，但也未深問這木板的用處。
“走吧，我們去吃飯。”
何澤宏站了起來，牛皮袋被扔在一邊，他拿着盲杖，向外走，還不忘跟成善說：“跟緊我。”
成善聽後連忙邁開步子跟上去，就乖乖黏在他身後，也不亂看亂走。
其實她是怕自己亂走一通，被那些個“服務員”又是行三鞠躬，又是行注目禮，再者……來到陌生環境，心裏有些害怕，她會去依賴相對親近的人。
何澤宏對自家的環境不甚熟悉，從哪兒拐彎，又要直走多少步，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反正成善是被繞暈了，讓她原路返回，她都不知道是哪兒跟哪兒。
“我們到了，”何澤宏柔聲道。
成善從他身後探頭去看，不似那麽誇張的幾米長桌，只是很普通的圓桌，普了漂亮的桌布，擺了兩幅碗筷，幾個人正在往上頭添菜。
成善見何澤宏杵着不動，問：“怎麽了？”
何澤宏偏過頭與她輕聲講：“這兒的布局是今天改的，我不熟悉。”
成善微訝，是為了她才改的嗎？她有點受寵若驚。
成善不假思索道：“難道之前這兒有張幾米大長桌，上面擺着蠟燭和鮮花，吃飯兩人跟隔條銀河一樣？”
何澤宏低聲笑說：“你怎麽知道？”
成善差點栽倒，看來電視劇裏也不完全是假的，她悄聲說：“我聰明，猜的。”
何澤宏淺笑兩聲，微擡左臂，“你帶我過去吧，麻煩了。”
成善倒是不覺得什麽，畢竟手臂也不是第一次挽了，習慣就好，她大方攙上去，“不麻煩，為人民服務。”
旁人見兩人這般親密，強忍着驚訝不往這頭看，但目光總是三三兩兩飄過來，好奇的要命。
成善輕眨雙眼，難道是她的個人魅力太強，以至于沒有公開身份也能俘獲一大幫粉絲？？？
兩人落座，座位緊挨，其餘人端着餐盤都消失了，又只剩成善與何澤宏兩個人。
成善動起筷子，“既然你請客，我就不氣啦。”
何澤宏臉上挂着笑，一直認真聽着成善講話。
成善見他不動，就往他碗裏夾菜，嘴裏打趣說：“你讓別人都走了，就留我一個，是不是故意讓我給你夾菜？”
何澤宏眯眼一笑：“你怎麽知道？”
夾菜的筷子頓住，成善誠惶誠恐，又故作淡定說：“這麽明顯，我又不傻。”
成善吃了幾口：“你家的廚師做飯不錯啊。”
何澤宏擱下筷子，說：“你喜歡這些菜嗎？”
“嗯，喜歡啊。”
“想經常吃嗎？”
“經常吃豈不美哉～”成善聲音蕩開，是玩笑話。
何澤宏向後倒一些，人舒适靠着椅子：“我很歡迎你經常來。”
“嗯？”成善嘴裏塞了塊牛肉，扭頭觑着他的臉，十分緩慢地咀嚼着，他剛才這話是什麽意思？歡迎她經常來？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成善轉着眼珠若有所思，她咋覺得這頓飯像是鴻門宴呢？
“你有什麽重要事要跟我說呀？”成善讓自己十分自然以及不做作地挑起這個話題，她剛才決定，最好把話在吃這頓飯的時候都說完，這樣她一會兒也可以早點溜。
何澤宏不急：“你吃飽了？”
“還沒……”成善吃了口涼拌莴苣，脆脆的，又繼續佯裝淡定，“邊說邊吃嘛……難道你家有什麽食不語的規定？”
“這倒沒有。”
“那你說吧，我聽着。”
何澤宏垂下眼眸，顯然在思忖，好似猶豫不決。
片刻後，他又拿出剛才那塊木板，這次離成善近，成善餘光盯着，發現每個按鈕上都有凸點，是盲文。
何澤宏按下右上角那個，沒想到這木板那邊還傳來了聲音：“小宏，什麽事？”
是江叔的聲音。
“江叔，幫我把那個牛皮袋拿過來，在書房的沙發旁。”
“好的。”
成善這下有了思量，那個牛皮袋裏有跟她相關的東西，但是是什麽呢？
江鎮全一會兒就拿着牛皮袋過來了，何澤宏拿到手後問：“江叔，已經改過了嗎？”
“對，來的路上我已經跟張律師溝通修改過了，這是最新的那份。”
成善斟酌，原來江叔來的路上都在忙這件事啊……
“好的。”何澤宏沉穩答。
江鎮全對着成善微笑颔首，随後又退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關緊門。
成善瞬間茫然了，律師……她驚愕，她犯罪了？？？她做什麽了，她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這下看着何澤宏的笑，總覺得笑裏藏刀，不安好心。
成善擱下筷子，牙齒打架問：“我是做什麽壞事了嗎？”
“嗯？”何澤宏微愣，但明白反應過來，“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
那是哪樣？成善沒敢問。
“小善。”
何澤宏極度溫柔地叫她，沒有人用這麽輕和的聲音喊過她。
“嗯？”
她有些被感染，好似一會兒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會點頭說好。
“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啊……”
“未婚夫或是丈夫呢？”
“那更沒有了……”
“那有喜歡的人嗎？”
“沒……”
成善皺眉，這人問這些話，不會是……
成善插嘴：“打住。”
何澤宏聽見她的話，倒也真住上了嘴。
“你……喜歡我？想追我？”成善不傻，她的确大大咧咧，但人家問的這麽明顯，還甚至有些殷勤地請她吃飯，她怎麽可能視若無睹，所以……她不能耽誤人家呀！
“何澤宏，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以後也是，所以你別……別癡心錯付！”她終于憋出了個成語，覺得自己十分清晰地表明了态度。
何澤宏默聲，成善探究的眼神不斷落在他的臉上，捕捉着他的情緒，她應該已經把傷害降到最低了吧……
須臾，他沉着道：“我想娶你，成善。”
娶……呃……娶？！
成善動了下眉，“什麽意思……”
她懷疑自己會錯了意……
“我想跟你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夫妻。”
又一陣寂靜。
成善張了嘴，結果只是拿起筷子，吃起了面前的啤酒鴨，她需要思考，她反思自己，他們才見過幾次，她是哪裏太有魅力了，導致面前這個男人會有想跟自己結婚的想法！
她讓他別喜歡她，他直接說想娶她？？？這算哪門子怪事嘛……
何澤宏聽着她的動靜，無奈一笑，“這個給你。”
他将牛皮袋遞過來，成善放下筷子，擦完嘴，才拿在手裏。
他說：“打開看看。”
成善一圈圈繞開白線，從裏面抽出幾張紙。
他繼續說：“你同意的話，直接在上面簽字就可以。”
成善粗略掃了眼上面的內容，也反省完了自己，除了唱歌，并沒有什麽可取之處。莫不是這人有什麽特殊傾向？
成善把紙塞回去，冷着聲微怒問：“為什麽？”
“我想帶你回家過年，見見我外婆。”
“為什麽？”成善不解。
何澤宏耐心道：“我外婆年紀大了，興許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她想看我成家。”
“為什麽是我？”她輕聲問。
她着實無法明白眼前事，說是天方夜譚也不為過。
何澤宏揚起嘴角，笑得能融冰雪：“因為你很好。”
因為你很好……這人一直說她好……
成善發懵，眼睛不知為何有些濕潤，她耷拉下腦袋。
她真想掰開這人的腦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