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諒】
第二天早晨, 瑪琪獨自坐在隧道口一邊打着哈欠, 一邊數着昨天他們樂隊賺了多少錢, 一雙高定Silvano Lattanzi黑色男鞋忽然停在了她的眼前。
她順着鞋子擡頭看去, 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來, “舒先生？”
“你好, 瑪琪。”舒茗炀對她微笑了一下，眼睑下方卻有一抹濃重的青黑色, 整個人看上去很疲憊, “怎麽今天就你一個人？”
“派恩去買早餐啦，安異經常不來，我都習慣了。”瑪琪說道, “舒先生，你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寒暄吧，有什麽話直說好了, 是……和小妙有關嗎？”
舒茗炀臉上閃過幾分愧疚，沉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我和小妙吵了架，她一氣之下離開了，我四處都找了但是都找不到她，你……有沒有可能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然而這一回，瑪琪卻沒有像上次兩人見面那樣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嘆了口氣，低下頭沉默了。
舒茗炀有些慌張起來，“怎麽了？我知道我不該又和她吵架, 但我跟你保證，以後我絕對不會這樣了。”
瑪琪苦笑一聲，“小妙的幾個前男友從前也是這麽說的，然而他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跟她吵架。舒先生，你知道嗎？那天你問過我小妙的去處之後，派恩跟我說，他覺得我太急迫了，太想讓小妙獲得幸福了，所以對于喜歡她的男人我都沒有好好考察，就輕而易舉讓他們接近小妙。現在看來，恐怕我這樣真的是做錯了。”
“我明白你的想法。”舒茗炀蹲下/身真誠地看着她，“但我舒茗炀保證過的事情，就一定不會食言，我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次。你也說了，你希望小妙幸福，而我敢對你保證，我就是那個能給她幸福的人。”
瑪琪咬着嘴唇看着他，眼圈一點一點地紅了，哽咽道：“你真的要說到做到哦，因為小妙她過去真的過得很痛苦，我拯救不了她，或許你可以。”
舒茗炀認真地點頭，“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瑪琪揉了揉眼睛，呼出一口感慨的氣息，“她應該是和安異在一起，每次她難過的時候都會去他找他，安異有個工作室，地址就在……”
得知了工作室的所在之處後，舒茗炀連忙站起身，卻又忍不住問：“瑪琪，你剛剛說小妙過去過得很痛苦，具體……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瑪琪搖搖頭，“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小妙不肯告訴我們。但安異和她認識的時間最久，他應該知道點什麽。”
“好，我明白了。謝謝你。”舒茗炀感激地說道，接着連忙轉身走了。
瑪琪卻對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如果你真能拯救她，那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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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時候，小妙才從安異的工作室中醒來。散發着黴味的沙發床雖然沒有舒茗炀家的真絲床單那麽光滑柔軟，卻是她這些年來覺得最舒服的床了。
“醒了。”坐在不遠處的安異聽到動靜，輕聲問道。
小妙打了個哈欠，光着腳踩在地上，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脖子，倚靠在他身上欣賞着面前這座雕刻自己的石雕。她歪着腦袋左看右看，最後哼了一聲說：“難看死啦，還是我本人好看。”
安異笑了一聲，抓住她的手問：“餓了吧，我去給你買吃的。”
“不用那麽麻煩啦，你這裏還有面吧，我要吃陽春面，你給我煮。”小妙坐回沙發上晃着腿說。
“好。”安異熄滅了煙，将放在角落裏的簡易電磁爐拉過來，将鍋裝滿水放了上去。
等水燒開的期間，小妙便拿了安異一根煙，點燃了咬在嘴裏，然後躺在沙發上哼着小曲玩。
安異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把她嘴裏的煙拿出來，“少抽一點。”
小妙白他一眼，把煙搶了回來，“哦喲喲，現在心疼我了，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教我抽煙的哦。”
提起這個安異就有點後悔，那個時候小妙的姥姥剛去世，她整個人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每天渾渾噩噩，安異在一旁看着心裏也跟着着急，就抽了根煙，誰想被她看見了，非要搶過來抽，然後就讓她學會了用尼古丁壓抑自己心中的悲痛。
他只能嘆了口氣，自責地說：“是我的錯，當時應該阻止你的。”
見他這副表情，小妙卻有些不忍心了，她坐起來把煙塞回他嘴裏，摟着他肩膀說：“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又不是真的怪你。哎你給我表演吐煙圈呀！”
安異溫柔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煙，先吐出一個大煙圈，然後又吹出一個小的從大煙圈當中穿了過去。
小妙開心地說：“哈哈哈，真的是百看不膩！我家小異就是棒！”說着，就俯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安異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小妙按在沙發床上順着這個吻加深下去。
但沒過多久，小妙就猛地推開了他，側着頭看向一側，輕聲說：“不行。”
安異沉默了幾秒，問：“你不是說不玩舒茗炀了嗎？”
小妙垂着眼眸沒有回應，安異的心不禁向下一沉，他臉色漠然地緩緩坐了起來，而小妙則愣愣地躺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
緊接着，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了過來，“小妙！小妙！我是舒茗炀！你在嗎？”
安異注意到小妙的手指突然縮了一下，但她并沒有動彈。屋子裏的兩個人誰都沒說話，然而舒茗炀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似乎不把小妙找出來就誓不罷休。
最後，小妙閉着眼呼出一口憤怒的氣息，從沙發上彈起來，将連衣裙扯到一邊露出光/裸/的肩頭，然後又弄亂了頭發，赤着腳走過去猛地拉開了門。
“幹什麽。”她倚靠在門邊，冷豔地斜眼睨着他。
她這副淩亂的打扮讓舒茗炀愣怔了片刻，躍過她，還能看見屋子裏的安異也有些衣衫不整地坐在沙發上，他聽見小妙用帶着報複的口吻說：“我忙着呢，你沒事就快點滾吧。”
舒茗炀認真盯着她，透過那雙倔強叛逆的雙眼往深處看，再看，最後終于看見了她掩藏在很深處的委屈和悲傷。
于是他心疼地嘆了口氣，說：“有事，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我想告訴你的是，事情我已經全部解決好了，那兩個男孩子小小年紀就有這種壞心眼，實在不能放任他們繼續這麽發展下去。所以我通知了本市的CPS（注釋1），他們很重視這個情況，已經将孩子的資料登記在冊，并且警告了孩子的父母。接下來三年內他們都會對那兩個男孩的教育和成長問題進行監督，一旦發現他們做了類似這次的事情，兩個孩子就會被送到相關機構，接受合格的輔導和教育。
那天你能出手救下珍妮，我真的為你感到驕傲。但是我也很對不起，那天我應該先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的，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在家等我那麽久，更不應該胡亂跟你發火。
最後就是……我找到你的項鏈了。”
說前面那些話時，小妙一直面無表情，但當舒茗炀從口袋裏拿出那條月牙項鏈，她不禁驚呼一聲，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它搶了回去。
她盯着失而複得的項鏈看了好久，大口呼吸着将它壓在自己的胸口，然後不可置信地看向舒茗炀，“你……你在哪裏找到的？”
“事情說起來稍微有點複雜。”舒茗炀溫柔地解釋道，“我猜應該是你洗澡的時候項鏈掉進下水道裏了，就找了工人把你房間的衛生間拆開，後來發現項鏈确實在下水的管道裏，好在它卡住了，流出去沒多遠，要是流進別墅地下的綜合排水管道，我就真的找不到了——”
他話還沒說完，小妙就猛地投入到了他的懷抱裏，她的擁抱是如此的緊，讓舒茗炀這個練過武的人都覺得有些難以呼吸了。
盡管如此，他心裏卻很欣喜。因為她終于肯原諒自己了。
他摸着她的頭發，柔聲道：“對不起，真的。以後我一定不會再這樣——啊！”
他話還沒說完，小妙突然伸出爪子開始撓他的臉，一邊撓還一邊罵道：“舒茗炀你這個大混蛋，不過就是個鏟屎官而已還敢跟我發脾氣，你能耐了啊！我明明做了對的事卻要被你們所有人指着鼻子罵，憑什麽啊！還有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你知道我這兩天心裏多難受嗎！我要撓死你！”
舒茗炀承受着她的委屈和抓撓，柔聲解釋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對的，我支持你當時的做法。其實我是想早點來找你的，但是拆衛生間真的用了很多時間，我是想找到項鏈再……”
“你還敢狡辯！撓死你撓死你！”
“好好好，我不狡辯了。”看着面前姑娘通紅的眼眶，舒茗炀的心軟到無以複加，他輕輕抱住她說，“全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你想怎麽欺負我都可以——啊啊啊你！”
小妙忽然對着他的胸肌，隔着襯衫狠狠咬了下去。
舒茗炀疼得直抽冷氣，卻不敢掙紮，只是安撫地摸着她的後背，希望這只發怒的小野貓能夠盡快平息怒火。
小妙拿着他的胸肌磨了會兒牙，這才滿意地松開嘴，靠在他胸前嗚咽地蹭了蹭腦袋。
舒茗炀松了口氣，趕忙說：“不生氣了？那我們回家好不好，我讓艾麗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不要，誰說我不生氣了的？”小妙瞪他一眼，“我要去買買買，要你陪我買買買！我今天一定要把你買到破産！”
“好，我本來就給公司請了假了。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舒茗炀拉着她的手，“那，走了？”
“等下，我穿鞋。”小妙回轉過身，在地板上找到自己胡亂扔着的高跟鞋，穿好之後擡眸看了一眼坐在沙發邊上一動不動的安異。
她的眼眸稍稍黯淡了一下，輕咳一聲，說：“我走了。”
安異沒回應。
小妙拿起自己的包包，走到門口牽住舒茗炀的手，離去時再沒有看安異一眼。
他們走之後沒多久，鍋裏的水就開了。安異盯着鍋裏沸騰冒泡的水，苦笑了一聲，最後猛地一腳将鍋踹翻，滾燙的水流了一地，仿佛在嘲笑他對于那個女人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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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之後，小妙立刻拉着舒茗炀來到N市第五大道，帶着他在一家又一家的奢侈品店裏像批發一樣成堆成堆地買東西。而每家店的銷售見到小妙都非常熱情，不僅給她拿出店裏一般不對外展示的限量款，還體貼地給舒茗炀這個小跟班送上了精美的甜點與咖啡。
此刻，舒茗炀坐在Valentino的門店內，銷售小姐笑容滿面地給他端來咖啡糕點，舒茗炀連忙拒絕道：“謝謝不用，今天下午我已經吃了六塊蛋糕了，實在吃不下了。”
正在挑選衣服的小妙立刻說：“你不吃給我呀，碧翠絲，蛋糕不要拿走，我要吃哦。”
銷售小姐立刻笑道：“好，沒問題，你想吃多少都有。”
小妙開心地撲過來抱了她一下，拿着挑中的香槟色連衣裙問舒茗炀，“這件好不好？”
舒茗炀真誠又溫柔地說：“好，你穿什麽都好看。”
“喲，嘴巴這麽甜，果然是蛋糕吃多了吧。”小妙嘿嘿一笑，湊上去親了他一口，便拿着衣服跑去了試衣間。
小妙剛走沒多久，一個年輕靓麗的白人姑娘也走進了店裏，另一個銷售過去招待她，然而這姑娘的眼神卻根本沒有停留在店裏的衣服上，而是四處搜尋着男人的身影。
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坐在沙發裏看着手機的舒茗炀。
姑娘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将他從上到下掃視一遍，立刻就算出他這一身衣服價值不低于三十萬，看他腳邊還放着幾個LV的袋子，姑娘立刻猜出這肯定是個正在陪女人買東西的金主。她不由眼睛一亮，踩着妖嬈的步伐朝舒茗炀走去，故意在經過沙發的時候裝作被他的腳絆倒的樣子，驚呼了一聲倒在了旁邊的地上。
舒茗炀擡起頭，“你沒事吧？”
金發姑娘搖搖頭，妩媚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站起來對他一笑，“沒事，不好意思，我把你的鞋子弄髒了。”
“不要緊。”舒茗炀禮貌地笑了笑，便再度低下頭去看手機上的新聞。
姑娘微微一挑眉，論外貌條件自己絕對不算差了，這個男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果然越有錢的男人越難釣啊。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姑娘忽然摸着耳朵驚慌道：“我的耳環怎麽不見了？”
她在地毯上裝着尋找了片刻，自然是什麽都沒找到，接着姑娘不好意思地看向舒茗炀，“先生，能不能幫我看看你坐的沙發上有沒有一只耳環？我懷疑是我剛剛摔倒的時候掉在沙發上了。”
舒茗炀低頭四處看了看，“我很确信沙發上沒有你的耳環。”
“那只耳環真的對我很重要，會不會掉到縫裏去了呢？”姑娘說着，就伸手朝舒茗炀的大腿摸過來，一邊在他身上摸索，還一邊低下身子，像舒茗炀展示自己的乳/溝。
舒茗炀被困在金發姑娘和沙發靠背之間，異常窘迫，又不想伸手觸碰她，只能皺眉道：“女士，我真的很确信這裏沒有你的耳環，你能不要靠我這麽近嗎？”
小妙就是在這個時候走出了試衣間，只需一眼她就看明白了那個金發妞兒想幹什麽，她立刻咳嗽一聲，走過去冷冷道：“這個男人是我的，想釣凱子請花點錢去混游艇俱樂部，不要妄想在這裏偷別人手裏現成的。”
姑娘沒想到小妙如此直白，不禁微微紅了臉，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只是來店裏買衣服而已……”
“哦是嗎？我倒要看看身上穿着不到10美刀打折T恤的你，能買得起這店裏的什麽？”小妙挑釁地看着她。
姑娘咬着嘴唇，拿起挂在旁邊的一條裙子，然而在看了一眼标價牌之後，還是把裙子放下了。她轉頭故作高傲地往外走，小妙悠悠地對旁邊的銷售說道：“幫我把那位金發小姐看過的裙子包起來，雖然不太喜歡，不過誰讓我的糖爹有錢呢。”
金發姑娘終于忍不住回頭罵道：“你其實和我一樣，有什麽好嚣張的！”
小妙天真地眨眨眼，“千萬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論，我可從來不會搶別人的男人。”
“你……”金發姑娘氣得咬牙切齒，最後忍不住爆了粗口，“You know what，you are such a bitch!”
小妙微微一笑，“Thank you.”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夠不夠粗長！感覺看完這章，站安異的人會越來越多……但其實，舒妹也是很溫柔很賢惠的呀，小天使們難道看不到他的好嗎？QAQ
注釋1：CPS，全稱Child Protective Services或者Child Prote Services，美國各州的叫法貌似不太一樣，但大體工作內容是一樣的，是一個專門的兒童保護機構。負責的內容主要有保護受虐待的孩子，或者像是本文當中，當家長不具備合格的教育孩子的能力，把孩子養歪了的話，這個機構可以插手，給孩子選擇更好的教育和成長環境。
PS：其實最後這裏兩人對話全程英文，我是用中文書寫的，但最後兩句我為了點題，寫成了英文。
感謝：Gilgamesh×2；Encyclopedia；扔的地雷，超愛你們！
煩躁啊啊，更新了前臺一直不顯示，我僞更一下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