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糖爹
第二天早晨舒茗炀醒來時，發現小妙早就醒了，正在後院花園裏帶着他的三只狗玩飛盤。狗狗們汪汪大叫，随着小妙手裏扔出去的飛盤滿院子亂跑，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
舒茗炀平常工作忙，基本沒時間陪狗狗玩，傭人也只是定時帶狗狗出來散步，現在有了小妙，三只狗狗總算是找到了玩伴。
他給自己倒了杯咖啡，走過去靠着門框看着小妙在冬日清晨陽光下的靈動身姿，忽然愣了一下，喊道：“梁小妙，你身上穿的是什麽？”
小妙朝他回喊道：“你的衣服啊！”
舒茗炀走過去說：“你自己的衣服呢？”
“我只有兩套裙子呀，你不是不讓我冬天穿裙子嘛。”
舒茗炀頗為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走過去說：“你這麽年輕，怎麽把日子過成這樣？做街頭歌手應該也有收入吧，就沒想着平時攢點錢什麽的？”
小妙放下飛盤，立刻就不爽了，雙手抱胸看着他，“怎麽，你這個大老板覺得自己人生很成功，就想指手畫腳教育一下我們這種loser，滿足一下你的優越感？”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可以把自己的人生過得更好一些……”舒茗炀很無奈，為什麽她每次一生氣，說話就字字帶刺，讓人聽了心裏憋得慌？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愛把它過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小妙冷哼一聲，繞過他回到客廳裏去了。
舒茗炀嘆着氣追上去，還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小妙将自己蜷縮在了沙發上，那小小的一團看上去很脆弱的樣子，他那些教育她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也是，這是她自己的人生，他憑什麽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在他看來，她的生活或許很糟糕，但這種事情也都是如人飲水，興許她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呢？
想到此處，舒茗炀溫柔道：“對不起，剛剛我的語氣可能顯得太優越了，但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關心你。”
小妙擡頭可憐巴巴地瞅了他一眼，小聲道：“我也不是故意不攢錢的，可是我每天唱歌也賺不了多少呀，你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二代，以為在這座城市生活很容易嗎？這可是N市哎。”
被她這麽一說舒茗炀頓時感到更愧疚了，連忙從錢包裏取出一張卡遞到了小妙面前，後者不解地朝他眨眨大眼睛：“給我卡做什麽？”
“這卡你拿去給自己買點衣服吧，還有其他生活用品，我這裏沒有女孩子用的東西，你既然要住在這裏，基本的生活用品總是要有的。”
小妙瞅他一眼，繼續可憐道：“但是我沒有錢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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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不用還。”舒茗炀趕緊說。
“真的？”小妙試探地問，“那我可以買喜歡的包包嗎？還有鞋子？”
舒茗炀被她小心翼翼的語氣弄得心裏酸酸的很難受，心想她之前一定過得很辛苦吧？連忙說：“可以，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小妙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歡喜地叫了一聲撲上來摟住他，“舒小乖最好啦，哈哈哈我現在就出發！”
她一笑，舒茗炀的心情也跟着輕松起來，問：“我送你？正好要去上班。”
“好呀好呀。”
于是舒茗炀開車将小妙載到了N市繁華的商業街，小妙下了車，朝他揮了揮手，“快去上班吧，工作加油哦。”
待舒茗炀的車駛遠了之後，小妙立刻收起了臉上的天真神情，拿出那張卡瞅了一眼，嘆了口氣說：“誰讓你的主人惹我生氣呢，今天就讓我來試試你的額度有多高吧。”
她轉身熟門熟路走進了旁邊的香奈兒門店，一個金發導購看見她，立刻欣喜地迎上來，“Kitty！好久不見你了，最近正好到了幾個新款包包，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嗎？”
“不用啦。”小妙站在展臺前，指了指那幾個顯眼的新款，“可以都給我包起來嗎？”
“別人不行，對你當然沒問題啦。”金發銷售立刻說道，“還想看些別的嗎？最近有幾款衣服也很适合你呢。”
小妙無所謂地應了一聲，“那就帶我看看呗。”
二十分鐘後，導購為小妙包好了七八個購物袋，小妙剛剛拿出舒茗炀那張卡，就聽導購說：“您不用付錢，布朗先生叮囑過我們的，您來店裏的消費他負責。”
小妙眨了眨眼，用天真的神情說：“可我早就把他甩了呀，你不知道嗎？”
金發導購終于有機會說出那個男人拜托她說的話，連忙道：“這個我有所耳聞，但布朗先生想讓我轉告您，他對您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過，他希望你能……”
但不等她說完，梁小妙就忽然冷了臉，道：“那也麻煩你轉告他，我不需要他那假惺惺的心意，并且我找到新金主了，英俊潇灑人大方，最重要的是人家還器/大/活/好，比他在床上死魚一樣的表現好多了。”
金發導購一臉尴尬為難地看着她，“這……”
小妙将手裏的卡遞給她，自然地說：“買單吧。記住，一定要按我的原話轉達哦。”
五分鐘後，小妙拎着七八個購物袋走出門店，轉頭朝下一家GUCCI走去。
徒留金發導購站在門口左右為難，忍不住拉住一個同事說道：“你聽到她剛剛說了什麽沒有，這讓我怎麽跟布朗先生轉達啊？我肯定會因此丢了這份工作的。”
同事安慰道：“你這個都算好的了，布朗先生起碼人還和氣，應該不會那麽小心眼的。她在布朗之前那個金主才真是脾氣火爆，之前鬧分手的時候，差點把咱們另一家分店給砸了。”
金發導購一臉困惑，“我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有錢人都喜歡這種類型？”
“誰知道呢，興許生活太安逸了，就故意想給自己找點罪受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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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舒茗炀正在會議室裏跟下屬開産品細節讨論會，由于今天的會議涉及公司機密，他讓所有人都把手機收了起來放在了外面，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機上已經接到了十幾個當地銀行打來的電話。
片刻後，他的助理推門進來，有些焦急地說：“舒總，抱歉打擾您，但銀行經理說他有急事要跟您說，他打不通您的手機，只好把電話打到了公司，您看您要接一下嗎？”
舒茗炀插上了桌上的電話電源，“把電話直接轉到這裏吧。”
“好。”
助理出去後，産品經理哈洛德緊張地問：“銀行打來的？公司資金出問題了嗎？”
臺下坐着的都是公司的核心成員，舒茗炀也無意隐瞞他們，便按下接聽鍵，把電話設置成了免提狀态，道：“我不知道，聽聽他說什麽。”
“您好，舒先生，抱歉打擾您工作了。”銀行經理是個中年男人，說道，“但我這裏确實有些情況想跟您說一下。”
“是我公司的資金出問題了嗎？”舒茗炀直接問道。
“不不，您的公司運營情況沒問題，我打電話來，是因為您個人的資金今早出現了一些非常可疑的變動情況，所以我想跟您确認一下。”
“我個人的資金？”舒茗炀疑惑地問。
“是，今早您在我行開設的一張卡在半小時內總計消費76萬7千多美金，并且消費的項目多是一些奢侈品牌的女式衣服鞋包和化妝品，鑒于您之前沒有這樣類似的消費習慣，我們懷疑您的卡被人盜用了，所以目前已經暫停了該卡的使用，并且讓商場裏的保安控制住了那個用您卡的人，您看，需要我們為您報jing嗎？”
臺下一片寂靜，舒茗炀愣了半秒，問道：“用我卡的是個女孩子，叫梁小妙，是嗎？”
“呃，讓我看看……沒錯，是這個名字。”
“卡是我給她用的，不是盜用。”舒茗炀平靜道，“她是我的朋友，麻煩您把讓商場保安放開對她的控制，并且把卡還給她。她的所有消費都是我允許的。”
“好的，抱歉舒先生，我們之前不知道這位梁小姐是您的朋友，因為您是我行的尊貴客戶，我們是出于好意才提醒您。”
“不，沒什麽，我很贊賞你們的謹慎與認真。”舒茗炀道，“謝謝。”
挂斷電話後，舒茗炀沉默了一兩秒，便擡起頭說：“剛剛說到哪裏了？咱們繼續。”
然而臺下的其他人卻全都張大了嘴，神色各異地盯着他看。
舒茗炀敲了一下桌子，“現在在開會，回神了！”
衆人這才回過神來，強作鎮定繼續未完的會議。
半小時後會議結束，舒茗炀剛剛拿着資料走出會議室，屋子裏的其他人頓時就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一直以為咱們老板是顆青澀懵懂的果實，誰想情窦初開，一玩就玩了一票這麽大的，跑去給人當sugar daddy（注釋1）了！”
“是啊，76萬美金啊！這可是我兩年的薪水哎！那姑娘也太狠了！”
“不過我看老板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嗚嗚嗚，有錢就是好啊！忽然好想求老板包/養啊，我不需要76萬，每個月給我6萬就夠了。”
“你別做夢了，你有人家的手段和條件嗎？說實話，昨天在停車場看見老板送那姑娘上車，我就看出來了，那姑娘是個gold digger（注釋2），而且絕對是個中老手，你看把咱們老板迷成什麽樣了！”
“哈哈哈，這下樓下的前臺小妹要哭了，她可是暗戀老板很久了。”
“你不知道嗎？今早老板一來就把前臺小妹訓了一頓，聽到的人說是因為前臺昨天和那個姑娘吵架了。”
“我的天啊，感覺老板陷得很深啊，我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啊？我不想他被拜金女騙財騙色又騙感情啊。”
“你要去提醒一個初次陷入熱戀中的男人？你沒發瘋吧。”
在衆人熱切的讨論當中，哈洛德神色凝重地起身走了出去，敲響了舒茗炀辦公室的門。
別的員工或許沒資格提醒老板，但他和舒茗炀很早就認識了，這些年也成了好哥們，他覺得自己還是有義務提醒一下舒茗炀。
“請進。”屋裏傳來舒茗炀的聲音，哈洛德做了個深呼吸，笑着推開門用輕松的語氣道：“嘿，一口氣花了70多萬美刀的感覺如何？”
舒茗炀也笑了笑，神情看上去似乎很輕松，“挺好的。”
“哥們，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話可能很掃興……”哈洛德斟酌着語句，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但你之前沒談過戀愛，所以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和你認識才幾天就花你這麽多錢的姑娘，肯定不是真心喜歡你。”
舒茗炀似乎有些好笑，“哈洛德，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和她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哈洛德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和她還什麽都沒發生，就讓她花了你70多萬美金？”
舒茗炀解釋道：“我對她沒有別的企圖。只是看她之前在街頭過得很可憐，所以給她錢讓她買些衣服什麽的，我只是想讓她過得好一點。”
“70萬何止能讓人過得好‘一點’，這足夠讓一個美國普通老百姓過上幾年的好日子了。”哈洛德略帶諷刺地說，“舒，你會不會太大方了些？我覺得你應該了解一點，這種女孩子通常都是故意裝可憐博取你們的同情，然後……”
“哈洛德，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誰知舒茗炀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你指點。”
哈洛德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悅，只好收回了後面的話，無奈地點點頭，“好吧，或許是我多管閑事了，但不管怎麽樣，如果你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建議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我會的。”
舒茗炀面帶微笑目送哈洛德離開，然而門剛剛關上，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他不在乎梁小妙花了多少錢，他在乎的是，為了獲得金錢，她這些或嬌俏可愛或妩媚天真的手段，是不是還在其他男人身上用過。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sugar daddy，直譯是糖爹，和國內的幹爹意思差不多。
注釋2：gold digger，原意是采金者，現在的意思多指拜金女。
PS：這章裏會議室的對話是全英文的，只是我為了更好的解釋一下所以把幾個名詞用英文寫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