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庒維維倚在牆上靜靜地看着。
她看着楚溪認真的側臉，有些恍惚。
楚溪的回答似乎令方興感到不可理喻，他難以置信地盯着楚溪看了半晌，突然抑制不住地笑出聲，“看來你腦子也有問題。”
楚溪不置可否。
方興滿臉的嘲諷，他抓着楚溪頭發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将他朝上擡了擡，刀-刃抵在他的脖頸間，“看在你這麽愚昧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幹脆。”說罷，正欲劃下，突然被一旁的庒維維出聲打斷。
“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麽動作這麽慢？”
方興饒似笑非笑地扭頭瞥了庒維維一眼：“不用着急，今天一個都跑不了。”
“呵，終于體驗到殺人的樂趣了？”庒維維冷笑一聲。
“你當我和你一樣是變态？” 方興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變态，為什麽要殺程堂和陳娟？”
庒維維提到程堂和陳娟時，方興的手明顯一抖，刀刃在楚溪脖子上劃拉出一道不大的傷口。
庒維維眉頭一皺，片刻後又恢複如常。
“殺他們……還不是因為你！”方興甩開楚溪，站起身沖到庒維維面前，單手拽着她的領口将其到自己面前，面目猙獰道：“若不是你和程堂暧昧不明，我怎麽會殺他！？”
她看着方興因為憤怒而漲紅扭曲的臉，只覺一陣反感。
吼了一聲後，方興像是脫力一般，本就塌着的肩膀看起來更塌了一些。
他的手緩緩松開庒維維的衣領，直接微顫着朝上挪去，輕輕撫上庒維維的臉頰，“……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是前後不搭的一句話，可她竟然能夠理解。
興許這也是她內心深處的疑問吧。
方興的手很大，掌心有着些許老繭，在她臉頰上來回磨蹭。
他盯着她的臉，眼中的留戀越發明顯。
他曾經那麽喜歡她。
察覺她可能出軌時，他是那麽憤怒，那麽不願意相信。
所以他尾随，跟蹤，去了西荷苑。
破門而入時，眼前的景象令他震驚，沒等他回過神來，那個自己眼裏溫柔可人的女人竟然用榔頭敲暈了他。
醒來後，她逼迫他去挖陌生男人的眼睛，去殺人，去欣賞所謂品嘗別人絕望時的樂趣。
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他害怕，從未如此害怕。
他想活下去，所以他不敢反抗。
他開始順從她的話，去殺人，去感受別人的絕望。
但是，這對他來說，并不是樂趣，反倒是一種折磨。
他想離開。
他在伺機而動。
終于，他等到了機會。
她對他放松了警惕，他趁機跑了出去。
他躲進自己的車裏，瑟瑟發抖，明明車門全都緊鎖着，他卻有種下一秒會被她拉開門鑽進來的恐懼感。
他啓動轎車，發動機的聲響令他安心不少。
擡頭的時候，他看到追出來的庒維維，對方好像沒看到他，此刻正站在原地張望着。
他看着她，心中的恐懼在一瞬間轉化成憤怒，他咬緊牙，使勁踩下油門。
之後的事情仿佛做夢一樣。
他将庒維維撞飛，看着她一動不動的倒在血泊中，他竟沒有報複的快感，除了突然侵入的空虛外，只剩下無盡的恐懼。
他逃了。
殺人了。
他殺人了。
他不敢回家，而是躲在一家不知名的小旅館裏，每天沉浸在恐懼中惶惶不可終日。
只是等他調整好情緒，打算直面自己所作所為時，他赫然發現，庒維維沒死。
不僅沒死，反而活得很滋潤，僅僅只是失憶的她甚至還跟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人同居了。
原先平靜下去的情緒瞬間燃燒。
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
為什麽真正的殺人犯能高枕無憂地生活在陽光下，他卻要像個害蟲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
不公平。
他感到十分不公平。
他監視她，發現她竟然又和好朋友的男朋友關系暧昧！
這個女人！
氣憤之下，他跟蹤那個男人回到家中。
男人對他的到來似乎感到非常驚訝，但也僅僅只是驚訝。
對方滿不在乎地表示他确實對她示過愛，而她也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他甚至表示自己現在住的房子都是她挑的。
他越聽越來越憤怒。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男人已經死在了他的手裏。
幹淨利落的一刀，就像她教他的那樣。
彈-簧-刀是程堂的，匆忙之中，他将它帶了回來。
在之後，就是陳娟那個女人。
明明是她的朋友，卻恬不知恥地纏着身為她男友的他。
他被纏着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被那女人帶回了家。
明明男朋友剛死，卻和他這個朋友的男朋友發生了關系。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麽。
他嫌惡她。
有一，就有二。
踩了油門，就沒法踩剎車。
所以他把陳娟也給殺了。
與前兩次不同，這次他下手的時候非常冷靜。
方興目不轉睛地看着庒維維，眼神中的留戀随着敘述逐漸被仇恨和厭惡所替代。
好在今天就全部結束了。
他又磨蹭了一下她的臉頰，接着嘆了口氣，勾着嘴角笑了笑。
期間他曾經嘗試着報複過她，他送她仿真眼球，殺了程堂和陳娟。
但是報複還沒有結束。
最後的大禮還未呈上。
方興推開庒維維，仰起抓着彈-簧-刀的手，朝着倒在一旁的楚溪直接紮下！
眼看着刀刃即将沒入楚溪的身體，千鈞一發之際，庒維維突然撲了上來，趕在刀刃落下前擋住了這一擊。
刀刃整個沒入她的身體，她吃痛悶哼一聲。
她的聲音似乎刺激了被她壓在身下的楚溪，原本已經沒什麽力氣的楚溪突然掙紮着坐起身，愣愣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庒維維。
“……不，不對。”楚溪難以置信地搖着頭，“你不應該替我擋的……你不能替我擋……”他搖着頭，像是拒絕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一般，“怎麽有你這麽傻的殺人犯啊……”
刀刃不長，但是紮進了她的肺裏，她呼吸困難，雖然聽到楚溪的話，卻無法做出回應，只是努力勾勾嘴角。
反正都要死，她不想見到楚溪死在她前面。
僅此而已。
方興仿佛受了刺激一般，他松開彈-簧-刀，刀直接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突然笑出了聲，“你們真的不正常，很不正常。”他伸手指了指楚溪，對着庒維維道：“這個男人啊，他不知道怎麽查到了西荷苑，發現了你用來殺人的那個房間，你猜怎麽着，他竟然幫你把屍體處理了哈哈哈哈！”說罷，笑了一陣後，他又接着說道：“後來我覺得有趣，就偷偷将陳娟的屍體搬過去，結果他果然又幫着處理了。”
“而你，一個變态殺人犯，竟然會幫人擋刀，哈，哈哈哈哈！”
庒維維開始咳嗽，溫熱的液體從鼻腔和口腔噴出，她越來越難受，意識也越來越弱，但是還是能聽見方興所說的話。
她突然想起楚溪開始變得不對勁的那個時候，先是回來後面色慘白地嘔吐，之後又三更半夜地外出。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幫了她那麽多，而她卻一直在質疑他。
庒維維趴在楚溪身上笑了笑。
真傻啊。
楚溪不知何時解開了布條，他用僅有的一只完好無損的手将她翻過來。
她看着他通紅的眼睛和毫不掩飾的焦急，有點高興，有點心疼。
本來一切都和他無關的。
她笑了笑，右手耷拉着的地方離彈-簧-刀不遠，她稍稍動了動，将其握在手裏。
方興仍舊沉浸在莫名的歡愉中，好像庒維維和楚溪是兩個大笑話一般。
庒維維扭頭看他，有些好奇當年她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個人？
她猛地撐起身，一道紮進方興的小腿裏。
方興吃痛蹲蹲下身，伸手欲搶她的刀，她見此，連忙抽出彈-簧-刀，對着他近在咫尺的脖頸猛地一掃。
溫熱的血液噴了她一臉。
方興難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嘴巴抽動了幾下，他雙手捂着脖子，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倒在了一遍。
殺人，終究還是她擅長一點。
庒維維因為這一大動作，猛地咳出大灘鮮血，一旁楚溪的聲音似乎也越來越遠。
她要死了麽？
她低眉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眼前的景象已經越來越模糊，她看不真切。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惜已經沒機會了呢。
意識消散前，她聽見楚溪的哭聲。
別哭啊。
別哭了。
她想安慰他，但是已經什麽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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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重傷初欲的楚河臉色不是很好，倒是挺精神：“真的要走？”
站在對面的楚溪點點頭，他的左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臉上的淤青也未散去。
“關于這件事的始末我已經告訴負責庒維維車禍案的那個中年警察了，當然，你做的事情我直接甩鍋給方興了。”由于楚河被方興紮了一刀，對方興的印象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見楚溪繼續沉默，楚河輕嘆一聲，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拇指大的玻璃瓶：“庒維維的骨灰，找人偷的，只能這麽多了，太喪盡天良了我已經被罵慘了。”
“謝謝。”楚溪接過玻璃瓶，低頭看了一眼，将其塞進口袋了。
“唉，可惜了我的小侄子。”
楚溪神色一暗。
像是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楚河連忙改口：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怎麽知道那房間是庒維維的作案現場？竟然還跑去給她收拾。”
楚溪抿抿嘴：“因為她的手機鎖屏密碼。”
“嗯？”
只是網友時，庒維維曾經半開玩笑地告訴過他她的鎖屏密碼，剛開始的時候是140723、沒過多久就變成140724、140725，直至最後的140726。
直到他帶她回家後，在茶幾上翻看到她的手機，裏面有幾個人的備注很奇怪，除了名字外，還有23、24、25、26、27這樣的數字備注。
當時并沒有深想，他一邊留意這些人的信息，一邊将她手機裏的資料全部清除，能拉黑的拉黑，無法拉黑的直接删除，接着又将自己從黑名單裏除名，營造出兩個人仍舊在交往的假象。
只是假象終究是假象。
後來某一天，他無意中查到那些标有數字備注的人，盡然全都失蹤了。
他有不好的預感。
但是他不敢肯定。
直到查到西荷苑14棟1407室。
倒在裏面的人已經散發出陣陣腐臭味，身體也呈現出輕度的腐爛。
而這個人，正是那個被标注“27”的人。
他恐懼過，無助過，彷徨過，最終冷靜下來。
他愛她，所以決定幫她隐瞞。
如果可能，他真希望她能永遠失憶。
可惜已經不行了呢。
楚溪摸了摸口袋裏的瓶子，輕嘆一聲。
“準備去哪兒？”楚河問道。
楚溪抿抿嘴，“先去沿海城市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雖然也有不滿意的地方不過總算是完結了！
感謝各位老爺的一路陪伴！
因為還挂在榜單上的緣故所以明天……不對，今天下午才能标注完結，如果到時候有更新提示，看過的老爺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另外下一本也是恐怖的，篇幅可能會長一些，叫《直播殺人游戲》，講一倒黴孩子因為掃了朋友發來的二維碼後被迫進入一個直播殺人的房間，并且還沒辦法退出，只能充錢遠程殺人或者被人殺的故事~（文案已經放出，有興趣的可以先收着，羞羞噠）九月一號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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