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将雙手搭在他的腿上，他微微一動。
她突兀地說着這句話，然後靜靜地等着楚溪的回應。
她沒有向他解釋程堂是誰，也沒有告訴他程堂怎麽死的，她只是告訴他一個結果。
等待回應的過程并不漫長，可能僅有幾秒。
楚溪茫然地看着她，“程堂是誰？”他問。
庒維維看着他坦然的表情，突然重重松了一口氣。
不是他。
庒維維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将程堂的死和楚溪這兩天的奇怪舉動挂上鈎，甚至在抵達案發現場後她都不停地搜尋着與楚溪有關的細節。
好在他和這件事情沒有關系。
也是，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殺人。
庒維維暗暗佩服着自己的想象力。
突然松了口氣的庒維維突然感到小腿發軟，直接撐着地面坐在了木地板上。
她之所以能這麽從容面對失憶，沒有過分的不安和驚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生活裏有一個叫楚溪的男人。
他在她心裏的地位，比她想象中要重要很多。
楚溪從床上站起身，将她從地上扶到床邊：“你剛剛去哪兒了？”他問。
庒維維将上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溪，當然，其中隐藏了她曾經懷疑過他的部分。
“我帶兩份快餐，你有沒有胃口？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下午要不要去一趟醫院？”她絮絮叨叨地說着，楚溪沒什麽反應，只是一個勁兒地盯着她看，疲憊的眼神裏似乎有什麽在流轉着。
她被看得不自在，于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确定體溫正常後，“我去把快餐熱一下，你休息一會兒過來吃一點兒。”只是她剛站起身，卻突然感到手腕一緊，接着被一股大力拉得直往前撲。
還沒等她驚呼出聲，整個人便砸進一個堅實的胸膛裏。
楚溪伸手将她整個人用力環住，不留縫隙地禁锢在他的懷裏。
庒維維不知道楚溪為什麽會突然摟住她，她只當這是他身體不舒服時精神脆弱的一種表現，所以哪怕他将她勒得很疼，她也忍着沒吱聲，而是伸手環住他的腰。
又瘦了。
她有點心疼。
兩個人擁抱了許久。
楚溪整個腦袋埋在她的脖子裏，呼吸時呼出的熱氣總能激起她一陣戰栗，她的雙手在他身後輕輕拍打，卻被他無視了個幹淨。
庒維維很享受這種感覺，但是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令她的腰感到一陣酸麻，正當她想要放手時，楚溪突然開口，悶悶地說道：“我昨晚一夜沒睡。”
“嗯？”
“我想了很多，包括剛剛，也一直在想。”他的聲音平靜裏帶着一絲沙啞，像是拿着一把刷子刮着庒維維的心髒。
“在想什麽？” 她好奇道。
“我比想象中還要愛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令庒維維心動不已，摟着她的雙臂又用了些力道，她并不覺得難受，反倒有樣學樣地講楚溪抱得更緊了些。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你。”楚溪接着說了一句。
庒維維蹭了蹭他的臉頰，她的淚腺并不發達，但是此刻卻不斷地朝外湧着淚水，她偷偷伸手抹掉眼淚，帶着哭腔回應道：“……我也是。”
楚溪松開手臂，伸手輕輕捧着她的臉頰。
她看着他的眼睛，裏面是她的投影。
唇合。
許久未分。
庒維維是被餓醒的。
也是，本身就餓着肚子，又做了一番消耗體力的運動，不餓才奇怪吧。
床上已經沒有楚溪的身影，他原本睡的地方仍舊殘留着一點溫度。
庒維維坐起身，薄被順勢滑下，她随意地低頭一瞧，頓時被身上點點紫紅的痕跡給驚着了。
驚訝過後，是撲面而來的甜蜜與羞澀。
穿上睡衣，庒維維打開房門走到客廳，果然瞧見楚溪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聽着隐隐透出的翻炒聲和抽油煙機聲，庒維維在幸福之餘莫名産生了一絲惶恐與不安。
可能是此時此刻的幸福感令她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了吧。
她拍拍臉，暗示自己不要想太多。
從冰箱裏拿了瓶冰水的空當，庒維維被楚溪投喂了一顆魚丸，心滿意足地咀嚼着魚丸走回客廳後，庒維維順手拿過手機瞄了一眼。
三個未接電話。
是女人的。
陳娟。
這對于她來說，是個陌生的名字。
她拿着手機走到廚房，将未接來電的事情告訴楚溪，問他能不能給對方回電。
楚溪拿着鍋鏟的手頓了頓，扭頭看了庒維維一眼，接着點點頭。
拿到許可的她立刻拿着手機走到客廳，撥通了陳娟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卻一直沒人接聽。
在庒維維撥了第二通電話後，電話那頭才想起陳娟那偏高音調：“誰呀……”明顯帶着鼻音的聲音裏充斥着不耐煩的情緒，巨大的流行音樂形成了吵雜的背景聲，偶爾傳出幾聲尖叫與吼叫。
“是我，庒維維。你下午打給我的那三通電話我沒接到，你沒事兒吧？”
“維維啊……維維……維維嗚……”陳娟像是喝了酒似的，語調裏帶着濃烈的醉意，“我從警局裏出來之後不敢一個人待着，我想約你出來，但是你沒接電話……所以我一個人來了綠貓……”
“對不起，我下午……”庒維維剛想解釋，卻被陳娟打斷了。
“程堂死了……死了！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就死了呢……”電話那頭的陳娟猛灌了一口酒，“雖然他不體貼……不溫柔……還花心……但是他是我男朋友啊……我男朋友死了……還死得那麽恐怖……”嗚嗚咽咽的聲音随着語句斷斷續續傳了過來，“你來陪我……維維……你來陪我……”
庒維維看了廚房裏的楚溪一眼，正欲咬牙先應下，心說之後再想方設法對着楚溪軟磨硬泡，最不濟可以把他一起帶着。
他和陳娟兩個人應該見過吧，上次陳娟還說在路上見過他來着。
“我準備一下，馬上……”她話音未落，又一次被陳娟給打斷了。
“欸——那不是你男朋友嗎？等等啊，我幫你叫他——”陳娟說完這句話後就沒了動靜，吵雜的背景音堅持了十幾秒後也一通消失在電話的忙音中。
電話被掐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