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鹵肉飯
“錢掌櫃那句話是不是有什麽深意?”宋宴卿琢磨了一路也沒琢磨明白。
錢掌櫃那番話在他聽來,就是尋常食客吃到好吃的食物,誇贊幾句罷了。
但是章北庭行禮道謝了,那就絕不是如此簡單。
章北庭解釋道:“他說會一直來我們這裏吃,是有前提條件的。”
“好吃又獨一無二?”宋宴卿回憶了一下錢良才的話,腦海裏有什麽有什麽一閃而過,卻沒能抓住。
“要想留住客人,除了好吃,獨一無二也至關重要,”章北庭道,“他是在提醒我們別不小心被人偷學了方子。”
他們冰粉賣得這樣好,想知道方子的肯定不止李桂香一人,只不過李桂香比較蠢,當着那麽多的人表露了出來。
宋宴卿聽到有人打冰粉方子的主意,一下就急了。
“不用擔心,”章北庭道,“你想想,在你知道冰粉是用什麽做出來的情況下,如果不看我做過一回,你自己揣摩,大概要多久才能揣摩出來。”
宋宴卿一想就放心了,他算是做吃食很不錯的了,但如果拿到冰粉籽,第一想法肯定是水煮之類的烹饪手法,更不可能想到要用石灰水。
東西賣得好,有人眼紅想要分一杯羹,在哪裏都不罕見,章北庭也早有預料。
不過冰粉這東西,說難不難,說簡單,若是不知道方法,又絕對做不出來,他跟宋宴卿又謹慎,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冰粉的材料。
獨一無二這點,章北庭自信,只要他願意,就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我去做飯。”章北庭道。
自從章北庭做過一回水煮魚,竈房就不再是宋宴卿一個人的地盤了。
他說去做飯,宋宴卿就默契地攬過清洗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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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買的五花肉,中午切了點炒茄子,還剩一大半。
章北庭上午特意讓何海給他找了點紅蔥頭,就為了晚上跟這點五花肉一起做鹵肉飯。
切成圈的紅蔥頭下入油鍋中,在熱油的激發下,水分蒸發,沒多久就變成金黃色,散發出濃郁的蔥香味。
紅蔥頭酥好,章北庭便開始炖肉。
切成丁的五花肉下鍋,稍微煸出一些油脂,吃的時候就不會那麽膩。
家裏沒有香料,他就只放了姜跟酒,酒還是之前準備的回門禮,現在剛好用來做菜。
肉炖上之後暫時不用管,章北庭就去後院看了看蔥。
這幾天太陽大,他們早上特意給新栽的蔥遮了陰,這會兒天快黑了,他便把蓋在蔥上的雜草掀了透氣。
蔥本來就是連根帶泥挖來的,他們又照顧得仔細,經過一日一夜,這會兒依舊是青嫩翠綠,十分喜人。
旁邊的冰粉果苗就沒這麽好運了,經過連日的幹旱加暴曬,蔫了一片。
章北庭還要靠它們賺錢,自然不會不管,便去井裏打了水,給它們人工補充水分。
***
“北庭侄兒在嗎?”
宋宴卿在井邊洗碗,聽到大門口有人問,擦幹淨手走過去。
看清來人的長相後,他面色立刻冷了下來。
“是這樣的,”李桂香身邊的男人道,“家裏婦人愚蠢,在你們攤子前說了糊塗話,我讓她來給你們陪個罪。”
他說着遞上手裏的兩根苦瓜,“自家後院種的,你們拿着嘗嘗新鮮。”
宋宴卿非但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拉過旁邊的大門,只留下能容一人寬的縫隙,他就站在那道縫隙裏,面無表情地道:“你們拿回去吧,我跟他都不吃苦瓜。”
“北庭他爹可是最喜歡吃苦瓜了,他怎麽可能不吃,”章平伸長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往院子裏打量,“我也算是北庭的族伯,你這樣攔着不讓進,要是傷了我們族親的情分,你擔得起責任嗎?”
要是來的是別人,宋宴卿還真可能被他的話唬住,但是這人跟李桂香是兩口子,李桂香先前就能當着章北庭的面咒罵章家父母,他不信這男人能是個好的。
而且說是賠罪,這兩人眼珠子卻一直往院子裏看。
宋宴卿才聽章北庭說起有人想打他們冰粉的方子,哪還不明白這兩人的打算。
他蹙眉思考着,要是現在關門的話,他的力氣能不能擋住這兩人。
章平跟李桂香站在門口把院子裏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也沒看到什麽新鮮的東西,倒是竈房裏飄來一陣一陣的肉香,讓兩人饞得不行。
章平心裏忍不住暢享,等把冰粉的方子搞到手,他也能想吃肉就就吃肉!
想到香噴噴的大塊炖肉,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試圖将擋在門口的宋宴卿推開,“我有話要跟我宗侄說,你讓開些。”
“你們是來賠罪的還是來欺負人的!”宋宴卿的聲音高了些。
章平讪讪地收回手。
要是宋宴卿是個女子,他還能讓李桂香假裝讨好擠進去,但偏偏是個哥兒,李桂香不合适,他更不合适。
要是被路過的人看到了,宋宴卿說他們欺負人的話就坐實了。
他想要把冰粉方子搞到手,這會兒肯定不能來硬的,也不能把關系弄得更僵。
“宴卿,家裏做冰粉的材料快沒了,我們後天收攤了去買些吧。”章北庭從後院走出來道。
宋宴卿聽到他的聲音,松了口氣。
章平也聽到了,則是心中一動。
章北庭走到門口,厭惡地瞥了門外的兩人一眼,“你們來我家做什麽?”
“你嬸子說了蠢話,我跟她來給你賠罪。”章平繼續遞出他手裏的兩根苦瓜。
“她是誰嬸子?別攀親帶故的,你跟我父親到底有沒有同族之情,你比我清楚。”章北庭拉着宋宴卿的手臂把他往院子裏帶了帶,道,“以後跟這種人不必浪費口舌。”
說完他咣當一聲關上大門,架上門栓。
章平看着緊閉的大門,嘴角輕輕勾了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桂香焦急地追上去,“難道就這樣算了?”
“當然不是,”章平道,“你沒聽到他說,後天要去買做冰粉的材料嗎?”
栓上門,回到院子裏,宋宴卿小聲道:“我們要不要改天再去買冰粉的配料,家裏的還能用幾天。”
“不用,就後天收攤去。”章北庭道,“不用擔心他們聽到了,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宋宴卿隐隐明白了章北庭的打算。
李桂香跟章平聽到了,很可能會跟在他們後面去買同樣的東西。
“為什麽是後天收攤後去買?”宋宴卿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
他們這幾日賣冰粉,已經攢下兩百多文,夠買不少東西了。
章北庭笑着道:“給他們留些準備錢的時間。”
宋宴卿呆住。
章北庭耳朵動了動,突然想到什麽,飛快朝竈房跑去,“啊,我的鹵肉要燒了!”
他跑得太過着急,腳上的鞋子都差點掉了。
宋宴卿見狀,突然沒忍住笑了。
他跟上去,也不進屋,就靠在門口,問:“鹵肉還好嗎?”
“還好還好。”章北庭鏟起一些查看,還好他耳朵靈,聽到鍋裏滋啦作響就趕了過來,要是等聞到焦味,這鍋鹵肉就沒救了。
他給鍋裏添了點開水,倒入之前炸好的紅蔥酥,又放了兩個白煮蛋,蓋上鍋蓋繼續炖着。
這回兩人都沒離開,就在竈房守着。
章北庭又用小鍋燙了幾根菜心。
約莫炖了一刻鐘左右,他用大碗盛了兩碗白米飯,然後回來退了竈膛裏的火。
掀開鍋蓋,鹵肉的香味伴随着熱氣瞬間充滿了整個竈房,原本隐隐的肉香變得濃郁。
章北庭直接舀了一大勺蓋在飯上,再放上一個對半切的雞蛋,幾根燙青菜。
一碗鹵肉飯就好了。
他拿起一碗遞給宋宴卿,“嘗嘗看喜不喜歡。”
宋宴卿看到碗裏放的是勺子,想起那日吃酸菜魚,章北庭給大家拿了勺子讓用湯汁拌飯,便試着拌了拌。
章北庭點頭,“就這樣拌勻了吃。”
切成丁的五花肉已經炖得軟爛,肥肉呈透明的棕紅色,瘦肉部分顏色更深一些,濃厚粘稠的湯汁裹在上面,欲滴不滴,十分誘人。
宋宴卿拌勻後舀起一勺送進嘴裏,只覺滿口鮮香。
鹵肉軟軟糯糯的,輕輕一抿仿佛就能化開在唇齒間,米飯吸飽了湯汁,越嚼越香。
所有食物都咽下去後,嘴裏剩下紅蔥酥綿長的香味。
只用開水燙熟的菜心脆嫩無比,保留了青菜原本的清香,吃幾口飯再吃一口青菜,清甜又解膩。
一碗鹵肉飯吃完,肚子是飽了,嘴裏還意猶未盡。
章北庭看他喜歡,便道:“過幾日我們再做一次,買些幹香菇放裏面,會更好吃。”
宋宴卿點頭,又問:“你跟錢掌櫃說的管飽的吃食,是這個嗎?”
“鹵肉飯雖然好吃,但不适合天熱,多吃幾次容易膩,”章北庭道,“我打算做些涼面來賣。”
“涼面?”宋宴卿知道城裏也有別的食肆賣涼面,但生意并不怎麽突出,畢竟涼面不像湯面,可以在湯底和澆頭上做文章,能調出的味道有限。
章北庭笑着道:“後天收攤了我們去買香料,回來我做給你先嘗嘗,看夠不夠出攤的标準。”
穿越前,他家飯館最開始就是靠辣椒油打出名聲的,十幾種香料炸出來的辣椒油,就光米飯都能下兩碗。
更何況是拌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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