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的老天爺诶!”送走雲知幾人,張犁關上門背靠牆壁慢慢滑下坐在地上,崩潰地抓扯着自己的頭發,“不是說那個人不能離開那座山嗎?他怎麽跑出來了?”
要不是有人說他不能離開那座山,只要不靠近,就不怕被收拾,他們也不敢私自跑來陽城蹲守。
張犁急忙掏出手機打開他們自己建的群通知其他人:【大家注意啦!雲知親自來送貨,扶黎跟着一起下山了,我懷疑雲倏也跟着來了,但是他行蹤飄忽不定,我沒看到他。】
群裏很快有人冒泡:【什麽?不是說他出不來嗎?】
【對啊,現在是怎麽回事?我還等着把菜拿到手呢,饑渴好久了……】
【怎麽辦?要跑嗎?】
【跑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又沒違法也沒犯罪!】
【你看看你自己說的這話自己信嗎?】
要不是上頭管得嚴,再加上扶黎從沒離開過她身邊,可能雲知在陽城賣草莓的時候就要不知所蹤了。
誰不想把雲知綁走藏起來專門給自己提供含有靈氣的東西呢?
之所以不做不是不想,而是被嚴格管控着,也忌憚一直待在她身邊的扶黎,後來雲倏也回來了,他們更不敢了。
【那你們說什麽辦吧!我們私自跑到陽城來,已經違反規定了。】
張犁這會兒緩了過來,把自己拿到的邀請函拍照發上去:【怎麽辦?人家已經想好了。】
【這是什麽意思?】
【蠢貨,什麽意思還用問?這不明擺着我們離得太近,又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不好盯着,想讓我們到關寧鎮去好控制我們呗。】
【所以現在是去還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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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裏的消息瞬間停滞下來。
幾分鐘後,又有一個群友發出一張照片,也是一張邀請函,打破群裏的沉默:【@張犁,你什麽時候去?】
張犁很快回複:【等會兒收拾收拾東西,下午就去,反正我剛到這裏沒多久,東西很少。】
【怎麽你們這就決定要去了?】
張犁跟第二個收到邀請函的人都說:【等你們收到菜的時候就知道了。】
還由得你們商量來商量去?
不去也得去!
果然第三個在群裏發出邀請函照片的人也說自己會盡快去關寧鎮。
鎮上能居住的地方不多,不如早點去找點找好住所。
接下來雲知送貨非常順利,再也沒遇上跟張犁一樣态度嚣張、不可一世的人。
林晝跟在他們仨身後,看得都麻木了。
一路上,人、妖、精怪……什麽都有,他是個發育不良的小妖,實力很弱,大部分遇上的他都探知不出人家的實力,可他能感受得到對方是不是比自己強,比自己強的那些是只比自己強一點點還是很多還是特別強。
有些一個照面就能把他吓得差點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強者,一看到雲知身後張牙舞爪的樹藤,就立刻偃旗息鼓把所有威壓都收斂起來了。
老老實實地驗貨、簽收,接了雲知遞過去的邀請函。
他們送完最後一單的時候,時間剛到中午十一點。
雲知打開手機查看附近有什麽好吃的:“難得進城一趟,我們在外面搓一頓再回去吧?”
扶黎沒意見,就是有點擔心雲知。
他們現在離關寧鎮有點遠,已經快到以前雲知住的貝雅安居苑附近了,回去的路上不會再走走停停,一路開車要花兩個小時左右,可雲知手頭上已經沒有暈車丸了。
“我怕你會暈車。”吃進去又馬上吐出來很傷喉嚨。
雲知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那麽倒黴,今天來的時候她就沒吐,只是有點暈,而且坐這個車比公交車好多了。
“試試吧,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坐到半途下車,然後再騎共享電動車回去。”
雲知堅持,扶黎就沒意見:“你看看想吃什麽。”
“閩菜怎麽樣?我想吃佛跳牆很久了,今天掙了不少,掙錢不花點總覺得白掙了。”
雲知請客,除了沒辦法在外面吃飯的雲倏,其他人都沒意見,飯店就在附近,這個點剛開張不久,雲知把定位發給林晝,讓林晝拐過去,開車不到五分鐘就到地方了。
三個人吃飯,雲知在軟件上定了個四人套餐,還有一份雙人套餐打包放車裏,讓雲倏自己在車上吃。
飯店裏人不多,上菜的速度還算可以。
味道不錯,雲知挺喜歡,扶黎就把菜品都記下來了。
返程的時候路過有幹貨賣的市場,他下車了一趟,買了些幹鮑魚、海參、瑤柱、冬菇之類的幹貨。
雲知就知道以後自己不用進城也能吃得上佛跳牆了:“用我們農場養出來的雞鴨來做,應該會更鮮美一些。”
“不止。”說到吃的,雲倏話就多了,“要是大部分材料都用農場裏的食材來做,那它就不只是一道菜了。”
“那還能是什麽?總不能是丹藥吧?”
雲倏:“差不多,在那些對農場虎視眈眈的人眼裏,就是靈丹妙藥。”
“到時候他們離得那麽近,不會結隊來搶吧?”雲知有點擔心,已經在心裏算着該在農場圍牆外種點什麽攻擊性的開靈植物了。
她的武力值不高,卻不是沒有別的手段作為補充,之所以敢親自來送貨,也是因為身上還有野薔薇的饋贈,等她地裏那些開靈植物都長成,以後她能保命跟攻擊的手段更多。
雲倏不在意道:“你放一百個心,他們還不敢,要是他們敢來的話,之前就不只是停在陽城而不敢去關寧鎮了,我跟扶黎又不吃素的。”
說着他嘿嘿笑起來:“以前我們比較謹慎,早知道我們就早點去吓他們一頓了,哪還用得着讓上面的領導苦苦管控,看那些家夥以前嚣張的樣子,沒想到實力比我們受重傷時還不如。”
回到家,雲知下車的時候臉色有點蒼白,好在沒吐,沒浪費掉今天吃的那麽貴的一桌菜。
他們回來的時候,順便給留守在家的人打包了一個套餐回來做午飯。
扶黎沒有跟着進院子,直接回山上去了。
雲知把東西提進去時,看到卓嘉嘉跟學生們一起帶着口罩一次性帽子和手套,正在分裝曬幹的金銀花和蒲公英還有點驚訝,她還以為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個上午,學生們可能在玩手機打游戲什麽的。
“我們回來啦!”雲知走進去把帶回來的飯菜放到餐桌上,“給你們帶了飯。”
他們還以為雲知給帶的快餐,就說:“先放着吧,我們等會兒做完這些再吃。”
“對,只剩一點點了。”
“學姐說等下要給這些茶包拍照上傳網店,需要修圖嗎?我會一點。”
卓嘉嘉說不用:“老板說我們走淳樸風。”
茶包确實很淳樸,別人家可能還往茶包裏放點冰糖、紅棗、枸杞什麽的,她們家的茶包,說是金銀花茶包就真的只有金銀花。
不過它們生長在雲知的山林裏,算得上是野生金銀花,還距離半山腰比較近,曾經歷過雲知除夕夜靈氣爆發的洗禮,還是跟外面賣的不太一樣的。
多多少少都含有一些靈氣,只是蘊含的量比較少。
十來分鐘後,卓嘉嘉跟她的幾個學弟學妹一起把茶包裝好,雲知就讓他們去吃午飯:“一點多了,你們吃過午飯就去休息吧,下午我們一起去移栽藥材。”
其他人應了一聲就陸陸續續過去了。
卓嘉嘉沒去,轉頭對雲知說:“茶包分裝後太散你一個人不好拿,我跟你一起把東西搬吧,吃飯不差那麽點時間。”
雲知點頭。
院子裏的雜物間東西很多很雜亂,家裏現在來往的人也不少,茶包是要入口的東西,可不能放在雜物間讓人亂翻。
學生們來到飯桌前,看到一個個打包袋還以為是每人一份,打開後才發現不是。
拿到佛跳牆的是王秀秀,她拿到的時候還覺得這麽大一盒自己可能吃不完,想跟人換來着,打開看了一眼裏面的東西,有點不敢相信:“這、這個标簽上面怎麽寫着佛跳牆啊?”
坐她對面的一個女生問:“是預制菜嗎?現在很多商家都會買預制菜來做快餐,出餐速度特別快,味道也還行,不過就算是預制菜,佛跳牆也挺貴的,一份至少要88塊錢。”
另一個說:“老板可真大方,我長這麽大還沒吃過佛跳牆呢,預制菜的佛跳牆也沒吃過,秀秀,你等會兒能給我嘗一口不?”
王秀秀把那一大盒佛跳牆拿出來:“不是預制菜,這個飯店我們那裏也有一家,我跟家裏人去吃過。”
“我的天!老板好大手筆,對我們也太好了吧!”其他人都湊過來看,催着王秀秀把蓋子打開。
蓋着蓋子還沒什麽,等那蓋子一打開,所有人都聞到了香味。
“有點涼了,我放微波爐熱一下,熱了之後更香!”
“快去快去!”
“還有這些菜也要熱一熱,我還以為是每人一份,誰知道老板竟然給我們辦了一桌席面回來!”
“诶,學姐怎麽不見了,還有老板呢?她跟她家人不吃嗎?”
雲知跟卓嘉嘉一起把分裝好的茶包放好就讓她下去吃午飯了,自己則留在樓上繼續把茶包分裝到包裝袋裏。
茶包看着多,其實分裝後并不多,原本雲知打算十個茶包裝一袋,後來又改成了五個,要不然普通人估計都買不到。
不過她的店現在可能也沒有普通人買,要是第一個在她店裏買東西的客人變成回頭客的話,可能也就他一個普通客人。
沒一會兒卓嘉嘉上樓叫她:“你不下去吃午飯嗎?”
“我吃過了,”雲知說道,“這是特地給你們打包回來的。”
“謝謝啦!你竟然打包了一桌席面回來。”
“不用客氣,他們幫我幹活也沒要工資,要是雇人的話,這一桌也就是鎮上雇六七個人來家裏幹活兩天的工資,偶爾吃一次而已。”
其實雲知覺得平時在飲食上,是有點虧待這些來幫忙的學生的,因為她平時吃飯雖然有菜有肉但大部分都是家常菜,也不一定合所有人的胃口。
平時這些學生幹活很賣力,沒有一點嬌氣更不會偷懶,所以偶爾請客一次,也算是補償吧。
卓嘉嘉吃過午飯就讓學弟學妹們去休息,她上樓跟雲知一起分裝茶包。
兩個人一起速度比較快,加上雲知自己分裝的時間,也才一個多小時就分裝好了。
“這些茶包你打算什麽時候上架?”卓嘉嘉問。
雲知說:“你拍好照片上傳後,随時都可以,價格就定在十五塊錢一包。”
“包郵嗎?”
雲知猶豫幾秒,果斷選擇:“不包郵!”
卓嘉嘉就笑了:“我跟學弟學妹們聊起我們農場的網店,說網店裏的東西從來不包郵,他們就說有時候買一個幾百塊錢的東西很舍得,但是一看到不包郵,就會不想要了,建議農場的網店最好包郵,哪怕加點價格也行。”
雲知還是搖頭:“就要不包郵。”反正買的人大部分是那些人,而他們即将要搬到鎮上來,到時候沒準人家想上門自提也不一定,當然前提是他們有膽來。
想起官方那邊,雲知拿出一部分:“這些我有其他用處,你們想要的話可以自己留幾包,把數量扣出來記上就行,茶包只在網店上架,微店那邊就別放上去了。”
卓嘉嘉應了一聲,帶上幾包茶包下樓開始工作。
雲知下去的時候幾個學生等在客廳裏,湊在卓嘉嘉身邊看她給茶包拍照,看到雲知下來紛紛打招呼,然後問:“老板,我們等會兒做什麽?”
“移栽藥材苗,現在下午的太陽已經有點曬了,你們注意防曬,別被曬傷了。”
學生們不在意地擺手:“放心,我們都有經驗了。”
一行人穿上下地的裝備,風風火火地往地裏走。
到了地方,雲知指出他們要幹活的地:“就是那一片,你們把我開壟的那塊地種上就行。”
“這塊地有點小啊。”學生們幹活幾天,已經有點經驗了。
雖然移栽藥材是第一次幹,可移栽比分裝簡單,他們一看就可以大致估摸出自己種完需要的時間。
雲知說:“是有點小,晚點我會找人來繼續開壟,明天就多了,到時候還會雇鎮上的大娘來幫忙種,要不然光憑我們是沒辦法在幾天內種完的。”
被雲知惦記着被找來開壟的人這會兒正在租房裏收拾東西,張犁作為第一個收到邀請函的人,動作是比較快的。
奈何這房子是他租來的,而他的生活習慣有又那麽一點與衆不同。
他的房子裏從客廳到陽臺再到房間,全部鋪着一層土,要是房東看到這場景,估計得氣得暈過去。
這會兒張犁正在苦哈哈地把土拱成小堆,然後裝起來。
原本他是打算在這裏常住,又聽說房東住在外地很少回來才敢這麽幹,結果意外來得猝不及防,只能抓緊時間收拾。
好不容易收拾完,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再晚一點可就沒車去關寧鎮了。
張犁看了一圈房子,來不及掃,地板上還沾着一層土,實在沒辦法,只能上家政網站花錢找個阿姨來幫忙打掃。
看着家政的收費價格,張犁的心在滴血,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為這筆支出雪上加霜,雲間農場賣的東西那麽貴,他剩下的錢也不知道還能買幾次含靈食物。
張犁嘆了口氣,把密碼鎖的密碼告訴家政阿姨後,立刻帶着行李趕公交車去,搬家的事暫時沒告訴中介,畢竟他還想把押金拿回來呢。
目前當務之急是趕緊去關寧鎮找一個便宜的地方住下,其他的等安頓好之後再說。
去關寧鎮的公交車上,司機看到張犁那幾大袋的東西直翻白眼,張犁也無所謂,反正能坐公交車他絕對不會花錢自己找車。
到了關寧鎮車站後,張犁把那幾袋土放在車站,反正沒人會拿這些,他自己則背上裝着貴重物品的小包在鎮上逛了起來。
走到中心街的時候,遇上了第二個收到邀請函的人。
“喲,是胡玉啊,真巧!你也是剛到的?”張犁主動打招呼。
胡玉點頭:“我打車來的。”
張犁羨慕了:“不愧是混自媒體的人,你找到住的地方了?”
胡玉指了指旁邊的旅館告訴他:“關寧鎮就這一個旅館,我建議你跟老板談一下長期居住的事,要不然等人來得多了,保不齊會漲價。”
“不了,我還是覺得租房子比較劃算,要不我們一起去找本地的老鄉租一間?”
胡玉有點猶豫。
張犁繼續勸:“你覺得我們來了之後,還能随便離開或者很快離開嗎?”
胡玉思考過後還是沒打聽:“算了,我已經跟旅館老板談好要長租一個房間,老板還包打掃房間的衛生,吃的可以在鎮上買,比租房子方便很多。”
張犁覺得很遺憾:“好吧,那要是你想通了可以來找我,我找房子去了。”
胡玉點頭,看着張犁轉身離開,看他走了幾步又突然叫住他:“喂等等!”
“你改變主意了?”張犁高興地轉身回來。
“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點,雲間農場的老板……”
不等胡玉說完,張犁瞥到街上有好幾個熟悉的面孔,擔心租房的人太多自己要多花錢,于是急忙打斷他的話:“知道知道,被她知道我們偷偷跑到陽城的事,她肯定不爽,估計對我們沒好臉色,我會注意的,先走了!”
說着張犁就飛快往自己選定的地方跑去,那速度快得胡玉都來不及把話說完,只能站在街上自言自語道:“急成這樣,以後可不能怪我沒說,雲間農場的老板正要找人給田地開壟呢……張犁啊張犁,你是忘了名字裏為什麽有個犁了?”
事實證明張犁沒忘,他開開心心地跟本地人租到了一間便宜的房間。
租的還正好是鄧大娘的房子,傍晚鄧大娘吃過晚飯帶着妞妞出來散步,正好遇到雲知出門遛狗。
兩人唠着唠着,雲知就知道了鄧大娘家竟然租出去了一個房間。
“我可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當上包租婆,過一把收租的瘾,”鄧大娘很高興,畢竟這算是一筆小小的意外之財,“雖然收到的房租不多,但家裏的空房間能給家裏創收也是不錯,租房的那小夥子叫張犁,人挺老實。”
張犁?雲知挑眉一笑,她本來還想讓扶黎在鎮上找人呢,這下可省了找人的功夫了。
月黑風高夜,張犁在鄧家蹭了一頓晚飯,關上門窗,拉上窗簾,正準備拱一會兒土消消食。
窗戶突然被風吹開了。
他皺眉看過去回想,剛才自己應該把窗戶鎖起來了吧?還是忘記了?
張犁沒想太多,轉回去把窗戶關上,這一回他确定窗戶的鎖确實被鎖上了。
然而他剛轉身背對窗戶,唰啦的一下,窗戶又被打開。
張犁瞬間背脊一僵,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背着窗戶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回頭看。
占了半晌,身後沒動靜,張犁咬咬牙,幹脆嘭地一下變成原型,飛快鑽進放在床邊的一大袋泥土裏。
住在人家家裏,他不敢把泥土攤在地上,只好放在床邊把裝泥土的口袋敞着。
在土裏又藏了半個小時,張犁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窗戶還開着,風把窗簾吹起,外面天色還沒完全黑下去,鎮上到處是在門口聊天的本地人,聽着挺熱鬧。
應該……沒事了?
他試着爬出袋子,忽而一只手從天而降,直接把它捏住舉起來。
張犁四只腳瘋狂舞動,可惜原型的他,被從背後捏住後四只腳根本沒辦法夠到後面,只能無能狂舞。
他被舉到半空,然後轉了個方向。
張犁鼓起勇氣擡頭一看,被吓得險些心髒停跳,面前的人竟然沒有五官!
那東西的頭好像被人用一根線跟脖子和身子連在一起,連抓着他的手也是!
張犁被吓得一個呼吸不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他似乎聽到有人無語地啧了一聲說:“怎麽那麽膽小……”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