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路遇大殿下
早晨醒來的時候，阿水發現紫薇大哥在距離她最遠的牆角那邊筆挺地坐着。若是塞他屁股底下一個蓮花臺，他就可以化佛了。
感覺到她窸窸窣窣地醒來了，紫薇睜開眼，眼底青色濃重。
阿水看他那副憔悴的樣子，心想，還死鴨子嘴硬說自己沒毛病呢，都什麽德行了。
她抖開外衫那層薄紗衣，胡亂穿好。紫薇看她胸前的帶子系得歪歪扭扭，腰帶也纏得亂七八糟，幾次想開口，卻只動了動唇瓣，沒出聲。
老媽子病也是病，治不好不要緊，千萬不能再惡化了。
早飯有獄卒過來送，是清淡的米粥，和一碟子小菜。
阿水看了一笑。
“昨晚确實是吃油膩了，今早特意送來了清淡爽口的吃食，真是貼心。”
紫薇已經習慣了她的另類思維，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喝粥。
本來以為要直接等到後天魔後大壽才會有人搭理他們，卻不想早飯剛吃飯，昨日那個中年管家就來了。
“老奴見過阿水姑娘。”
是那個好心的大叔！阿水雙眼一亮，開心地湊過去，小腦袋直接從鐵栅欄裏探了出去。
“老管家你可來了，你家主子如何了？沒翹辮子吧？”
聞言，薛平智一噎，半晌才道。
“托姑娘的福，三殿下尚且安好。”
阿水放下心了，眉宇間的擔心和牽挂都是真的，此刻安心的模樣也分外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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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智看着她，想起昨夜主子交代他們的，無論如何不能說出他們兄妹就在皇宮的事。依照陛下和娘娘的心性，肯定會因為那塊魚殺了這姑娘喂魚。殿下這輩子活得辛苦，他都看在眼裏。
長這麽大三殿下從沒真心想要過什麽東西，現在，他既然看重這個姑娘，那麽就是死，他這個沒用的奴才也要幫殿下達成心願。
決心已下，那就事不宜遲。他特意一大早就過來，就是為了避人耳目。吩咐身邊跟随的小丫頭端過宮女的衣衫，他将李代桃僵的事情和阿水及紫薇原原本本地說了。
買通了一個死囚女犯，讓她扮作阿水待在牢房，若是有人想起來，就帶出去問斬。若是沒人注意，就毒做啞巴關在地牢。至于阿水的哥哥，除了偷偷送出宮去，再沒更好的辦法。
扮作宮女陪在三殿下身邊，這是那個叫薛平智的老奴聲淚齊下的祈求。
“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家殿下恐怕時日無多。他一個人在偌大的宮殿裏很寂寞，長這麽大也沒有誰真心陪過他。你就行行好，逗他笑一笑，讓他多開心一天是一天。”
魔後越來越貪婪，每日取血的器皿也是越換越大。遲早有一天，殿下會被這只吸血的螞蝗徹底吸幹。
紫薇在他的只言片語中，似乎理出一點頭緒。那日街頭的魔後确實風華絕代，但是她以一個凡人的魂魄久居在魔域，如何辦到的的确讓人匪夷所思。還有她身上帶的那股亦正亦邪、亦妖亦魔的味道，很是可疑。再加上這個三殿下離奇的病症，他猜測多少是有些關聯的。
魔族人陰險狡猾，前路似乎并不安全。他不可能放心讓這個大咧咧的傻瓜自己面對，還有對月老的怨怼也深了起來。按照他說的，取一塊魔石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輕巧容易，然則他們剛到這裏不到兩日幾乎就九死一生了。這個老頭，當真可惡！
最後，紫薇和阿水商量着，就這樣順水推舟。阿水扮作宮女留下來十分妥帖，紫薇在宮外，但是靈識可以跟在阿水身邊。靈識以紫薇的貼身玉佩為媒，帶在阿水身上，隐蔽又不會被發現。
必要時，見機行事，再必要時，紫薇也做好魚死網破的打算。
一襲天宮宮娥的服裝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魔族宮女的宮裝。魔族人生性豪放肆意，在魔後到來之前，宮裝設計的豪放大膽，該露的地方露，不該露的也不少露。她來之後，沿襲凡人世界的皇宮風俗。該露的地方半遮半掩，不該露的包裹的嚴嚴實實。
可偏偏，魔族的服裝設計師就是頑皮，明明是保守風格的衣裳，偏偏讓她搞出了禁欲系的感覺。既然不讓露，那就在剪裁上下功夫，所有的宮裝自帶魔性，一經穿上絕對完美貼身，曲線畢露。
待紫薇的靈識看到阿水一襲水紅色紗裙，纖腰款擺，搖曳生姿地行走在魔王宮時，身在宮外一間破茅草屋裏的他，緩緩流下了兩行鼻血。
（與正文無關：不管這部小成本低制作的小說多麽三俗，起碼服裝設計師是相當敬業的。）
薛平智也發現了身後小丫頭發育得不錯，他看她也不過是品階最低等的魔獸幻化，卻不知營養倒是不錯。想必修煉之地肯定物産富饒，靈氣充沛。
沿路轉了幾個彎，再往前就是穆幽辭居住的塵寰殿。不料，斜前方卻正遇上一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魔後的獨子，穆幽然大皇子。他性子孤僻，喜歡獨自一人在皇宮裏溜達。他的母後在那個凡人魔後到來之後被幽禁，之後又被處決，他的性子就愈發清冷乖戾。宮裏的大小宮人都怕他，見他都是躲着走，就怕稍有差池就被他撕碎了。不過，他對穆幽辭這個幼弟倒是還有幾分情誼，起碼從來沒刁難過，偶爾還來看望一下。
薛平智一見是他，心裏有幾分叫苦。只希望他能看在他們是塵寰殿的人，不要刁難。
穆幽然自然也看見了他們，目光在他和身後跟着的那個小丫頭面上一掃而過。
薛平智趕緊拉着身後的阿水下跪行禮，兩人頭都垂得低低的。
穆幽然沒搭理，錯身而過。卻在路過阿水的時候，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是真正的魔族貴族血統，靈力極高，阿水的氣味倒是掩蓋過去，但是她腰間的玉佩，卻是地道的仙味。
他雖然不知道那味道是什麽，卻着實覺得怪。
停下腳步，往她那邊細看。卻見那跪拜在地的宮女唇紅齒白，殊色佳顏，眉尖一點朱砂韻味十足。明顯和其他宮女不一般的氣質，靈動非凡。
他抿了抿唇，腦子裏百轉千回。
穆幽辭的內侍總管一大早帶着一個美貌小宮女急沖沖地往塵寰殿趕，莫非是那個半人半魔的小子成男人了？
病歪歪的，一百歲了卻還未有人事，父皇和那個賤女人把他當藥引子養，血都不剩幾滴還能出精不成？
難不成是快不行了，所以要趕緊留後好繼續養着那個賤女人？
他腦海中思緒紛雜，卻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薛平智跪得久了，轉頭看阿水已經開始歪歪扭扭。
是了，她沒經過宮人的選拔和訓練，性子又率真随性，再跪下去恐怕要出馬腳。
于是硬着頭皮請願。
“大殿下，三殿下還等着奴才吶！”
穆幽然回眸，看着他，又看向那個小丫頭。恰逢那個姑娘擡起頭，額前滲了一層薄汗，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初出山谷的幼獸，帶着新奇和期盼。看在他眼裏，不過就是一個人事不懂卻想着攀高枝一步登天的可憐蟲。
心裏暗嘆，你以為你是去給人家當王妃？不過是藥膳裏的一道配菜罷了！
遂點點頭，算是放行。
阿水覺得眼前這位有點怪，一臉陰郁，活像便秘了百八十年一樣。還大殿下呢，不如叫“便便哥”。
起身走的那一刻，免不了同情地回望他一眼。
看在穆幽然眼裏，又是一陣了然。
看看，病秧子還沒勾到手，就又沖我回眸一笑。這個狐媚東西，不安分得緊吶！
轉過頭，卻還在回味小姑娘那個笑。
也不知薛平智那個狗奴才從何處尋來的，倒是頗有幾分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更，周日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