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渾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秦盛,板着一張臉離開了醫院。
等他走後, 護士站的護士們才回過神來, 互相湊到一起, 小聲抱怨着。
“哇, 這個小潘總好兇哦!”
“他剛才說他要什麽?”有個小護士大膽提出疑問。
如果理解沒錯的話,應該是他要李絕。
可堂堂潘氏集團的貴公子, 會要李絕?
聽起來象天方夜譚。
“許是我們聽錯了吧?”其中一個護士連連搖頭, “潘公子今年25歲, 而我們的李絕醫生快31歲了吧。”她用手比劃着,“25和31,哎, 不可能。”
護士們也都頻頻點頭:“對啊,潘公子長得帥,家世好, 找個明星、模特之類的還差不多, 怎麽會看上李絕醫生。”
大家夥都覺得有道理,紛紛嘀咕着去忙工作了。
早上, 樓下外科病房的小衣鬼鬼祟祟跑到內科護士站, 拉住一個小護士問道:“聽說你們昨天見着小潘總真人了?”
小護士點頭, 一臉的向往:“人好帥哦。”她回憶了下, 補充道, “屬于很硬朗的那種帥。”
“小潘總認識李絕醫生?”這是小衣最關心的。
“好象是。”小護士晃晃腦袋,“具體不清楚,要麽你去問問李醫生?”
正好李絕行色匆匆的從走廊盡頭往這邊走, 小衣忙松開小護士的手,“對了,我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言罷,她一溜小跑從反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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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護士撅撅嘴巴,望着小衣離去的方向,嘀咕了句:“莫名其妙。”
李絕也看到小衣的背影了,她蹙了蹙眉頭,心裏暗自罵了句“嚼舌根的臭東西”。
自己名聲現在奇差,不外乎是小衣和何院長齊心協力的功勞。
這幫男盜女娼的家夥,惡人先告狀。
明明自己污濁得象一堆臭狗屎,倒先把髒水潑到別人身上。
李絕到了辦公室,放下手包,換上白大褂。
前面的女醫生扭過頭,把幾個病歷夾往她桌子上一拍:“麻煩李醫生把這些整理下。”
李絕眼神莫名,沖那女醫生咬了咬牙:“明明你的工作,怎麽轉到我頭上來了?”
這人還要不要臉,講不講理了?
女醫生回頭睨了她眼:“何院長安排的,我還有其他事,對不住了。”
說完,她起身出去了。
把個李絕氣得在背後直翻白眼。
尹剛從外面擠進來,走到李絕跟前,低聲問:“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
李絕搖頭,小聲說道:“快去忙你的吧,能離我多遠就離我多遠,當心副院長找你麻煩。”
李絕說得是大實話。
何院長現在象瘋狗一樣,到處汪汪着咬自己。
自己已經夠窩囊了,不能連累別人。
尹剛一臉無奈。
院長辦公室裏,一臉嚴肅的秦盛坐在院長對面,目光無懼的盯着院長的臉。
“為什麽?你總得給我個理由?”
院長有些不解,這秦盛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風抑或是來使使潘公子的威風,大清早的要求自己把副院長給撤了。
你說,職位任免這麽重要的事情,哪能說撤就撤?
更何況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沒個正當理由,如何以理服人?
秦盛沉吟了下:“他這人德行不好。”
院長更驚訝了,這何院長喜歡女色,他心裏多少是清楚的。所以才打發他去守望村拘束了一年。并且下任命書之前,他再三警告何院長,必須把這毛病改掉,萬不可有風流事件的情況發生。
何院長發自肺腑的保證過了。
這剛上任才幾天,絕不可能捅出什麽簍子來。
但潘家是大股東,院長不能無視秦盛的意見。
“據我所知,他最近沒有什麽不當的言行。就專業而言,他技術是過硬的,管理方面,經驗也很老道。”
院長想努力争取下。
秦盛緊了緊眉頭:“院長言下之意是不行了?”
院長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了下,掏出手機:“這樣,我可以給潘總打個電話吧?”
他手雖然摁在了手機上,但眼睛卻看着秦盛。
秦盛無所謂的攤手:“請便。”
院長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怕秦盛是瞞着老潘總鬧少爺脾氣。
院長很快撥通了電話,語氣分外恭敬的問道:“潘總,是這樣,秦盛今天過來跟我探讨副院長的人事問題,在沒有更合适人選的情況下,他建議撤掉目前在職的副院長。”
一早秦盛就跟老潘總通過氣了,他爽朗的笑了兩聲:“仁院長啊,以後仁義醫院的股份我就轉給秦盛了,他是我兒子,我的就是他的。至于人事問題,你們倆商量着來。這家夥年輕,少不更事的,你多擔戴。我這還要開會,咱們改天再聊。”
電話挂斷,院長心裏就有數了。
雖然老潘總話說得委婉,讓自己和秦盛商量着來,還說什麽秦盛年輕、少不更事。但前提卻強調的很明确,以後仁義醫院的股份是秦盛的,也就是說,以後仁義醫院的事情,就都是秦盛說了算了。
以前,老潘總不過問醫院經營方面的事情。只看看月度和年度報表,其他事情,全權由仁院長負責了。
可現在呢?
風向大變。
仁院長的頂頭上司不再是老潘總,轉瞬變成了小潘總。而讓小潘總虎視眈眈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撤下何院長。
這還有什麽可探讨的?
院長一改之前吞吞吐吐的猶豫表情,非常痛快的站起來,“好的,我馬上安排。”
“沒有困難吧?”秦盛表情淡漠的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
起初院長還以為老潘總不知情,這個秦盛也就是出來耍個威風。
他對老潘總的事情了如指掌。
老潘總想兒子都快想瘋了。
沒想到吉人自有天象,多少年前,竟然有女人為他生過孩子,更巧是,還是個兒子。
老潘總沒樂瘋了才怪。
而這個秦盛,聽說之前是苦日子裏長出來的。
乍然進入這麽富貴的家庭,仁院長就琢磨,這個秦盛難免會有那種窮人乍富的毛病,不知道姓什麽,會可着勁的得瑟。
所以早上秦盛提出要求的時候,仁院長還以為他是年少輕狂,沒有征得老潘總的同意。
可結果呢,老潘總不僅同意了,而且是百分百的維護。
仁院長心裏就有底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老古語說得一點兒沒錯。
不愧是潘家的根兒,雖然沒長在富貴窩裏,但這股子霸氣卻是與生俱來的。
這往後,眼前這個小夥子,仁院長是不敢小觑了。
仁院長叫來秘書,下達新的文件。
秦盛看到白紙黑字的文件出來,并且眼見着仁院長簽上了大名,他才離開。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後,秦盛沒用院長送,自己轉悠着去了副院長辦公室。
還沒走到,他便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
只見副院長辦公室門口聚集着一堆人,裏面有女人的争吵聲。
秦盛走到近前,從人縫往裏看。
趕巧了,吵架的兩人竟然都是老熟人。
身着白大褂的李絕,堵在何院長門口,擋着不讓何院長往前走。
“李醫生,請自重,這不是守望村,請注意你的言行。”何院長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大聲呵斥李絕。
火氣上湧的李絕,完全不吃這一套。
這何院長真是欺人太甚了。他擺明了想置李絕于難堪的境地。
流言蜚語、搶論文、亂派工作,這些李絕尚可以忍,可手術室的事情,何院長也要橫插一杠子,這就讓李絕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何院長,為難人也得有個度。我的手術明明定好了明天在2號手術室做,你怎麽可以改在9號手術室?9號手術室條件簡陋,不具備我這臺手術的硬件設施,萬一病人出現意外情況怎麽辦?您這是打算拿人命開玩笑麽?”
如果手術過程出現意外情況,任李絕醫技再精湛,沒有相應設施,她也是無力回天的。
她實在是氣壞了,沒想到這個何院長渣起來完全沒有底限,對于病人的生死都置若罔聞的。萬一手術失敗,歸咎責任肯定是完全壓在自己身上。
這個何院長還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盤。
自己四面楚歌的境地,除了向何院長求饒,就只有離職一條路可以走了。
“李醫生,說話要講分寸。什麽叫9號手術室不具備條件?你水平不行就自動讓賢,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我和科室主任綜合分析過了,你那臺手術定在9號手術室完全沒問題。現在手術室緊張,排期都很滿,你不要搞特殊化。不要動不動的往我辦公室跑,有事,一級一級領導反應上來,動轍在我辦公室裏撒潑算什麽?”
何院長一臉的正氣凜然,好象李絕做了什麽傷風敗俗的事情,他嚴詞拒絕了一樣。
科室主任過來拉扯李絕:“李醫生,何院長說得沒錯,你不要胡鬧。這可不是守望村,不是你胡搞亂搞的地方。”
李絕咬着下唇,使力甩開科室主任的手:“要說胡搞亂搞,我倒要問問何院長,這倒底是你胡搞還是我胡搞?別惡人先告狀了。”
李絕胸腔起伏,實在是氣狠了。
這個何院長太渣,渣到讓她咬牙切齒的份兒,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去把他咬死。
何院長“哼”了聲:“誰胡搞?照片為證,我看李醫生興奮得不輕,蠻享受這山溝溝裏的男色嘛。”他朝人群掃眼,“說起來,這山溝溝裏的男人有個太明顯的優點,那就是身體棒。”
何院長把興奮的興字咬得極重,難免讓人浮想連篇,關聯到了那個“性”上,而說起男人的身體棒,而且是在李絕亂搞的前提下,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身體棒究竟是棒在哪裏了。
有幾個年輕男醫生嘿嘿嘿的笑起來。
李絕氣得臉色漲紅。
女人跟男人讨論胡搞這個問題,永遠是女人處在劣勢。
男人胡搞,會有大度的妻子選擇原諒,可女人胡搞,這世上幾乎沒幾人能忍受得了。
某男星外遇,世界喧嚣了幾天便風平浪靜了。
家還是那個家,和睦美好。
男星依然前途無限。
而某女星外遇,全世界的唾沫星子都趕去了。
可見這個世界對于女人的寬容度遠遠低于男人。
秦盛兩手扒拉開阻擋在他前面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到吵架的兩人跟前。
醫生們被乍然冒出來的陌生男人給唬了下,只見他滿臉的漠然,仿佛周身都在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他走到何院長面前,單刀直入的問:“照片拿出來看看。”
何院長看到秦盛,表情明顯一愣,眼睛轉了幾轉,審視了下秦盛的穿着:“喲,發達了?”
小痞子穿起正裝來,還挺有成功人士的形象。
何院長嫌棄的看眼秦盛:“怎麽,守望村裏和李醫生沒纏綿夠,竟然追到城裏?”
這是他能想到的一種可能。
當初村長說過,這秦盛無父無母的,甚是可憐。
這種人不可能一下子發達起來,除非是追着李絕的腳步過來,故意到自己跟前擺譜。
花個幾百塊買件高仿的衣服,是條狗也能打扮出個花來。
可狗還是狗,不能跟人比肩。
何院長不屑的看着秦盛,眼裏的那種鄙夷特別明顯。
“我說,照片拿出來看看。”秦盛聲音拔高,重複。
旁邊有熱心的小夥子遞上手機:“在這兒呢!”
他朝旁邊人笑:“這照片,夠辣。沒看男人的帳篷,那尺寸絕對過硬。”
一旁人推搡他一下:“少說兩句吧。”
秦盛從善如流的接過手機,手指滑動着,看了看兩張照片。
看完,他用手摸了摸耳垂,低語了聲:“還真是火辣!”
說完,他猛的擡起右手,使力一擲,手機在地上迸裂開來。
旁邊小夥子瞪了眼,“你這,你這,怎麽摔我手機?!”
他明明是好心,可好心咋沒好報。
秦盛掃眼他白大褂上的銘牌:“隋醫生是吧,我會賠償的。”
李絕看了秦盛摔手機的動作,不由得眯了下眼,這人,天生惹事的命,她“你”了一聲,又噤了聲。
反正現在的秦盛有錢有勢,他撲騰撲騰也好。
想到這裏,李絕往秦盛背後站了站,一副看熱鬧的架式。
何院長皺了下眉頭,朝一旁的隋醫生下令:“叫保安,醫院是神聖的地方,不是任痞子流氓打砸的場所。”
隋醫生“嗯”了聲,低頭在對講裏呼叫保安。
秦盛擺擺手:“不用叫保安了,我自己走。”他用手指了指何院長,“你呢,搞女人是把手,沒想到拍照片也是一把手。怎麽就把我這麽光輝的時刻給拍下了呢?”
聽到他說自己是照片裏的男主人公,人群裏散發出一陣陣“哦哦”聲,都沒想到李絕醫生的豔福不淺。
秦盛往前一步,逼得何院長往後退了一步。
主要是何院長挨過秦盛的打,而現在,秦盛眼睛裏怒火暗湧。何院長是明哲保身,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邊往後退邊質問秦盛:“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我要謝謝你啊,把我美好的回憶給珍藏了下來。”秦盛籲了口氣,“說起亂搞來,我最服你。”
秦盛看眼周圍的人,撇了下嘴角:“跟大家說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在守望村時,最喜歡和一幫小夥子躺在野外聽潺潺的流水聲。可有一天,我和同伴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林子裏的其他樹都是安靜不動的,只有一棵樹,枝桠猛烈搖晃,象是遭受了狂風的洗禮。”
秦盛說話的當口,有保安匆匆趕來,可人還沒有動,便被側面的院長秘書給阻止了。
他們一臉蒙逼表情,說好讓上來趕人,這怎麽上來,還不讓趕了,還讓人在這裏講故事。
大家都一臉好奇的看着秦盛。
秦盛賣足了關子,繼續說道:“我們紛紛趕去看怎麽了。沒想到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聳聳肩膀,“咱們的何院長和小衣護士,光着身子在樹上行歡作樂。”
他好笑的看了眼何院長,語聲涼涼的:“你真能,大白天的日樹,你咋不日天呢!”
周圍人哄笑一片。
想想日樹的場面,還真是讓人浮想連篇。
“信口雌黃,血口噴人!”何院長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四下一看,發現了保安的身影:“杵那裏做什麽,還不把這個胡說八道的小痞子給我趕走。你們都圍在這裏看什麽,都趕緊各就各位。”
院長秘書擠進來,朝秦盛客氣的點了下頭:“潘總,要麽您到院長辦公室休息會兒吧?”
他不出來實在是不行了。
這話題尺度越扯越大,眼看日天了,再往下日什麽?
他頭皮發麻,百般不願,也只能硬着頭皮上陣。
“不用,任免文件及時下達就可以了。”秦盛看眼李絕,欲言又止道,“還有,別因為我的光輝形象,連累到了李絕醫生。”
秘書看眼李絕,頻頻點頭:“不會不會,李絕醫生技術過硬,工作能力又強,是我們醫院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這一頓猛誇,慢慢散去的人群都好奇的回過頭來看,不知道又有什麽新八卦。
氣急敗壞的何院長,眼看着院長秘書對秦盛點頭哈腰的,他猛的拉一把院長秘書的衣袖,“瞎搞什麽?你這是演戲呢還是裝蒜呢?”
對着一個小痞子叫潘總,他明明姓秦的。
秘書沒好氣的甩了他一把,斜眼瞅他一眼,低語道:“你睜大眼睛瞅瞅,這是潘氏集團的太子爺,快消停些吧。”
見何院長一臉發蒙的表情,秘書又補刀:“你的免職文件馬上就下發了。”
“什麽?免職文件?”
何院長這下真是傻眼了,他忙把秘書拽到一邊,悄聲問:“說仔細些,倒底怎麽了?”
“怎麽了?你倒是想想怎麽得罪了眼前這尊大佛吧。他可是能管着院長的人,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是幫不上忙了。”
秘書說完,又回到秦盛身邊,一臉你去哪兒我都送你的表情。
經秦盛這一鬧騰,李絕心裏舒服了許多。
何院長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也就日日樹,他哪有那個狗屁能耐日天。
天多大,他多大,笑死人。
李絕理理身上的白大褂,對秦盛道了聲謝:“謝謝了。”
“嘴上說謝謝有用麽?”秦盛想了下,“改天一起吃飯吧。”
昨天的飯沒吃成,他心裏總不是個滋味,感覺跟李絕的距離拉得太遙遠,他有種無力感。
李絕點頭:“好的,”她指指病房,“我先去忙了。”
秦盛點頭,目送她離開。
院長秘書很八卦的湊上來:“潘總跟我們李絕醫生很熟哦。”
秦盛“嗯”了聲。
是很熟,一鋪炕上躺過的,可現在卻很生分,生分到他心裏別扭的不行。
随着免職文件的下發,各部門都感受到了一股別樣的風。
何明輝,也就是之前的何院長,他是得罪了貴人,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了。
而李絕,莫名其妙的,竟然逆襲了。
幾天前還垂頭喪氣,人見人嫌的她,現在成了正裏八經的香饽饽,誰見了她都特意上前打個招呼。
不為旁的,只為她曾經跟潘氏集團的太子爺,纏綿癡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