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炒年糕
段守義仰天長嘆,“杜三鈕啊杜三鈕,仗著我有求于你是不是,信不信我不要了。”
“要不要是你的事,不用告訴我。”三鈕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我得給我爹娘存養老錢,大不了賣給別人呗。”
“你!”段守義咬牙切齒,指著她,“我要和你斷絕來往。”三鈕緊跟著沖他翻個白眼,扭頭就說:“大姐,瞧見了沒——咦,我姐呢?”回頭看另一邊,同樣空無一人。不單單是她,“我爹娘呢?”
“不是在——”段守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旁邊也沒人,擡眼看了看三鈕,什麽情況?三鈕哼一聲,“我爹娘嫌你小氣,出去了。”
“你大姐嫌你摳門,回屋了。”段守義說著話往堂屋裏去,三鈕往門口走,經過段守義身邊,三鈕使勁朝他腳上踩一下,拔腿就跑。
段守義痛的“哎呦”一聲,“給我站住,死丫頭。”颠著腳就去追。
“傻瓜才站住。”三鈕沖他扮個鬼臉,加大步伐,邊跑邊喊:“爹,娘,大姐夫要揍我,快來啊。”
段守義踉跄了一下,出門看到岳父拿著刀,岳母拿著擀面杖看著他,心裏一突,下意識後退兩步,“你們別聽她瞎嚷嚷,沒有的事。天兒不早了,大妮,咱們回去吧。”
“等等,給你們割塊羊肉。”趙家拿的羊去掉羊雜還有三四十斤重,三鈕為了把豬肉的做法推廣出去,這幾天一直在做和豬肉有關的吃食,羊肉只用掉羊排和一條羊腿。
三鈕不準她爹娘再動豬肉和牛肉,丁春花便打算把剩下的羊肉給幾家親戚分分。段守義一見岳丈拿刀砍羊腿,登時不害怕了,“給我們一半就夠了。”
“你還想要多少?”三鈕趴在她娘身後,“我大舅和二舅,大伯和二伯還等著呢。”
段守義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你,閉嘴。”
“三鈕,別逗你姐夫了。”杜大妮拎著一包幹菜出來,蹙眉道:“娘,家裏什麽都有,羊肉就算了,我見竈臺上有泡發的木耳、香菇、黃花菜,對了,還有竹筍,給我們吧。”
丁春花想了想,“也行。”菜撈出來瀝幹水放籃子裏。段守義趁三鈕去給衛家送紅燒肉的時候,把剩下的蠶豆和花生米倒走一半,等三鈕回來,段守義和杜大妮已出村。
三鈕不知真相,第二天段守義過來看到三鈕笑眯眯的打招呼,渾然不見昨日怒氣滔天的樣子,三鈕鄙視他一眼,要錢不要骨氣的家夥,“驢和板車呢?”
“我爹去買了。”段守義回去後把三鈕的要求一說,他娘當即氣得跳起來嚷嚷:“都是親戚意思意思就成了,個小姑娘家,要驢和板車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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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著吃。留著拉莊稼,拉著她們去幫別人做宴席。”段守義不受他娘影響,繼續道:“三鈕說她得賺我岳父岳母的養老錢,你和爹不同意的話,她不把食譜賣給別人也成,等她爹娘老了,我和大妮出一份養老錢。”
段家二老蔫了。聽說三鈕又要免費教他做肉幹,天沒亮段守義就被老娘喊起來。
三鈕自然不知道段家的事,一聽她姐夫這樣說,十分滿意,“那先做肉幹,幫我燒火。”使喚起段守義毫不客氣。
豬肉已被丁春花全部剁成肉沫,所以三鈕先做豬肉脯。往肉裏加入胡椒粉、鹽、黃酒、醬油和碾碎的饴糖後,順著一個方向使勁攪拌,不過這活被三鈕推給段守義。
段守義今天過來的目的便是學做肉幹,見三鈕讓他親自上手,段守義很高興,然而一會兒他就笑不出來——攪肉攪的手疼。
三鈕可不管那麽多,紗布包住一團豬肉,用小小的擀面杖擀成薄薄一片,待鐵鍋燒的燙熱燙熱,把肉片放到鍋裏烤幹。待鍋冷卻,再次燒熱鍋,同樣竈裏不留柴,繼續烤肉片的另一面。
“這麽麻煩?”段守義直皺眉,“不能像攤雞蛋餅那樣做?”
“不行。”三鈕心想:有微波爐哪用得著這麽麻煩,“肉片太薄,竈底下留火,肉一下子熟了,那就不是肉幹而是炒肉。”
三鈕也是第一次這樣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怕肉粘鍋,她特意在鍋裏擦一層豬油。果然,多了層油,待肉烤幹,豬肉片兩面變成金黃。江南多雨,肉片必須放在幹燥的地方,時常拿出來通風,不然最多五天就會生黴菌。
段守義聽著三鈕的提醒,又忍不住皺眉,“那我賣多少合适?”還有一句他沒說,萬一不好賣,再發黴了,豈不是虧大發了。
“至少得賣出成本價的一倍,你要是能賣出三倍也行。”三鈕也不知道縣裏消費情況,“對了,姐夫,成本是包括肉、調料和人工費。”
段守義點點頭,“我知道。你歇歇,叫娘過來做。”
“娘在門口煮牛肉呢。”外面臨時砌的竈還沒推倒,丁春花便用砂鍋煮牛肉。三鈕身矮腿短,烤肉片時必須墊著腳,稚嫩的小臉上寫滿認真,段守義瞧著她這麽懂事又忍不住心疼,苦于他連鍋鏟都不會用,只能看著他們家三鈕顫顫巍巍像踩高跷似的幹活。
好在三鈕家的鍋大,一次可以做好幾張肉幹,一個時辰後,回門宴剩下的生豬肉就被她做完。此時五香牛肉也出鍋,丁春花怕耽誤三鈕的事,直接端著砂鍋找她,“倒出來?”
“對,切成肉片。”三鈕把做好的豬肉幹分寸四份,一份給段守義,一份自家留著,一份給她大伯和二伯,另一份麽,自然是孝敬東面的衛老爺子。
衛太傅雖說辭官回鄉,可他的兒子還都是朝中大臣,在廣靈縣乃至建康府,無論遇到什麽事,報出衛老的名號,那絕對沒人輕舉妄動。
三鈕清楚這一點,心疼她的勞動成果,也毫不猶豫的連烤熟的牛肉幹一起送過去。
衛若愉正在看他哥和他祖父兩個下棋,聽到三鈕的聲音歡呼一聲就往外跑,“我聞到香味了,三鈕姐。”看到她端著小筐子,登時笑眯了眼。
“三鈕來了啊,又做的什麽好吃的?”衛老見大孫子的心跟著跑到外面,幹脆說:“下午繼續。”
衛若懷跟著他身後也眼巴巴望著三鈕,三鈕沒看出他看的是人而不是吃食,笑道:“肉幹,這東西累牙,适合衛小哥和若愉吃,衛老您吃的時候注意點。”
“沒事,我的牙比你們小孩好。”衛老伸手就拿一塊牛肉幹,放在鼻子邊嗅嗅,“聞著不錯。”
“吃著更香。”見錢娘子過來,三鈕就把筐子交給她,“今兒是二月二,我娘說待會兒煎年糕,我先走了啊。”
“對哦,二月二,煎年糕,細些火,慢點燒,別把老公公的胡須燒著了。你不說我都忘了,錢娘子,咱家做年糕了沒?”衛老忙問。
“年年糕?那是什麽?”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錢娘子從未吃過,隐約聽說過,“用什麽做,我這就去。”
“來不及了。”三鈕道:“糯米和稻米泡水之後上鍋蒸,蒸熟後倒在石搗臼裏用春頭進行春搗,又叫臼打,待石搗裏的面被打的黏糊便可取出來。”三鈕說:“你們家如果想做,現在就得去泡米,兩天後上鍋蒸……不過啊,年糕好吃難消化,可以蒸沾糖或者熟豆面吃,風幹的年糕泡軟切片,和青菜或者蒜苗一炒著起吃,能當飯也能當菜。”
“三鈕姐姐,別講了。”衛若愉忍不住舔舔嘴角,“我現在就想吃那什麽年糕。“
“那去我家吃。”三鈕笑道:“我爹早上起來就開始打年糕,這會兒應該可以吃了,衛小哥,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