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與張笑笑分開回到下榻的酒店,向宜是和另外一個妹子同住一間房,這一次出差有點出乎意料的順利,歸程往前推了一天,一起來的妹子忙着收行李的時候,向宜抱着吹風筒在發愣似的吹頭發。
“向宜!手機響!”
吹風筒耳朵聲音太大,同事特意過來用手推了推她,向宜忙的關了開關,電話是鄒文池打過來的,這兩天他斷斷續續打了很多次,前天打的次數最多,而後慢慢的減少。
明天就要回去,終于要面對面了。
向宜抱着手機,其實已經快忘了造成兩個人冷戰的原因究竟是什麽,窟窿越冷越大,快要堵不住它。
“喂。”
向宜出陽臺接了電話。
對方估計也沒料想到她這一次會接,倒是愣了一下。
下意識的撥號碼,此時此刻同樣拿着手機的鄒文池突然間也忘了要跟她說什麽。尴尬的一陣沉默。
“你打算這樣躲我多久?”嘆口氣,鄒文池自己都沒察覺。
向宜心一緊,手都在微微顫抖,她聽出了他藏在話語後面的心堵跟失落以及,心冷失望,他,對自己失望了嗎?
“我……”
“向宜。”他突然悠悠的喊出她的名字,哽堵在喉間的悲傷感染了兩個人,他問,“是不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所以,你還是不能看到我。”
向宜驀然的睜大自己的眼,眼前是一片模糊了的城市霓虹,她伸手握緊陽臺上的護欄,心見上一下又一下的刺痛感灼痛了她,是……因為這樣嗎?是他做的不夠好所以……
“文池,你不要這樣……”
“是因為我的死纏爛打不得不接受,還是因為……我們發生了關系……”
Advertisement
向宜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哽咽在喉間的悲傷幾乎要淹沒她,更淹沒了手機另一端的那個大男孩,她利用了他的感情,消費了他的真心,是她向宜太過于自私,怎麽能說是他的錯!
“不是的,文池……”
要她怎麽說?
要她說覺得自己自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适合在一起所以才想要分手的嗎!
這真真的是向宜在心裏隐忍着狂吼出來的一句話!這句話從心頭再從頭腦閃過去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這一個随心而來的一句話竟然無關曾宇!
從什麽時候,其實她已經開始越來越在意鄒文池,就是因為在意所以不敢輕易的跟他去見父母害怕他的父母會看不起自己,因為在意所以不敢草率讓他登自己家門害怕自己那保守的一雙父母會因為曾宇而不接受他,因為在意,所以她越來越在意兩人在生活中閃冒出來的生活差距跟觀念,因為在意,所以她連真心的付出都不敢給他,因為害怕,他會在自己付出真心之後再狠狠的用力的離開!
可是,這一切的在意,在鄒文池那邊看來,全都是她向宜猶豫的排斥與拒絕!
她排斥他的接近,她拒絕他的靠近!
甚至,她在拒絕這一份感情!
“對不起,是我逼得太緊了。”向宜沉浸震驚在自己的恍然大悟中,震驚的沉默卻讓鄒文池理解成為她無話可說的同情,他彎着唇角笑了,苦笑,“我應該給你,再多一點的思考跟自由。”
而不是讓你成為懼怕我而躲着我的壓力。
他停頓了一會再繼續,“向宜,我給你時間,我已經回學校住了,你回來的時候可以回去,我答應你,在你沒完全靜下來要跟我見面之前,我都不會去找你,要是……你覺得還是不可以接受,我可以把我東西先拿出來。”
“不用!我可以回以前的出租房,那邊還沒有到期。”向宜蒙了,明明是他的房子!為什麽要他搬出去!
可是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她這樣要強的拒絕在他看來不就是間接的承認自己要和他保持距離嗎!
明明她沒有這樣想的!
鄒文池果真是被她的話再次傷到了,眼睛悲傷的眯了眯,她果真還是想要回去嗎?回到那個,她和曾宇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她的眷戀,是不是永遠都在那裏?!
向宜張口想要解釋,那頭卻早已心冷至極,可惜一個作為男人的尊嚴還是在,鄒文池最後幾乎是咬着痛開口,不過也就一句話,“向宜,你我至少還算是男女朋友,我,鄒文池,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去住那種地方。”
他挂了電話。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
向宜握着手機,保持着接聽的姿勢,冷水迎面吹來,有些微微的發麻,可是她站着,忘記了要怎麽收回動作,眼淚是唯一的熱源,緩緩的從眼眶奪出來,順着臉頰一滴一滴的落到胸前的棉質睡衣上,隐去痕跡。
為什麽,心裏,會那麽那麽的難受呢?
出差任務提前一天結束,餘下的一天許多人安排了其他活動,只有向宜一個人自己訂票坐車回A市。
只有夜車,回到已是淩晨一點多。
拖着不大的行李袋,和另一個搭夜車的女生拼車回市中心,再走了半個小時回到鄒文池的公寓。
一路安安靜靜,少有其他的雜音,向宜低着頭,目光所及就是自己不斷前後交替的腳尖,淺淺的呼吸縮在鼻腔裏,多了一分的落寞。
明明知道他不在,可是站在門口向宜還是咬着唇,拿鑰匙的手微微的哆嗦,眯眼沉下心深呼吸一口才扭開那扇門。
與意料中一樣,明明就知道的,不是嗎?
屋子是靜悄的。
鄒文池不在家。
說不清也道不明,那種極度失落又不安的情緒慢慢攀沿,順着腳跟浸上來,胸口悶悶的燥渴着,手卻冰涼一片。
淩晨三點多,躺在床上握着手機的向宜沒有絲毫的睡意,房間靜谧,手指因為緊握而微微的泛白,手背上的細小血管輕輕閃現。
決心還沒有那麽足,還不足以支撐她的自信。
放下手機,躺下。
心裏暗暗懊悔,掀起了波瀾。
明天就去找他。
向宜入睡前如此這般想。
第二天是難得額外多出來的一天,向宜特意起了個大早,去找鄒文池,她想帶着早餐去。
走進廚房,才發現,原來家裏并沒有太多可以動手的東西,冰箱裏除了幾盒牛奶,別無其他。
淡淡的寥落爬上心口就被向宜急急地搖頭散開。
換衣服出門,站在公寓的大門口,向宜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買什麽。
平時她極少在外面買早餐,一般是她做什麽鄒文池就吃什麽,鄒文池給她買早餐也一般是自己喜歡吃的。
而對于鄒文池喜歡吃什麽這一個問題,向宜第一次覺得為難與難堪。
她竟然對他的喜好,如此的不知。
想起鄒文池昨晚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心微微的曲卷起來,難怪他會那麽說。
自己對他的在乎實在是太少!
轉到鄒文池最常買的那一家早餐店,原是一家大酒樓的早餐檔,價錢貴得離譜,向宜只是進去打了個轉就退了出來。
鄒文池平時給她買的那些種類繁多的早餐居然如此的昂貴!她還是不舍,在外面的路邊攤買了幾塊錢的豆漿油條,往鄒文池的學校去。
和他在一起之後,鄒文池基本上都是回公寓住,所以站在他大學的門口,向宜才有憶起另一個事實:不知道鄒文池的宿舍究竟是在哪一棟樓。
尴尬中的尴尬。
早上太匆忙,她也沒有帶手機,于是拎着早餐袋子的她在校門口,有些無措的站着。
最後還是鄒文池的一個朋友見到了她,主動上前來搭話,向宜有些不好意思的詢問鄒文池的宿舍所在,對方明顯的一愣,一臉驚訝的表情很自然的又收回去,輕咳一聲,給她指了方向。
25棟。
“今天早上沒課,所以他應該還在宿舍的。”對方臨走前很友好的提醒。
向宜點頭致謝,其實,鄒文池給她介紹的朋友,除開經常碰面的那幾個,其他的她還真的沒有太多的印象,所以,對于剛才那個鄒文池的朋友,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
校園大道上都是背着包捧着書匆匆行走的學生,向宜穿梭其中,拎着給鄒文池帶的早餐,看着眼前的靓麗與青春,她才恍惚記得,自己的年紀其實與他們相仿,可是自己,卻早已被生活壓着,顯得那麽的焦慮重重,顯得那麽的憔悴老成。
25棟在學校的另一邊,靠近西門,不近的路程,手中的早餐早已由熱乎變成溫熱,到了樓下,她停頓一會,才擡腳走上樓梯。
四樓的405。
她在心裏默念,下意識的開始數自己腳下的臺階級數,直到隐約聽到那一把熟悉的聲音。
心裏咯噔一下,幾乎是不需任何思考的,站在四樓轉角間的她會飛快的跑上五樓的轉角,而後秉着呼吸不動。
為什麽要躲開?
這個問題在她停下之後立馬的從腦海裏跳出來,只是她找不到答案。
或許是早已習慣了躲避與他的感情問題,所以,沖突後的第一次見面讓她倍感壓力與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