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1.9.10.19
五月當即炸了毛:“沒有預算叫我組織什麽旅游的活動,家裏蹲就好了呀!”
大衛鮑從雜志架上取過一疊旅游雜志,都是給旅行社看的內部期刊,再悄悄跟她面授機宜:“找那些偏僻地區的、沒怎麽開發的冷門景點,以旅行社的名義聯系,說帶人去考查,以便将來開發旅游線路……一般這種情況,人家是不會收取旅行社費用的……”
大衛鮑三言兩語就把個中門道解釋清楚,五月暗暗叫苦,但任務在身,不能不執行。翻雜志研究了半天,看中莫幹山一家民宿,猶豫着打了電話過去,報上旅行社名字,說公司準備開發一條莫幹山的高端旅游線路,客戶群以日本人為主,但是需要提前去考察雲雲。接到電話的那家老板喜出望外,激動得聲音都有點發抖,連連說:“歡迎你們!歡迎你們來考察,我們随時恭候你們的光臨!”
二月二當天,大洋旅行社的員工出發去莫幹山度假。林蘭妃托詞身體不舒服,沒有參加。原本大衛鮑也想請假,但緒方不準,并花了半個小時時間批評他沒有團隊意識,辜負了公司對他這兩年來的培養和愛護雲雲。最終除了林蘭妃以外,其餘人等全部到齊,擠了三輛小車。兩輛旅行社的,一輛是大衛鮑的。
車子開了四個多小時,進入莫幹山地界。民宿老板一家已經等在山口了,還打出“歡迎上海大洋旅行社的領導前來考察”的橫幅來。五月還沒下車,就覺得面皮發熱,心中忐忑,磨蹭到最後,還是被老板伸手拽下來了,老板搖晃着她的手,說:“你是和我聯系的小鐘吧?小鐘,歡迎歡迎!家裏飯菜都燒好了,你們一路辛苦了!”
旅行社的一行人長途跋涉,做了四五個小時的車子,個個萎頓不堪,被老板讓進家以後,見到老板早已擺好的兩桌飯菜,陡然精神一振,紛紛咽起了口水。這兩桌飯菜豐盛自不必說,且都是老板自家養的雞魚,自家種的小菜。色面看上去新鮮,吃到嘴裏,味道更是鮮美異常。
老板看兩桌人狼吞虎咽,悶頭吃喝,就笑說:“都是我老婆用土竈做出來的,天不亮就起來忙活了。”說完,又叫老板娘出來和客人打招呼。老板娘四五十歲,身上系着圍裙,笑得腼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兩只手不知往哪放。淳樸又老實的一個中年婦女。五月想起老家的媽媽,心裏莫名的一酸。
緒方一條腿翹在長條凳上,拿名片出來和老板交換,說:“你這家就不錯,今後我們長期合作,我負責往你家輸送客人,你負責接客。将來客人多了,你們兩口子再去學習日語,哈哈哈哈——”
老板珍而重之地收下緒方名片,放進貼身口袋裏去。緒方敲敲菜碗,說:“兄弟,這道生炒石雞不錯,能不能再來一只?”
老板立刻說:“沒問題,沒問題。”轉頭對老板娘說,“去捉雞!來兩只,動作快點!”老板娘一溜小跑,捉雞去了。
吃完飯,老板又殷勤帶領客人去山上景區游玩考察。五月悄悄問大衛鮑:“我們公司是否有可能真和他們合作?”
大衛鮑說:“怎麽可能,日本人一般不大會到這種小地方來,桂林黃山九寨溝那種世界聞名的景點才比較有人氣。”
五月回頭望一眼老板家,老板娘才剛洗刷好碗盤,連一口氣也沒歇,就又忙着去門口的菜園地裏挖蘿蔔拔菜,以備晚上待客的飯菜了。心口不由得又是一酸,夾雜着少許的無奈與自責。
大衛鮑看出五月心中不安,也攤手苦笑說:“老板的這種做法,用我們上海人的話來說,就是坍臺,一坍到底,坍到腳後跟去了。這種公司旅游,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沒有辦法,不來就要被批,因為他要裝門面;而且每年都要用我自己的小車拉公司的人,一來一回,汽油過路費差不多要上千元,都是我自掏腰包。找他,他倒說我眼界小,要麽就裝傻,今年第三年了,一分錢也沒給我報銷過。”
五月問:“我聽蘭妃姐說你是東華大學出來的,怎麽也會在大洋這種小私企做這麽久?”
大衛鮑知道她是老實孩子一個,所以說話并不顧忌,一笑,說:“旅行社把員工當成廉價勞動力,其實員工也把旅行社當成學校和跳板,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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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知道他這話沒錯,也是林蘭妃告訴她的,大洋成立至今,除了老板自家人,還沒有工作超過三年的員工。
走在前面的緒方剔着牙齒,問老板:“你們這裏有什麽有名的特産?”
老板忙說:“有有有,有筍幹、山核桃、青魚幹、藕粉。”
緒方哦一聲,不再說話,繼續剔他的牙齒。老板就回頭數這一隊考察人員的人數。五月心裏的負疚感愈發強烈,山區裏的美景看在眼裏,也都不是那麽回事了。
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飯,五月悄悄問老板:“你們家好像沒什麽客人,為什麽家生意這麽清淡?”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撓頭苦笑說:“我們才開張,沒有什麽客源;雞鴨蔬菜都是自家養的或是種的,價格比人家菜場采購的要高兩成出來;而且我家孩子都在外地上學,我不懂網絡,人家都是網上推廣,網上接生意啦,我連怎麽上網都不會,我老婆更是連普通話也說不好,愁人。”
五月也替他發愁:“的确,現在這個時代,不會上網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老板,你今後得花點時間去适應網絡啦。”
老板又捉住她的手:“不要緊,不是還有你們嗎?有了你們,我就不用發愁啦!小鐘,我就指望你們旅行社啦!”
一番話說的五月愁上加愁。
旅行社一行人吃吃玩玩,享受老板一家的殷勤招待,緒方看見老板家的雞也要吃,看見養的鴨也要吃,不到兩天,一行人把人家的雞鴨都吃得差不多了,也到了打道回府的時候。回上海時,老板又帶着老板娘把一行人送了老遠,而且給每人都準備了一個大禮包,裏面有各種山區特産。
緒方滿意非常,又撒了一把名片給老板,握着老板的手,說:“好兄弟,你靜候佳音。我回去馬上就交代下去,你這家民宿,我們旅行社是合作定了!你這個朋友,我也是交定了!”
老板笑得高興,連連搓着手,說:“好,好!”老板娘不善言辭,只默默地把一包包的特産還有幾只老母雞往後備箱裏塞。
車子駛動,緒方拍了拍五月的肩頭,說:“你這件事辦得漂亮,明年還交給你來組織。”
五月把臉轉向窗外,一句話也不說。車開出老遠,再回頭,老板帶着老板娘還在不停揮手。
從莫幹山回來,五月次日沒有上班,給緒方發了個信息:對不起,身體不舒服,想請假幾天。
緒方一個電話打過來:“你請假要先去醫院開病假條懂不懂?我要看到病假條才能決定準不準你的假。你休息,你的工作誰來做?我來做嗎?輕傷不下火線,我們公司沒有弱者,也不需要弱者!快過來過來!”
五月說:“我是休年假。我五天年休到現在還沒休過一天,而且我春節加班一周,本來應該算三倍工資的,但你肯定不會給我三倍工資,那幫我調休好了。總之我年假多的是,休一天,并不需要去醫院開病假條吧?”
緒方說:“我的話你不理解?聽不懂?反正你先過來,我和你談談!我發現你現在情緒不太穩定,我得和你談談話,給你做做思想工作。”
五月固執地說:“我要請假休息。”
緒方惱羞成怒:“鐘五月,我扣你工資信不信?”
五月說:“信。”電話挂斷,設成靜音,靜靜躺在床上看天花板,電話在桌上震動到自動關機。
大概半小時過後,有人捶門,是公司的小車司機,緒方的弟弟茍二洋。茍二洋在門口喊:“小鐘?小鐘?五月!五月!老板叫我來喊你去上班哈,起來一哈子,把門開開來,跟我去公司哈——”
五月把書丢掉,拉過被子,蒙住了頭。
============================================================================嘉興城,溫府。月喚解了衣裳,在葡萄架下洗澡,忽聽院門吱呀一聲,便叫李大娘去看門。李大娘忙的丢下手中艾草,三兩步到門口,一看,是鳳樓。嘀咕道,怎麽又轉回來了,不是去了夫人處麽。嘴裏嘀咕着,心裏頭卻是歡喜不盡,便問:“五爺晚飯用過了不曾?”
鳳樓嗯了一聲,也不答話,提腳徑直往裏走。月喚在葡萄架下問:“李大娘,可是有人?門關好了麽?”叫了兩聲,沒人答應,回頭一瞧,見一個男子直直地朝她這裏大步而來,吓了一跳,哎呦一聲,忙地把搭在葡萄架子上的衣裳扯下來圍在身上,驚道,“你,你怎麽來啦?!”
鳳樓不答話,往她身上看兩眼,忽然撩起長袍,解下腰帶,掏出物件,岔開兩腿,對着牆根開始放水。月喚慌忙閉上眼,吓得啊喲啊喲地叫喚:“李大娘,李大娘,你人呢!”
那三個人竟不知躲去了哪裏。她定定神,發現自己手上還拿着個葫蘆瓢,忙地往桶裏一丢,身上的水也來不及拭幹,開始心急火燎地穿衣裳。衣裳袖子翻來覆去找不着,心太急,身上又是濕漉漉的,如此一來,更是穿不進去。想一想,幹脆不穿了,把一堆衣裳肩上披一件,腰上圍一件,又壞心眼地撈起面巾往他身上丢。水花濺他一身,面巾卻被他單手接住,慢斯條理地擦了擦手,随即丢回浴盆內。
她本想撩水去潑他的,月色下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大對勁,跟一頭狼似的眼冒綠光,呀的一聲尖叫,趕緊轉身往回跑,肩上腰上圍着的衣裳也都掉落在地。還沒跑兩步,腰肢随即被他從身後一把攬住,再一聲驚呼,她人便被他扛到了肩膀上。
靜好與倩惜避入廂房內,李大娘則扒着窗子往外偷看,見白生生光溜溜的月喚在鳳樓肩膀上,跟離了水的魚一般亂撲騰。一面撲騰着,一面揪他的頭發,扯他的衣裳,往他身上用力捶打,嘴裏還不停地叫喚:“李大娘呀——快來救我的命呀——”
李大娘哭笑不得,嘀咕道:“這兩個人,真真是,天難找,地難尋……”
正在死命掙紮的月喚突然想起自己肚子裏已有了個小娃娃,因被他扛着,恰好肚子抵在他的肩膀上,她唯恐傷着小娃娃,遂停止掙紮,轉而去扯他的頭發,慌問:“你要做什麽?你要做什麽?”
鳳樓低笑道:“回屋去辦一件要緊事。”
她逼問他:“你要辦什麽事!你要辦什麽事!”
鳳樓又笑:“自然是辦我該辦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帝姬,一個亡國帝姬,陶陶。
一個侯爺,一個新朝侯爺,國英。
帝姬曾經很跋扈,
侯爺一直很記仇。
一朝國破落入侯爺手,
侯爺:陶陶,上酒上茶上洗澡水——
此處念白:落毛鳳凰不如雞。
帝姬:是,知道了,煩死啦——
此處念白:龍游淺水遭蝦戲。
且看亡國帝姬如何在宿敵手中讨生活。
By《菩提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