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的家
接到莊蔚蔚打來的電話時, 江水已經準備睡下了。
他還以為女朋友是無聊了來找他撒嬌的，笑吟吟的接起，卻聽到那頭的人帶着哭腔, 委屈巴巴地要他收留她。
江水急忙揣着鑰匙下樓，一眼就見到了蹲在路燈下的小姑娘, 她頭發有些亂，身上還穿着今天回去時的衣裳, 旁邊立着三個行李箱, 箱子一個比一個大，也不知道是怎麽被推過來的。
莊蔚蔚當然也見到了他，擡起頭，伸開雙臂，要他抱自己起來。他走過去，真的把人抱起來, 心疼地問:“出什麽事了？”
回到熟悉的懷裏那一刻, 莊蔚蔚就不再覺得委屈了。沒事兒人似的回答:“我搬來和你一起住啦！歡不歡迎啊？”
江水當然歡迎, 見她不願意解釋，很有眼色地不再問了。兩人又在月色下說了兩句, 提着行李箱一起回家去了。
江水剛畢業沒多久, 住的房子也沒有多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裝飾不多，卻很整潔。沒有随地亂扔的襪子，也沒有湊成一堆的髒衣裳，幹淨得簡直不像個單身男人的家。莊蔚蔚來來回回逛了幾圈, 過去和他一起整理自己的東西。沒過多久，空蕩蕩的另一個房間就處處沾染了屬于她的氣息。
時間還不算晚，兩個人一點兒睡意也沒有，索性一起窩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莊蔚蔚靠在江水胸口，滿足地嘆息一聲，小聲嘀咕:“…好像還不錯嘛。”
江水低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莊蔚蔚又不安分了，惡作劇似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用力不大，只換來江水疑惑的眼神。她突然起身吻了他的眼睛，又迅速回到他懷裏，抱怨道:“我好無聊啊…”
江水哭笑不得:“剛才是誰說還不錯來着？”
綜藝節目剛好結束，莊蔚蔚沒再搭理他。拿起遙控器換了幾個頻道，最終停在喬青的新電視劇上。
喬青已經很久沒有演過偶像劇了，這部劇還是七八年前拍的。那正是莊蔚蔚最喜歡他的時候，熬着夜一集不落的追完，第二天一上午都沒什麽精神，有時上學路上還得靠在江水身上眯一會兒。
江水嘴上不說，其實心裏郁悶得要死。拿歪在自己身上的小青梅一點辦法也沒有，氣極了才會酸一句:“他哪有那麽好啊。”
莊蔚蔚擺手，懶得搭理他，一句“你不懂”就把人給打發了。
想起往事，江水氣得牙癢癢。怎麽看電視裏那張臉都不順眼，想換個頻道，瞥到女朋友那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又無奈放棄了。
他揉揉莊蔚蔚的發頂，問她:“你為什麽喜歡這個人啊？”
莊蔚蔚想了想，回答:“因為他長得好看呀。”
江水不服氣，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那張臉确實還挺好看的。
他悄悄地拿出手機，用黑着的屏幕充當鏡子，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喬青誰更好看。比着比着就郁悶起來，明明他也不差，憑什麽莊蔚蔚會喜歡喬青那麽多年呢？
看過了很多遍的電視劇，再經典也沒耐心重溫一次了。她看着看着就阖上了眼睛，江水聽見均勻的呼吸聲，把手機放在一邊，抱着她去了卧室，手忙腳亂地幫着洗漱完後，才自己回了另一個房間。
***
比起已經安安心心睡着了的莊蔚蔚，把她從家裏趕出去的遲遲和莊藍那裏又是另一副局面。
其實，自從生下莊蔚蔚後，這兩個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相處過了。
他們的二十幾年都浪費在你追我跑裏，莊藍愛遲遲愛得要命，遲遲對婚姻避如蛇蠍。直到有一天，遲遲跑到朋友家做客，看到朋友與自家女兒相處的溫馨畫面，才突然覺得，他也許該有個孩子了。
怎麽才能有個孩子？領養？不不不，萬一孩子長大了找自己親爸媽去了怎麽辦？自己生一個？他又沒有妻子，也沒有耐心把一個不熟悉的女人變成妻子，更何況他已經四十多歲了，有耐心也等不及了。
這時，他忽然想起一直追在自己身後的莊藍，于是不再躲她。在女人驚喜的目光下提出：你給我生個孩子吧。
驚喜和驚吓一齊趕來，莊藍弱弱地回答他：“我不是已經給你生過孩子了嗎…”
什麽？還有這種好事？遲遲又跟她打聽幾句，得知自己也有個那麽大的女兒後，興奮得整晚都沒睡着。
莊藍就是這樣有的危機感。她和女兒沒感情，對遲遲的感情卻是實打實的。遲遲躲了她這麽多年，現在竟然為了個莊蔚蔚回到她身邊，真是怎麽想怎麽諷刺呢。
她開始讨厭自己久未謀面的女兒，卻不得不在電話裏裝出副慈母樣子，別說莊蔚蔚，連她自己也覺得惡心。
回到南城，遲遲果然對莊蔚蔚殷勤得不得了。莊藍煩死了，有心挑撥。又不敢做得太過。好在莊蔚蔚不是什麽孝順孩子，對父母冷冷淡淡的。她驚喜極了，在搬走後還時不時回來一趟，只為了讓遲遲看清自己女兒的真面目。
果然，遲遲慢慢對莊蔚蔚也冷了下來。眼看着計劃就要成功，這時候，她竟然懷孕了。
莊藍不喜歡孩子，當初生莊蔚蔚只是為了拴住遲遲。沒想到人沒拴住，竟然連找都找不到了。她對肚子裏這個一點期待也沒有，告訴遲遲這個消息時，也只是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去打胎而已。沒想到遲遲不同意，還威脅她：沒了孩子咱倆就離婚。
莊藍惶恐，想都不想就妥協了。可這時莊老爺子不幹了，非要征得孩子姐姐的同意，她敷衍兩回，看出老爺子不是在開玩笑，只好和遲遲一起去了。
孩子意料之中的被同意留下，莊藍也能大概猜測到莊老爺子的用意，無非是怕他們都老了之後，孩子太小沒有人管。提前跟莊蔚蔚打好招呼，才方便把孩子交給她照顧。
于是，在莊老爺子趕他們去莊蔚蔚家的時候，莊藍也同意了。
一切都順利的發展着，自從回了國，就沒發生過幾件出乎她意料的事。當然，這得從遲遲沒把莊蔚蔚趕走前算起。
***
“遲遲，今天把蔚蔚趕走就是你的不對了……”莊藍苦口婆心，跟丈夫講着自己女兒存在的重要性，卻被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行了，沒了她我們不還有二胎呢嗎，這個我手把手好好教，不信他會變成蔚蔚那個樣子！”
莊藍沒想到他是這個打算，登時變了臉色。心想，這回一定要趕緊把莊蔚蔚弄回來，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們父女倆和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