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學生時代
天還沒亮，江水就去找莊蔚蔚了。
她迷迷糊糊地跑去開門，本來還滿臉不高興，見到來人是誰，一下子撲進他懷裏。
江水看她閉上眼睛，似乎又要睡着，無奈地把人抱起來，帶上門，進了卧室裏。
莊蔚蔚身上還穿着睡衣，被子亂七八糟地扔着，窗簾只拉開一半，一看就是沒有起床的樣子。江水把人塞進被窩裏，讓她再睡一會兒，沒想到她竟然八爪魚似的纏在他身上，好說歹說就是不松開。
江水嘆氣，只好又把人抱起來，用被子一裹，直接讓她在自己懷裏睡。
莊蔚蔚滿意了，頭靠在他胸口，安靜地睡着了。
這一覺睡了一個多小時，她醒來時雙腿都麻了，整個人被圈在江水懷裏，稍微一動，馬上又被無意識地摟緊一點。
她無奈，只好乖乖地靠回去。江水大概是真的累了，好長時間都沒有醒過來。她無聊極了，一會兒用臉頰蹭蹭他胸前的衣料，一會兒又很努力地擡起頭，碰碰他帶着胡茬的下巴。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莊蔚蔚不再招惹累極了的人。視線移到帶着雨點的玻璃窗上，心裏想着一些無聊的事兒。
江水昨晚到底是怎麽和人打起來的呢？沒有吃虧的原因，究竟是對手太菜還是隊友太給力呢？不不不，她很快否決這兩個猜測，功勞應該在支援的人身上。
想着想着，她腦海裏突然冒出江城的臉。不是昨天見到的奇怪的江城，也不是童年時期小霸王似的江城，而是學生時代，有時別扭，有時狂妄，有時又讓人讨厭的江城。
說實話，對這個于“老”朋友，莊蔚蔚一直是讨厭大于喜歡的。
和他的模範生哥哥不一樣，江城從小到大都是讓大人們苦惱的存在。不過“大人們”裏頭可不包括他的父母，江太太一心向往詩與遠方，日常是旅行和交友，對兒子并不怎麽上心。江林工作忙，空閑的時間裏只能看到兒子的好，要什麽給什麽，恨不得把星星都送給他。
江城不負他的溺愛，終于長成了讓人惹不起的角色。有錢有朋友，在學校橫着走，一言不合拳頭說話。雖然教養好的打心底裏看不上他，但敬仰他的中二少年們也不少。再加上一些別的原因，提起他時，是沒有人敢表現出不屑的。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再也沒人記得他也曾是莊蔚蔚的小跟班，就連莊蔚蔚自己也快忘了。
比起混得風生水起的江城，作為哥哥的江水就要凄慘多了。還生活在象牙塔裏的學生們不太參與大人們那些事，但也被家長告誡過離江水遠一點。要問為什麽？先別提他的輪廓确實和江林有幾分相似，誰信江林那種人會那麽好心收養個孤兒啊？
沒有哪個原配會喜歡小三的孩子，大家将心比心，對別人家的私生子也沒有好感。正室的孩子們同仇敵忾，一起厭惡上了江水。
可是江水長得好看，學習好，性格也不錯，實在沒有哪裏招人厭煩，比起江城簡直不要強太多。沒過幾天就沒人排擠他了，但礙于“身份”大家都默契地不和他做朋友。
“排擠”的事做的比較含蓄，大大咧咧的莊蔚蔚根本看不出來。後來發現他沒有朋友，有過幫他融入集體的心思，很快被他不痛不癢地拒絕，莊蔚蔚還想勸，被他一句“我不是有你嗎”，瞬間打消了所有的念頭。
等她後知後覺地明白他為什麽沒有朋友的時候，已經上高中了。
雖然江水越來越少提起要找到自己的家人，但莊蔚蔚是一直相信他能找到他們的。得知他一直被當做私生子看待，莊蔚蔚簡直氣炸了。她不明白家長和孩子之間那些事，只當是不喜歡哥哥的江城放出的這種消息，于是處處看他不順眼，有機會就要和他對着幹。楊萌萌算什麽？江城才是排在第一號的敵人。
于是，在兩個人又一次自習課吵起來時，終于被班主任趕出去罰站了，地點不是安靜又涼快的走廊，而是正午的太陽底下。
出去沒多久他們就被曬得暈頭轉向，誰也沒心思再吵。莊蔚蔚用手掌給自己遮着太陽，心裏越來越煩躁，狠狠地瞪了旁邊的人一眼。
江城很無語，問她:“我又怎麽惹你了？”
莊蔚蔚懶得理他，用另一只手給自己扇風，像沒聽有人在和自己說話似的。
江城突然笑了，也伸手替她扇了兩下，嘴裏念念有詞:“你這是何苦呢？總和我吵架…”
莊蔚蔚拍開他的手，還是不理。
“唉”江城嘆氣，吊兒郎當的樣子，語氣卻很認真“你為什麽讨厭我啊？”
“呵”莊蔚蔚冷笑，扭頭盯着他“因為你就是讨厭的人啊。”
江城嘴角那點兒笑容終于消失，看起來有些生氣了，好半晌沒有出聲。
“理由呢？”他忽然問:“你得給我個理由吧？”
“理由？還需要理由嗎？讨厭你的人多了，你不知道而已，真以為誰都崇拜你的錢和拳頭呢？”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們都讨厭我，我只問你，你讨厭我的理由呢？”
也許是他的樣子太認真，莊蔚蔚真的就回答了“江水好歹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的事，你看看你爸爸是怎麽對他的，他怎麽會是你爸爸的私生子呢……”
江城打斷她:“他的身份我不想跟你讨論，我問的是你讨厭我的理由。”
“理由？理由就是你到處造謠江水是私生子！讓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
江城愣住，扯扯嘴角“他不是有你嗎？”
“他不是一直都有你嗎？”江城向她湊近，嘴裏一直重複“你怎麽能說他沒有朋友，從小到大，他身邊不是一直有個你嗎？”
莊蔚蔚被他吓到，向後退了兩步。退無可退時，下課鈴聲才終于響起了。
江城緊緊地盯着她，還想說點什麽，卻被第一個跑出來的江水打斷，江水把莊蔚蔚拉到自己身後，冷聲道:“你想幹什麽？”
江城哼笑一聲，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身離開了。
剛才還安靜的操場嘈雜起來，人群一層一層地向外湧。這是吃午飯的時間，學生們都成群結隊的，江水回頭看着莊蔚蔚:“要我陪你去找你的朋友們嗎？”
莊蔚蔚搖頭“不要，她們忙，我要和你一起。”
“好”江水笑得很開心“那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