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剪頭發
快到九點鐘了，江水才依依不舍地回家，莊蔚蔚把他送到門口，看着電梯門緩緩合上，一個人進了屋子裏。
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直播了，慢吞吞地走到冰箱前，從裏頭拿出那些剩下的零食，打開攝像頭，撕開包裝袋，什麽話也沒說，就這樣吃起來了。
進來的人漸漸變多，熟悉的ID也有幾個，莊蔚蔚随意地和他們打招呼，像熟悉的老朋友一樣。
因為主播很無趣，頭一次闖進來的人馬上又掉頭離開，莊蔚蔚沒有在意他們，依舊悠閑地往嘴巴裏塞零食，偶爾和觀衆互動幾句。
這時，忽然有人提起前幾天的事，打趣道“怎麽回事啊蔚蔚？你怎麽見到老板就跑了，欠他錢嗎？”
更多的人不知道這件事，好奇地向知情人打聽，一段稍長的彈幕被發出來，三言兩語把整個事件講得清清楚楚。
這下莊蔚蔚不能裝沒看到了，把零食放在一邊，一本正經地胡亂扯道:“認識的，以前是朋友，我欠他錢，他一直追着我要。”
這番說辭當然不會有人信，彈幕一時間非常精彩。黑粉們馬上黏過來吐髒話，脾氣稍差的路人們酸酸地諷刺她，好奇心爆棚的依舊不停追問，但更多的人都在維護她。
莊蔚蔚一點也不生氣，把零食拿起來，挑着溫和的彈幕回複兩句，像被罵的人不是她一樣。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莊蔚蔚打個哈欠，跟觀衆們道了晚安，又收拾了桌子上的垃圾，把直播間關掉，準備結束這一天。
剛到家的江水拿出手機，看到的就是她關掉直播間那一幕。他幾乎沒落下過她的直播，大概都能猜到她會做些什麽，可還是覺得懊惱。忍不住給莊蔚蔚打了電話，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接，猜測她該是在洗漱，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發了條報平安的短信過去。
莊蔚蔚看到短信，輕笑一聲，只回複了個晚安。
***
莊蔚蔚沒有非常要好的朋友，畢業後個和幾個談得來的同學也很少再聯系。在沒有小跟班的日子裏，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打點一切。因此，對生活裏突然多出來個人常覺得很不習慣。
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高中前都不是。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放學一起回家，上學也并肩一起走。江水甚至常常在莊蔚蔚家裏過夜，兩個都是沒人管的孩子，比在父母身邊長大的更随意一些，都讀初中了，偶爾還會睡在同一張床上。
莊家的保姆總是換，沒有人是看着她長大的，沒有人跟她關系親近，所以也沒有人會管教她。第一個對這件事提出反對的，竟然是鄰居家的爺爺。
莊蔚蔚也不記得自己怎麽認識的鄰居爺爺，只知道在她還不懂事的時候，這個人就總是出現在她面前了。他會給她買零食，會陪她一起玩，會唠唠叨叨的教育她……他似乎是個無兒無女的老人，雖然吃喝不愁，但肯定是寂寞的，一老一小做了幾年鄰居，也有了些感情。
于是，在被鄰居爺爺攔住，苦口婆心地勸說男生女生要保持距離的時候，莊蔚蔚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也就照做了。
在那之後，她和江水相處就很不自在。不敢太近，又不高興太遠。她有了些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說給任何人聽。
江水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像察覺不到自己被疏遠了一樣。莊蔚蔚有時會愧疚，忍不住像以前那樣賴着他。但兩個人的關系，總歸不如一開始親密。
***
随着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日子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莊蔚蔚漸漸習慣了身邊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他們似乎又回到了親密無間的小時候，小男孩和小女孩總是牽着手，每天都重複着走同一條路，走了很多年也沒有人覺得膩。
遲遲和莊藍已經決定了在南城定居，他們和莊老爺子住在一起。莊蔚蔚不知道具體情形，只聽人随口提起過幾句，知道莊老爺子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女兒女婿。大概是人老了，沒有精力去管以前的事，只盼着能享受幾天天倫之樂。
他們常常會來看望莊蔚蔚，但三個人的關系依舊不親近。遲遲大約是看出了點什麽，再也沒有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麽随意過。莊蔚蔚對他們的态度不冷不熱，來了不接，走了不送，心情好說兩句客氣話，心情不好讓他們愛幹嘛幹嘛。
說來也怪，遲遲和江水都是她家裏的“常客”，卻再也沒有遇見過。遲遲那邊以為女兒放棄了談戀愛，還紅着眼圈暗自感動來着。江水那邊卻總能聽到他們的消息，莊蔚蔚常向他抱怨，這兩個人實在是太虐狗了！
小言看多了的江水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于是，他更加勤奮地向小說裏的男主們學習，研究的早就不僅限于一種題材了。
雖然時不時來個甜蜜炸彈的男朋友有點詭異，但時間一長，莊蔚蔚竟然也習慣了，甚至還會看情況配合他。江水狂霸酷炫拽，她扮演只會嘤嘤嘤的小白花，江水羞澀告白，她大姐大一樣把人摁住強吻……日子一點點過去，莊蔚蔚越來越覺得談戀愛很有意思，江水卻不滿足了，他從小就想有個家，一個和莊蔚蔚一起組建的家。
可也不知她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不管明示暗示都聽不懂。江水很惆悵，只好時不時去翻翻自己的“參考書”，盼着從裏頭找到點什麽。
南城近來都是好天氣，莊蔚蔚成了迎蔚的常客，跟店員們混得挺熟，還和上次的服務生小姑娘成了朋友。
小姑娘不大，二十周歲都沒到，有個在一起三年多的男朋友。那是個不愛說話的大男孩兒，每天下班都步行來接她。
莊蔚蔚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和江水的學生時代。那時候下課晚，江水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總在後面遠遠跟着，步子不緊不慢的。莊蔚蔚偶爾會跑過去和他并肩走，也有時候會賭氣不理他，自己飛快跑遠，若是聽不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定好幾天不給江水好臉色。。
其實仔細一想，他好像一直都挺寵她的。
莊蔚蔚托着腮，視線移到江水身上，悄悄地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他。
店裏已經沒有客人了，只剩幾個趕着回家的服務生。她們見怪不怪地嬉笑着向外走，跟看不到這兩個摟摟抱抱的大活人似的。
江水把環在自己腰間的兩只手拉開，一轉身，又把她塞進自己懷裏。
莊蔚蔚笑:“今天好喜歡你啊。”
江水委屈道“昨天不喜歡嗎？”說完還把一只手挪開了。
莊蔚蔚假裝思考一會，剛想回答，忽然聽到“咔嚓”一聲。
她一驚，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伸手把人推開，只見江水左手一縷長發，右手一把剪刀，心虛地沖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