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接下來将近一分鐘之內，盛憶和加菲誰都沒接着說話。她擡手取消掉搜索到一半的比賽, 看着正處于競技比賽狀态中的SHIN的ID陷入了沉默。
官博宣稱主C生病, 所以才會由替補上場代替其進行比賽。而現在，當事人親口澄清他根本沒有生病。
他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毫無疑問的隊內矛盾。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矛盾會讓DMQ決定臨時換下這名表現一向十分亮眼的主C, 甚至不惜用了生病的借口。
而顯然, SHIN對此是十分郁悶的，不然也不會把自己憋在這裏單排打了一天的天梯。就盛憶所知，自打他進了DMQ以後, 為了給隊內的訓練賽騰出時間, 每天只直播打三個小時的排位，從無例外。
她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他知道你沒開直播嗎？”
SHIN沒開直播的原因, 很可能就是不想讓自己的觀衆從他的直播裏知道他的真實情況。至于會不會有人在其他主播的直播間裏看到他的身影, 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
加菲雖然至今還沒跟竹子簽約, 可人氣也屬于不錯的範疇。她想知道的是, SHIN到底是想借此間接地公開扯破這件事, 還是只是單純自己發洩一下，這樣就算其他人看到“病號”帶病打天梯，也只能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測。
“他問過我這個問題，”加菲回答道，“是我告訴他, 我沒在直播之後，他才跟我說他其實沒生病的。”
那顯然是後者了。
盛憶嘆了口氣。
其實想也知道，盡管加菲跟SHIN的交際并不多，不過也擔得上“朋友”二字。她自己和SHIN小摩擦不斷——但那都是因為作為作戰的敵對方時該有的碰撞, 開開玩笑也就都過去了，盛憶心裏清楚，SHIN并不是會利用朋友的那種人。
“你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吧。”
她提議：“要的話，咱們就等他一會兒好了。”
“他說‘好’，”覃書的視線才剛從左側的聊天窗口處移開，忽然傻了眼，“嗯？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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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定義比賽啊。”作為隊長的盛憶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将比賽模式調成了突擊模式，“不然總不能幹等着吧。”
“來啊。”
她點擊開始比賽。
“空戰。”
地圖設置在了漓江塔，系統默認突擊模式處于其中一張小地圖上。這張地圖就如它的名字“夜市”一樣，充斥着各式各樣頗有中華特色的小吃招牌，什麽奶茶連鎖啊火鍋啊烤鱿魚啊，色彩鮮明的圖畫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開。夜晚的漓江塔陰雨綿綿，細細的雨絲在地面上積成了水泊。
盛憶踩着積水走到了牆邊，對着腳下一個E，将自己向正前方彈起，跟對面幾乎是同時從牆後冒出頭的法雞遙遙地打了個照面。
——這技巧還是她從加菲那裏學來的。
這個版本法雞不算強勢，不管是在本分段還是小號練法雞的時候，盛憶都不多見對面起雙|飛，自然而然就更少有練習空戰的機會。她所有的空戰經驗，都是旁觀加菲平時的操作和加菲牽着她飛時提示所得來的，用來對付三千多分的法雞沒問題，要是對上加菲本人——
她擡頭，看見對面的法雞沖她發了個“你好”。
——盛憶自覺是沒什麽勝算的。
她一邊shift升空，左右躲避着從加菲那邊破空而來的□□，一邊試圖預判加菲的運動軌跡。她一直知道加菲在空中的走位很強，不過當處在敵對面時，盛憶倒從另一種層面上感受到了他的走位到底皮在哪裏。接連抽了十幾炮都沒有抽中加菲的身體後，她幹脆直接狂轟濫炸起來——卻沒成想反而誤打誤撞地轟中了一炮。
……可以，這很随緣。
shift的CD在此時重新刷新，盛憶即刻拉高了自己的距離，朝着正處于正下方的加菲又是一炮轟了過去。
法老之鷹的慘叫聲在漓江塔的夜空中回響，盛憶跟着法雞的屍體一起落在了地面上，用近戰往他的身體上捶了一拳。
“別放水啊。”她不滿道。
“哪有，”加菲的語氣顯得異常的無辜，“我空戰本來就不行的，而且身後沒有天使跟着，容易有點慌。”
“你可得了吧。”
對于他的辯解，盛憶是不信半句的：“你空戰再水還能比我差？咱們兩個一起打了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水平？”
“……咳，”眼見着借口被識破，覃書也不好再裝下去，“我好好打。”
盛憶站在庭院中央的獅子頭上，等到加菲的法雞重新返場後才開始動作，然而哪料到在她shift的過程中就直直地接了一炮。
這一炮準确無誤地轟在了她的身體上，盛憶下意識擡頭。
加菲的法雞起飛得比她晚一些，此時正好高出她一頭，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法雞空戰，高打低是極大的優勢——加菲曾經親口這麽告訴過她。
她擡手交出了E想要将自己彈離，某種意義上，她這麽做并沒錯，因為這成功讓加菲緊接着的一炮近乎落空。但盛憶原本就已經被轟掉了大半的血量，這一炮的濺射傷害也讓她只剩下一絲血皮。
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盛憶就看到加菲反手一個震蕩沖擊彈在了他旁邊的房檐上，飛快地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她正想朝他開槍——反正從這個角度，他是決計躲不開她的火箭炮的——他就已經搶先一拳擊中了她的身體。
盛憶：“………………”
她在陣亡回放裏重新從加菲的視角看了一遍他的操作。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而在他的視角裏，盛憶發現自己的法雞在空中就是個靶子，活的、直上直下的那種。
重新站在出生點裏，她沉默了片刻，按下了H鍵。
從出生點出來，由于存了點惡作劇的心思，盛憶故意一直按着ctrl用膝蓋走路。她走過去的時候，加菲的法雞正好站在小吃攤旁邊發呆，盛憶悄無聲息地繞到了他的背後，沖着他發了個“你好”。
“嘿，你好。”
麥克雷獨具特色的嗓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作為一名天生被相克的專業法雞，加菲顯然吓得不輕。
因為在下一秒，他就一個E直接把自己彈出了門口，落在了外面的空地上，然後才驚魂未定地轉過了頭來。
“吓我一跳，”加菲心有餘悸地說道，“怎麽突然換麥克雷了？”
“我法雞打不過你啊。”
盛憶十分坦然：“所以來法雞對麥克雷吧，這樣我還有點勝算。”
“行。”
覃書剛應道，卻見蒼術沒了動靜，只是站在那裏“咦”了一聲。
“怎麽了？”他問道。
盛憶沒做聲，看着系統提示的“SHIN申請加入小隊”，按下了同意。
看來是打完了。
“[SHIN]加入了小隊。”
“好了，”她一挑眉，“來吧。”
借助一個戰術翻滾，盛憶躲過了加菲卡在房檐後放出的一炮，她從縫隙間瞄準了法雞的身體，擡手就是一槍。她一邊向後退，一邊虛張聲勢地放了幾槍空槍，在加菲再一次露出身形的剎那，準星直接鎖定住了他的頭部。
[小隊][加菲]：……
他回城的這間歇裏，自動被系統劃分到了加菲那一隊的SHIN已經幾個閃現從出生點跑了出來。他也沒急着近身，遠遠地往這邊揮了揮手。距離雖遠，獵空帶着歡快情緒的嗓音卻聽得分明。
“SHIN，”盛憶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開口問道，“明天下午你會上場嗎？”
明天下午五點，是DMQ的第二場小組賽。
獵空的身形一滞。
“……我不知道。”
半晌，他回答，與她以往聽過的那種不管什麽時候都信心十足的聲音不同，此時，他的聲音中頗帶着些自嘲。
“也許能上，也許……‘病’沒那麽快好。”
盛憶張了張口，難得地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然而她先前的那句問話就像是打開了SHIN的話匣子，他自己就接着說了下去。
“要是他們不讓我上，我也沒什麽辦法。”聽着他的聲音，盛憶很難想象他是以這種無精打采的狀态逼着自己打了一整天的排位，“我……是真的很想打職業，所以才會進了DMQ，那時候也沒想過會變成現在這樣。”
盛憶一貫關注着OW職業圈，自然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所以才會進了DMQ，所以才會放棄源氏，按照戰隊的要求轉型獵空，卻沒想到在成長為所有人公認的頂尖獵空之後還會被戰隊雪藏。
“……不好意思，讓你們聽這些。”
SHIN沉默了幾秒，顯然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着笑了笑：“不過我認識的其他人都是圈內的，這些真話也只能跟你們說說了。”
“沒事，”加菲開口接話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先開車打幾把排位，氣別憋在心裏，發洩出來再說。”
盛憶默默給他們接下來比賽可能排到的對手點了根蠟燭，随即也以小隊離開了自定義比賽，開始進入排位的等待列表。她也說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個複雜的感受。
主播、職業選手，其實也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光鮮，其中心酸滋味只有親身者才能體會。
一聲細微的提示音讓她下意識地往左下角看了一眼。
“[楚烏]正在玩《守望先鋒》。”
緊接着就是密聊的紫色字體。
[楚烏]：？
[楚烏]：哇，你們三個，竟然背着我開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蝦餃的地雷，麽麽紮！！
蝦餃手捧鑽戒鮮花往作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17 12:47: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