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沈畫原本以為他的意思是讓她自己先回院子等他,因此乖乖聽話往回走,誰知柴駿不僅不放手,接着便對蘇力青示意,請了這兄妹倆到沈家別院小坐。
沈畫趁倆人走在前頭領路這會兒,偷偷問柴駿:“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柴駿簡潔答曰:“溫多娜的婚事。”
沈畫微微一愣,想起方才溫多娜看她的“友好”眼神,即刻會意,頓時如獲大赦,原來她的确是在與她暧昧。不過此暧昧非彼暧昧,她是在為她倆即将成為姐妹暧昧?
再說柴駿雖曾被溫多娜拒絕,但此一時彼一時。那兄妹二人既有與大燕永結秦晉之好的意思,想來溫多娜也想通了。知道愛情這種東西原本就是虛無缥缈的事情,既可以繼續執迷不悟,也可以用它換取利益活得清醒。
因此柴駿見有機可乘,自然不能讓這肥水流到外人田裏,想起當初原本兩人就該是一對,加上沈畫又對他說過不介意,所以柴駿也動了心思。要知道娶了人家,他柴家便多了座靠山,比起沈家兵權這種玩意兒,人家可是一國之力的鼎力支撐,這樣的好事,豈能便宜他人?其實人都很實際,懂得為自己打算,沈畫能理解,尤其是在這妻妾成群的大燕皇朝。
只不過溫多娜怎麽說也是盟國王女,這樣委屈,她也能答應?想來柴駿定是與他們說了她與他的兩年之約,加上他那話雖不多,卻三寸不爛、直擊要害的舌頭,将眼下各自的利益三言兩語細說清楚,人家選擇稍稍忍耐也不是不可能。或者幹脆等上兩年,便可水到渠成。橫豎到時他也是完璧之身。
想明白這些,沈畫十分通情理地說:“放心,我會與她和睦相處的。她比我大還是小?大的話,我當她是親姐姐,小自然是親妹妹。”
原本以為她這知書識禮的話定會令柴駿對她刮目相看,可他那雙深邃的鳳眼卻忽的好似結了一層寒冰,更是裂得咔呲作響,“什麽意思?”
這厮竟然與她水仙不開花裝蒜?也對,當着未婚妻的面,叫他如何大方承認自己吃着碗裏的想着鍋裏的,這般三心二意?他如今不是也得套牢她的心麽?真真是兩手都要抓,且兩手都要硬。畢竟她與溫多娜是遠水與近水的距離。人家已體貼地用南湘話不讓她聽明白了,是在顧及她的面子,她卻偏偏不識趣非要去點破。難怪他生氣。因此沈畫幹笑兩聲:“沒事。我理解你就行。”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柴駿越發冷得滲人,一身寒氣都快變成小宇宙爆發出來,一把将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擺到她眼前問:“沈畫,當初你為何不嫁太子?”
沈畫不知他怎的問起燕謹,故作委屈狀眨巴兩下眼睛,“你……你還是介意我今日又見過他?”
明明方才是他自己不要她解釋,被她拆穿他欲腳踏兩條船,朝秦暮楚的龌蹉心思,竟惱羞成怒上來想用這事堵她的嘴。罷了,她閉嘴便閉嘴吧。橫豎沉默是金。
許是沒得到正面回應,柴駿頗惱怒再問:“是他對你不好?還是做了什麽錯事?”
沈畫緊閉着嘴搖頭,只盼他別再問下去。話說得太明白不太好聽。都說男人最忌諱女人提起前任,他居然自己一提再提。
可柴駿一點沒體會到她的苦心,如墨的劍眉蹙上一蹙,肅然問:“你想嫁給用情不專、不能一心一意對你的男子?”
這句話就好似道雷劈似的直直劈入沈畫腦子裏,頓時愣了好一陣子,回過神差點兒沒找堵南牆撞死。他與她玩專情?她竟然懷疑他要納妾?這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兩個觀念。她居然還大方到要與人家做姐妹!多不給他面子!
原本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宰相般的大度,只要他喜歡,她沈畫肚子裏可以替他容下一船的女子,估計這會兒是得不償失。他要的居然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化境。那她之前做的事豈不都白費了麽?而且還自己拆了自己的城牆,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看破她對他無情。
沈畫趕緊亡羊補牢,伸手扯扯他衣袖,低下頭道:“我錯了。是我誤會了。”
可她容易嗎?需知道一位普通女子,要試着接受這樣的事實得經過多少內心掙紮,多少次淚灑衣襟,多少個夜晚戚戚不成眠才能接受夫君愛上自己的同時,還愛着外面的小妖精。就沖這良苦用心、寬宏大量,也不要與她計較了吧?誰讓他們方才鬼鬼祟祟不說燕國話?溫多娜又那樣看她幾眼。害她沒能及時體會到他的這份情深義重。
“沈畫,我很傷心。”柴駿沉沉的聲音聽上去十分黯然。
沈畫真有去旁邊死一會兒的心,這厮演技真真絕妙,竟辨不出一點兒做作。這是要經過如何的千錘百煉才能如此爐火純青的傷感?
還好此時已進了沈家院子,沈畫瞅着機會趕緊對他說:“我去張羅茶水。你先陪他們坐會兒。”
因此掙開他的手,沈畫連滾帶跑親自躲進夥房跺腳。完了仰天長嘆,又棋差一招!
為何他總能後發制人?完了完了,這樣下去她該如何是好?
羅媽媽正跟屋裏替姜凱溫着飯菜,見小姐這幅模樣進來,趕緊問:“丫頭,又逃難呢你?莫不是老爺回來了?你闖什麽禍了?”
沈畫哀怨地抱着她說:“今天有人對我說,要與我一雙人。”
最短保質期兩年,若她願意以身相許,或許能一輩子。且這個人驚才絕豔,幾乎無可挑剔。
“那不好麽?你跺什麽腳?”羅媽媽一臉你傻呀。
“可我讓他納妾。”沈畫覺得自己的确很傻。
羅媽媽搖頭惋惜:“他答應了?”
沈畫不知該哭還是該大聲哭,“他說他很傷心。”
歸根結底沈畫還是覺得自己太過聰明,就是因為太聰明所以才會反被聰明誤。
可柴駿每回都不按常理出牌。
因此等羅媽媽在隔壁屋裏沏茶,沈畫對着一堵牆很是磕了幾下,希望能就此變得笨些。就不會用這樣的法子讓自己不去喜歡一個可能随時會喜歡,又不得不防着他利用自己的人。可一雙人的承諾又很誘人,搞得她好不糾結。不得不說,某人是真的戳中了沈畫的要害。
需知道在這大燕,這樣的男子除了老爹,沈畫便沒遇見過一個。這叫她如何是好?
為什麽他偏偏是老爹死對頭的兒子?為什麽這場聯姻一開始便已打上某種不能善終的烙印?往後被他知道她的用心,還能這樣對待她麽?
沈畫這廂撞牆撞得正意猶未盡,卻聽門邊傳來沉沉的聲音:“磕壞牆了。”
沈畫覺得他這話說得甚是有理,這可是燕帝的房産,因此比起她的頭,的的确确金貴許多。若是被她磕出一個坑,搞不好得人頭落地。
趕緊停下虐牆的舉動,沈畫讷讷轉身,正好迎上他與她咫尺相距。
相對無言一瞬,柴駿淡淡又極認真地說:“沈畫,無論你信不信,我沒精力為第二個人勞神費心。”
說這話時,他眼裏透着真誠,認真的神情一絲不茍。盡管沈畫上輩子對心理學與行為學十分熟悉,也沒挑出絲毫瑕疵。
在信或不信之間垂思掙紮了僅僅一瞬的寶貴光陰,沈畫便已決定嘴上說信。
于是與他冰釋前嫌,重新回到院子裏接待外賓。
坐下沒多一會兒沈成業回來了,見家裏居然來了貴客,有些意外,自然得熱情一番。彼此恭維寒暄一陣,才聽柴駿鄭重對他道:“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事與您商議。”
沈成業頓時肅然幾分,“何事?”
柴駿起身一揖,“方才與王子殿下談及兩國聯姻之事,殿下至今未能覓得心儀女子。小婿遂向他提議,不若将王女殿下嫁到我大燕。人選便是令侄姜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沈畫直到此時才明白溫多娜那暧昧眼神中的真正含義,若她肯嫁姜凱,的确會與她成為姊妹,但此姊妹非彼姊妹,可她依舊可以如此暧昧。
因此沈畫極沮喪,支着手肘扶額,自己這是鬧了多大誤會。
偏偏這不合時宜的動作落在親爹沈成業眼裏卻不知實情,因此未答準女婿先問女兒:“你有意見?”
事實上姜凱這呆子能娶到媳婦兒,沈畫定然替他開心。可四個人,八只眼将她望着,好似公審大會,她呵呵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兩國聯姻這等大事能我們私下決定?”
莫非燕帝是尊泥像?不用将他放在眼裏?
沈成業對女兒這話不以為然,“駿兒既講得出,必定有他講得出的道理。你少在邊上插嘴,且聽他将話說完。”
可她插嘴了麽?明明是他要她說的。沈畫頓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他當年陪娘親買菜時人家搭給他的,柴駿才是他親生女婿。怎的突然好似轉變了立場,胳膊肘往外拐的不是将出嫁的她,竟成了嫁女兒的岳父大人?
見柴駿一臉“耀武揚威”的倨傲神情,沈畫恨不得一腳将他踹到院子外面去。吃醋了!她這十六年的正牌乖女兒竟比不上才定下一月、死對頭家的兒子?
莫非老爹改變了主意,不讓蕭譽做他真正的女婿了?
罷了,橫豎這門親事柴駿是為沈家利益,因此沈畫管住自己的嘴,且聽他如何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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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000,第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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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下本接着日更,天天3000字。
臺風來襲,今天晚上哪都去不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