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0
黃色符紙消失在劉雲雲的唇上。
她原本還在破口大罵,看到自己發不出聲音了,才露出恐慌的神色,這人對自己做了什麽?就一張黃紙自己就說不了話了?
看向時善謹的目光頓時變得驚慌,連連後退。
她慌張地往房間裏跑,正好撞上找戶型圖出來的楊天勳,“哎你幹嘛呢,沒事幹往裏跑什麽?別耽誤我做正事,快讓開。”
劉雲雲嗚嗚咽咽,指着自己的嘴。
最後還忍不住哭了出來,原本她長得還不錯,一般女子無聲落淚都會惹人憐惜,她越慌張形象就越不好看。
可她實在忍不住,差點哭的鼻涕都出來了。
楊天勳皺眉,搞不懂她在搞什麽鬼。
他和劉雲雲是大學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可畢業後就因為分隔兩地而分手,最終他娶了別人,幾年前發跡,在這裏又碰上。
适逢他妻子生病住院,長久不歸家,醫院還通知說成了植物人,也正好劉雲雲至今未嫁,兩人便又重新燃起熱情。
這棟房子其實就是為了他們過二人世界留的。
劉雲雲回頭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時善謹,越來越覺得他深不可測,自己剛剛就不應該得罪他才對……
楊天勳低聲責罵:“時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不要添亂。知道沒?”萬一得罪了就不好了。
看她委屈,又安慰道:“等過了就沒事了,乖乖去那邊看你的電影,要不然就回房去。”
劉雲雲嘴巴還不能說話,捂着嘴不住地點頭。
她現在哪裏還敢惹這個男人,随随便便就讓她不能開口說話,簡直和電影裏放的一樣,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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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科技社會,都是放屁。
想到這裏,她心裏撲通撲通地跳,乖乖地跑到最那頭的椅子上坐着,離時善謹好幾米遠。
楊天勳見她安分下來,立刻拿着戶型圖上前,賠笑道:“不好意思時先生,她一向如此,讓您不高興了,是我的錯!”
他将戶型圖遞過去,“這就是小區裏的戶型圖了,我這間房子在第一頁,就是這間。”
時善謹微點頭,接過了他手中的紙張。
內部的戶型圖和外面售樓放出來的自然不一樣,清晰可見裏面的一些構造和面積之類的安排。
時善謹坐下來,大致一覽就知道這屋子風水的确不好。
普通的房子設計都是四四方方,不說正,起碼格式是在那裏的,這間房子倒好,門口玄關設計窄小,進去一路長條到底。
最裏面的是廚房,中間分了一條小叉,兩個卧室并排順序進去,主卧在最裏面,室內唯一的陽臺就在那裏。
楊天勳自然不會給自己留小房子,室內面積挺大的,客廳處是圓形,整個房子就像是肚子圓乎乎的花瓶,門口就是瓶口,瓶頸則是通往客廳的路,十分細窄。
時善謹第一次見這麽奇葩的設計。
他翻開後面其他樓的設計,眉頭皺得越緊。
一般房地産開發設計都要看風水,就算不看也是很普通的設計,這個小區倒好,一棟樓都成這樣的。
其他的樓戶型和這個不同,但有過之而無不及,都是門口極小,陽臺又在卧室內,離客廳室外很遠。
楊天勳一直盯着他,看到他表情變差,心裏咯噔一聲,這戶型圖難道真的有問題?
他平時不關注戶型圖的設計,都是公司裏請來的設計師,這個小區正是由一個大價錢請來的外國籍設計師全程參與設計的,設計完後就直接開工了。
沒想到現在出了這樣的問題。
他緊張地問:“時先生,這戶型圖哪裏有問題?”
時善謹擡頭,将那邊的時戚招過來。
時戚并未在他身邊,而是一直盯着劉雲雲看,準确來說,是盯着她身上的尾巴看。
他開了陰陽眼後見到的就多了。
劉雲雲還是不能開口說話,瞪着前面的小孩,那雙綠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她感覺後背都涼絲絲的。
時戚突然沖她笑,嘴角微微揚。
見此,劉雲雲後退幾步,謹慎地盯着他,生怕他也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
時善謹喊:“時戚,過來。”
時戚收了笑容,瞥了眼處于害怕中的女人,小跑到大伯身邊:“大伯。”
時善謹指了指戶型圖,“你看這個,覺得哪裏不對?”
帶他來這裏就是借機會讓他學習,理論上的自然比不過實踐來得記憶深刻,也正好看看他的天賦到底如何。
時戚目光移到紙上,仔細地觀察着。
過了會兒他意識到這個和這個房屋是一樣的,又擡頭打量這個房間。
其實一開始進來時他就覺得裏面不太舒服,有種陰涼,比之在進樓前還要更甚,而且一進門時還看到一縷黑氣跑進來。
只不過那黑氣在他進來後就消失不見了。
時善謹鼓勵道:“想到什麽說什麽。”
一旁的楊天勳也看出來他有教這個孩子的意思,雖然對不理會自己有點不滿,但想到事情要靠他們解決,還是忍了下來。
他吐出一口郁氣。
時戚想了想,有些猶疑:“感覺東西進來了不知道從哪裏出去。這裏就一個入口,沒有出口。”比如他看到的黑氣,肯定沒出去。
他有些緊張,生怕說的不對。
“你說的對。”時善謹卻欣慰點頭,轉向楊天勳,“這房子設計風水狹隘,将氣堵在其中,要是這是活氣也就算了,偏偏你們這是死氣。”
“死……死氣?”楊天勳有點愣,“我們這沒死人啊。”
時善謹放下戶型圖,“是沒死人,骨灰放的倒是不少。”
楊天勳臉色立即變得難看。
最近小區裏鬧得沸沸揚揚的買房子放骨灰事件,自然是清楚的,也沒怎麽管,反正放不到他這裏,他只要賺到人家買房的錢就行。
可現在居然出在這裏?
他低頭看那個戶型圖,有了剛才的話,越看越覺得這房子真不吉利,門口這麽小,裏面這麽大,怎麽就一個陽臺。
設計師是腦子進水了嗎,一個陽臺還放在主卧,兩百多平這麽大的空間就弄成這個鬼樣子,還連累他了。
“我馬上就讓他們弄出去,不像話!”楊天勳大怒,危急到自己的生命健康,他自然不舒坦。
聞言,時善謹揚眉,沒說話。
楊天勳又試探性地問:“那時先生,我做噩夢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時善謹輕飄飄道:“不是。”
楊天勳又愣了,不是那還廢話那麽多幹嘛。
時善謹不在意,輕輕瞥了眼屋子構造,“氣出不去只會影響你身體健康,做噩夢另有原因。”
長久以往,就會躺在床上,起的更早。
他又問:“做了什麽夢?”
楊天勳就等着他問,趕緊回答:“其實說起來就一個夢,我夢見我和雲雲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然後她被一只動物纏着尖叫,但我又看不清那動物是什麽。每天晚上都是的。”
一開始他就只當個普通的噩夢,并沒放在心上。
可後來連續幾天都是同樣的夢,他就不得不上心了,還查了一些知識,可惜解釋不了。
後來劉雲雲詢問他,他才知道她也連續做了挺長時間的,而且和他的還有關聯。
想到這裏,楊天勳說:“時先生,讓雲雲開口吧。”
時善謹似笑非笑,“她早就可以說話了。”
聞言,時戚在心裏偷笑。
不遠處聽到這話的劉雲雲整張臉都漲紅了,又不敢發火,自己偷偷張嘴試了試發音:“啊。”
果然能說話了,她立即松了口氣。
剛才沒人管她,她就一直在偷聽這個人說,死氣活氣的,怪力亂神,聽的她一臉茫然。
楊天勳招手,“過來和時先生說你做的夢。”
劉雲雲有點害怕,但又不敢反駁,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楊天勳臉色不虞,“快點。”
時善謹也不戳破他們。
“我……我是從半年前開始做夢的。”劉雲雲顫抖着聲音,捂住嘴小聲說:“一開始只是有只黃色的動物,後來就變成那只動物的尾巴把我纏住,越纏越緊,越纏越緊……呼吸都過不來……”
她都不知道怎麽會夢見這東西,自己平時從來不接觸動物,連普通的寵物貓寵物狗都不碰的,更何況她沒見過的動物了。
尾巴?
時善謹捕捉到這個詞,看來時戚看到的是真的,見他盯着劉雲雲出神,問:“時戚,你在看什麽。”
時戚忙回神,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剛剛突然看到她下半身都是淺黃色的空氣,都看不清腿了。”
聲音軟軟糯糯,帶着孩子獨有的生氣。
要是一般人,恐怕就母性大發地憐愛了,可劉雲雲卻只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時戚沒撒謊,他的确是看到,就在這個女人剛剛過來的時候,那條長尾巴突然動起來,纏繞住她的腰部。
也就是這時候,一股淺黃色的氣體漸漸出現,變得濃郁,圍住了她的腿部。
他遲疑了一下,有點找不到形容的詞語,小臉皺在一起。
劉雲雲驚恐地跑開,又離遠了他們。
就在這時,長尾巴又松開,那淺黃色氣體又消失。
時戚終于知道怎麽說了,睜着亮晶晶的眼眸:“像霧一樣。不過現在不見了。”
楊天勳臉色着實不好看,自己的枕邊人被說得不像是人一樣,指不定他做夢都是因為她。
想到這裏,看劉雲雲的眼神也越加不善。
時善謹卻驀地想到了什麽。
室內又安靜下來,楊天勳見他在思索,也不敢出聲打擾,心裏卻在想,這次真找對了人。
他之前找了幾個說是有名的道士,最後全都是吃幹飯的,一個比一個廢物,只曉得從他這裏變着花樣要錢,最後還都跑沒了影。
不遠處,劉雲雲一個人在那心裏實在害怕,又小跑縮回楊天勳邊上,沒有看到他的臉色,還在和他小聲抱怨着什麽。
時戚站在她後面,看到那只長長的尾巴又纏緊了她的腰部,尾巴尖多餘出來,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開始散發出黃霧。
見沒人注意,他繃着小臉,表情嚴肅。
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朝尾巴尖捏了上去。
咦,有點軟。
可以給奶奶做條圍脖。
應該很保暖。
——《時戚偷偷藏起來的小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