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慕白在宿舍裏一邊查看的時候,還是覺得尴尬,尤其又有雲開霧這麽一個大雄性生物杵着,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就更顯得無措。
雲開霧自追上李慕白後,也只是靜靜地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平行走着。
直到看到李慕白從護欄上爬上二樓的時候,才用門禁卡刷門而入,好笑的看着李慕白目瞪口呆又一臉懊悔的表情,然後慢慢走上三樓。
307宿舍裏的東西都被F市的證物組帶回警局研究過,只不過沒有任何發現所以又擺回了原處以便于案情調查。
雲開霧看李慕白進宿舍後只直愣愣地看着血跡斑斑的地板,床簾沒有動靜,心裏有些不明。
“這個櫃子是誰的?”雲開霧指了指立在門口附近的方形四格大鐵櫃的左下角問道。
那個櫃子在一片狼藉的環境中顯得有些奇怪,因為根據案發當天的相片來看,這個敞開的空櫃子最為幹淨,幾乎一點血液也沒有!
李慕白回頭一看,随口一句,“那是李如蘭的櫃子”。
“那這個呢?”,雲開霧也不知為什麽指了其他的櫃子問道。
“莫陽雪的”
“陳可的”
“李如蘭的”
李慕白猶自站在靠陽臺自己床鋪的位置下面,還不知雲開霧冷冽着眼靠近,“你耍我玩呢!你的呢?”
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李慕白一驚,捂住耳朵跳來,眼神裏充滿責怪地看着雲開霧,目光裏滿是控訴。
“哼,明明四個人,有李如蘭有兩個櫃子……”,雲開霧冷哼一聲,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剛剛他指櫃子時,李慕白只是淡淡一瞥,雲開霧自然看出她的敷衍。
李慕白的眉皺起,她的面容雖然普通,但也算明朗,細薄的唇一抿,李慕白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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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用櫃子,所以就給她用了,我也不知道她裏面放的什麽”
雲開霧何其聰明,李慕白說是不用,但聯想一下她們的為人,也知道大概是她放東西的位置被占去了。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念頭想起,雲開霧的心裏就莫名有一股直覺——他不相信李慕白!
是的,他不相信李慕白,雖然他自認見過形形□□地人,但卻沒有人活得像她這樣,怎麽說,窩囊?
哼,可她絕對不是那種随他人擺布,聽之任之地人,雲開霧總是能感覺到她的反骨,即使她頹喪也還是不曾失去的深深地固執。
李慕白絕對是那種可以為了目的隐忍克制到最後時刻,才絕地反擊的人,只要她認定的事情,即使暫時無法做到,雲開霧也相信她會隐藏本心,伺機而動。
所以這樣倔強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被搶占了位置,所有東西幾乎縮在一個床鋪上過活呢,難道真是良善?
雲開霧看着比自己矮多了的李慕白,眸色晦暗不明。
李慕白可不管他那麽多,在宿舍裏翻翻撿撿後,李慕白蹲在了地板上,假裝在看剛剛雲開霧看過的櫃子,但眼神卻在瞄着雲開霧,似乎打算做些什麽。
雲開霧察覺到了,但卻裝作不知道,饒有興趣地抽出了一本李慕白的書架上的筆記本,認真看着。
李慕白覺得雲開霧應該沒那麽敏銳,不過畢竟她自己也是敏銳之人,說實在的小動作這種東西,幾乎沒人會不知道,除非是不想說的。
不過就算是雲開霧知曉她也管不得了,總還是要拿的,不然怎麽過呢?
李慕白這樣想着,微微将身子背向雲開霧,擋住了手的動作。
而雲開霧一邊看李慕白的筆記,一邊分出心思盯着她,卻不由得仍感嘆道李慕白的筆記極其工整,字跡獨特。
她的每個字幾乎每個字一筆完,雖然有的字把一些部首按照自己方式簡化,但總體來說有棱有角,清晰可明,非常坦蕩,可見她這個人有極強的倫理道德,但也屬于那種不畏傳統的人。
不過她的思維邏輯可能很複雜,但粗略看來,她本來行事的方法卻是很簡單的做法,又有極大的,很難屈服的精神控制力。
不由地搖搖頭,雲開霧就想到她看似天生陰郁的臉,嘴角有些下撇,那是不常微笑的人所特有的面容。
斜眼看到李慕白把手伸進了那個她說的是李如蘭用的空櫃子裏,稍一動作,沒注意看到話還真是看不到那麽隐晦的動作。
李慕白咳嗽了一下,站起身來看着雲開霧,“你……我有事,想先離開,先告辭”,李慕白似乎是不耐煩在這待了的那般說了一句。
雲開霧将書本放回原處,定定地看她,“你拿了什麽?”。
李慕白一驚,就要奪門而出,雲開霧立刻就追上,将她按在了門上。
李慕白因為劇烈的撞擊而疼得眼淚掉了出來,雲開霧不為所動地将李慕白緊抓在後面的手扳了過來。
李慕白仍在掙紮,雲開霧的身體定了定,用手肘橫住了她的脖頸,壓制住了她不停扭動的身體。
雲開霧的心情很是灰暗,他以為自己沒有看錯人,以為她是那個可憐簡單的女孩。
他沒想過自己是救世主能夠有那種澎湃的情懷去為她做到一切不可能的事,卻也不想将一顆誠心錯付給這樣表裏不一的人,不得不說雲開霧有些失望。
雲開霧扯開李慕白攥在身後的帆布挎包,把李慕白想要隐藏的一張同櫃子顏色一樣的淡藍色貼紙拿了出來,卻驚訝的發現——那是一份署名為她的三千元錢的信托基金函。
雲開霧不解,明明一件普通的事,直說就可以了為什麽她非要如此,這并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卻做出這樣讓人誤會的事。
還有證物組,竟然沒發現這個!
不是雲開霧嫌棄,F市的警力資源的确不怎麽樣,就連屍檢也是。
除了因為屍體本身破壞嚴重以外,也沒有具體有用的線索,所以雲開霧只得依靠手頭有限的資料來查案。
所以今天才會讓Alex他們去查線索,而他來學校這邊整理思路。
今天要是其他人帶她上來的話說不定就被她拿走了吧,雲開霧這樣想着,心裏有些不滿。
“你拿這個做什麽?”,雲開霧舉着那份基金函聲色俱厲,“你不知道案發現場裏的物品都不得擅自帶走的嗎”。
“我知道……可我已經沒有錢了”,李慕白也是一陣氣惱,除了她的身份證外,她的所有東西都被扣在了警局,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昨天晚上她一個人待在公園裏到天亮,初春的夜晚還有些讓人瑟瑟發抖,她的所有錢都存了死期賬戶,只有這份基金函價值小點,賠點違約金她還能有兩千五可以暫用。
所以今天她這才從自動販賣機下面找到了幾個滾進去的硬幣來到問經大學,想拿回屬于她的錢而已。
雲開霧這才注意到她帽檐下的臉面有菜色,淚水盈眶,明顯一副滄桑的感覺,而且她似乎忍着腹痛,臉上有難忍之色。
雲開霧放開她,有些讷讷不知所言,卻沒想到李慕白羞惱,一下子搶走了雲開霧手中的信函,朝樓道那頭轉了出去。
值守的民警氣喘籲籲的跑上來詢問,“雲警官,發生什麽事了,需要幫忙嗎?”。
雲開霧擺了擺手,“沒事”,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又囑咐了一句。
“哦,對了,別忘重新檢查一下宿舍裏的東西有沒有夾層,然後通知我一下”。
雲開霧堪堪地走過轉角樓梯,望上四樓,他知道李慕白應該朝四樓上去了。
因為她知道那個守監控的人會上來,所以等他離開監控室的時候爬上四樓,就沒有人知道她現在在四樓,也不會因為下樓正面相撞。
而等那個人下樓的時候,她跟着下樓,再從別處翻出去,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雲開霧的腳步一頓,手放上了樓梯的金屬扶手,輕輕敲了一下。
聲音在金屬管裏震蕩開來,雲開霧嘴角輕揚,似乎并不在意轉身離開。
回到臨時辦公室裏,Alex他們帶回來的消息不甚了了,雲開霧接了一個催他回去相看結婚對象的電話,也覺得并無幾分時間可以浪費了。
雲開霧按了按發麻的太陽穴,并沒有多言,坐在辦公室小間的會議室裏,揮了揮手讓他們說說查到的線索。
“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們查過的那個悅色,就是李如蘭男友顧寒朗的那個,毒品的提供者是本地最大的毒銷,人稱“南山大人”的南山牧野。他是本地的聯網核心,幾乎在F市的所有毒品交易都要經過他的同意……”
Alex挑了眉道,“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裏。據說他的前前前女友李宜軒三個月前去世了,按照記錄上顯示,她是因為吸毒過量致死的”。
“怎麽樣,聽名字是不是很熟?”,Alex拿着手中的資料故意吊人胃口道。
“沒錯,她就是李佳軒的姐姐。而且她之前也有同李如蘭她們幾個一起出去過的經歷,我們詢問了當時幾個一同前往的女生得知,李如蘭她們的确是為了李如蘭男友,也就是顧寒朗的悅色酒店的客戶發展,而把一些大學生當做禮物,誘騙給一些重要客戶的,而李宜軒也在那一次後,和其他所有被誘拐的女生一樣,主動跟李如蘭出去接見一些客戶,然後依靠南山牧野的經濟來源支撐生活”。
Alex把一些關系圖畫在了分析板上,“所以,按照這樣的線索,我們現在唯一的懷疑對象李佳軒,是有可能因為他姐姐而報複李如蘭她們的”。
另一面,Perry把李慕白的東西搬了進來,打斷了一下,“雲先生,這是你要我要來的李慕白扣押在警局裏的東西”。
Perry有些氣喘,“保管室的警官叫我要在晚上六點之前還回去”
Alex抽空伸頭出來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啧,可真幹淨”。
雲開霧看着那兩張□□,社保卡,每個公民所具備的基本卡以外,其他什麽的幾乎都沒有,活似像是個嶄新開始的人一樣。
雲開霧不由地在心裏嘆道,要是一個人能夠能這麽清楚的掌握自己所真正擁有的東西就好了。
如果在死的時候能夠清晰地說,這就是我的所有,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啊——
那樣子的話才不會像自己那樣,活的如此交錯,還不時有迷失了自己的可能吧……
雲開霧心念一轉,驀地有些感傷起來,為他所處的家族雜事而甚感煩心。
只不過他還是定了定神,抽回思緒,拍了下手,帶着不得不篤定如拳在握的笑容。
“好,那我們開動吧,就按照這條線索繼續追查,相信會有意外之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