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浮生龛(一)
林星來站在浮生擂臺上, 垂眸淡然聽着萬人稱頌, 神色淡然地仿佛置身事外。直到頃刻後蓮生門郦晚白、藥谷阚鳴生與望斷臺主人無名三人攜侍女登臺, 林星來才擡起臉來,對着他們一笑。
郦晚白讓貌美的侍女把他攙扶下浮生擂臺去治療,而自己站在臺上, 一揮袖讓他們擡了一只精美玉盒上來。
擂臺下的人議論紛紛,宴白流也有些好奇,問寒昭道:“今年彩頭是什麽?”
今年的彩頭實際上在春華宴未開始前就已經公布了。只是宴白流又不關心這些, 這才不知道。
寒昭垂眸想了想,道:“浮生龛。”
“什麽?浮生龛?”宴白流挑眉重複了一回,不解:“這是何物?”
寒昭道:“通達天意,以浮生換浮生之物。”
宴白流啧啧道:“浮生?那豈不是包羅萬象了, 當真什麽都換得?我要千裏外定海珠、天上雲羅霓裳, 我要劫海移位、瀑布倒流,它也能給我?”
寒昭道:“按道理,應當是可以。”
宴白流聞言一頓,英眉一皺,隐晦地側首看了眼身邊目露激動之色的衆人。
“是以,自然也是衆人欲念所向。”寒昭輕輕道。
這句話他說得很輕很輕, 就像清晨林間霧般仿佛一吹就散, 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嗬,那慶州還真是好厲害!拿得出這種級別的寶物?”宴白流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 “也不知他們做的什麽打算?給了小師弟,就等同給了我們青玄宗, 那豈不是令我們成了衆矢之的?”
寒昭淡淡道:“其實也未必。”
宴白流眉毛一挑,明亮有神的眼從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移回來,盯着寒昭,琅然微笑:“願聞其詳。”
“浮生龛,現在無人能開。”寒昭道,“慶州勢力得浮生龛已有二百年。然他們極盡千百種方法,都不曾開過浮生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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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白流奇道:“打不開?怎麽呢,這龛莫非還有什麽靈性,要求得什麽有緣人不成。”
他這裏話音剛落,浮生擂臺之上郦晚白就拍了拍掌,美麗的狐貍眼掃過在坐衆位。見他們漸漸安靜了下來,朱唇驀然一勾,“想必諸位都想要見識一下我蓮生門至寶,浮生龛吧?”
“那當然啦!”
“就是,郦門主這不廢話嗎?浮生龛,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究竟有多神奇!”
“以浮生換浮生的傳說是真的嗎?”
“嘿,這位老兄,你就不知道了吧?二百年前那回天災饑荒,可不就靠這浮生龛力挽狂瀾、逆天改了命……”
郦晚白精致難言的臉上帶着笑,眼波流轉間纖手微招,讓身側的人将那玉盒盛裝的浮生龛端過來。
一時衆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移向了浮生龛——哪怕這傳奇的東西連個面都沒露。
郦晚白纖纖玉手按住玉盒頂蓋,耳邊已然聽見衆人的抽氣聲,不禁唇角笑容更深,玉白的手指輕輕一掀,浮生龛光芒乍現。
郦晚白是個難得的美人,是個哪怕在這姿容尤勝的修仙界也排的上名號的美人。然而在浮生龛面前,她光芒盡失。
衆人紛紛使勁伸長了脖子,探着腦袋去看。
在那一瞬,所有人都聽得見一道來自遙遠天邊之音,似是古木撞洪鐘。氣流緩緩激蕩,鐘聲揚萬裏,令人腦中忽的一片清明,心中驟然平靜放松,隐隐讓人有些沉迷。
甚至連厲曜之流也一時被這聲音,這燦光吸引,情不自禁站起了身。
所有人木頭樁子般杵在原地好一陣,見郦晚白動作輕而緩地把整個玉盒摘了下來,這才從那神乎其神的感覺中脫離出來,只感覺靈臺清明,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同時也發現了,這浮生龛是無底的。
摘下玉盒的浮生龛,不辜負任何人的期待。天造之物,也得了物主偏寵,它的完美與大氣已遠遠超出世人的最高期望。以至于見到它那一瞬,所有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滞,大腦放空。只覺用語言難以描繪——
“浮生龛,天賜之物。”
一道柔美的聲音響起,目光黏在浮生龛身上的衆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察覺這是郦晚白的聲音。
“果,果真是天賜之物啊……”一人喃喃道。
沒人反駁他,因為這正是親眼看見浮生龛模樣的人心中的想法。
然而郦晚白吝啬地只準他們看了這麽一小會兒,很快就輕輕扶起一邊的玉盒,小心又小心地把浮生龛罩住。
衆人回神,一時只覺對着浮生龛起了欲念真是大道所不能容之事。可偏偏腦中眼前似乎還有這它的虛影,哪怕只是看得見的那一抹影,也讓人想迫不及待得到。
宴白流五指猛地在袖下收緊,睜大眼,喃喃道:“這……這……”
寒昭也好不容易從那輝煌中回神,見他這番情态,以為他是被震懾到了,拍了拍他的手以做安慰。
宴白流回眸看了眼寒昭,緩緩放松下來,坐回了位置上。
浮生龛,浮生龛。
怎麽會……這麽,熟悉?
寒昭對他的心緒不寧毫無所覺,道:“青玄宗得此至寶,不知是福是禍。”
宴白流緩了緩,才道:“這是小師弟贏的彩頭,可不是青玄宗的。小師弟若想要,這東西這輩子都是他的——只是守不守得住的問題。”
寒昭道:“這我自然知道……我是他師兄,不會有搶他東西的想法。只是星來太小,這東西又不比刀劍一類。我怕他反受其害。”
“你不是說蓮生門千方百計也打不開?既然如此,反正沒人會用,放在哪兒不都是擺設嗎。”
寒昭搖了搖頭,清亮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暗色。
宴白流輕笑一聲,道:“也是……有這樣攝人心魂之能的至寶,哪怕只放在那也好。”
寒昭低低嘆了口氣。
寒昭能想到的問題,厲曜自然也想到了。他兩手搭在扶手上,沉思片刻,道:“這浮生龛,該如何安置?”
長老們撚須面面相觑,難以得出答案。
厲曜道:“放在星來那處,好是不好?”
長老之一道:“怕是不妥,星來尚幼,怕是守不住。”
“确實如此……不如把這東西納入寶物庫,待得星來日後大了,再交予他便是。”
厲曜濃眉一蹙,眼一擡望向他們,“拿去了,還能拿的回來?”
方才說話的長老讷讷不敢言。
厲曜道:“既然是星來的東西,由他自己抉擇就是。”
就站在他身側,卻不知不覺被所有人忽略的司寅低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
林星來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天下至寶。哪怕他是真的打不開這龛,但也不願把它上交宗門——正如厲曜所言,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嗎。
春華宴結束,衆人休整了一周餘,便陸續離開了慶州。只是他們不管走早走晚,竟是連青玄宗一片船帆都碰不着。
——郦晚白給厲曜開了個小竈,以前開放了一艘天舟,送他們回了青玄宗。
雖然拿浮生龛做彩頭是三個大勢力商議後的答案,但這寶貝也确實太大了些——懷璧其罪的道理郦晚白其實比誰都懂。如今林星來得了至寶,劍陵山青玄宗一時境地有些危險,也将會被無數人明裏暗裏關注着。
郦晚白不免有些歉意。
青玄宗衆人回了劍陵山,宗主立馬召來長老與閣主們開了會,寒昭也匆匆去找藥閣成嬌師妹,唯獨宴白流,不管在哪兒總能落得閑,輕松自在地喂魚逗鳥,好不自在。
而寒昭那邊。
成嬌一襲粉衣,眉頭微蹙:“我并未收到大師兄你的通信紙鳶。”
寒昭:“沒有?”
“是呢……”成嬌很自然道,“不過師兄要是問起你們家那個混小子,他最近是有些不對勁。”
寒昭道:“何時開始的?”
成嬌:“唔……算起來,在大師兄走後三四月吧?”
“那幾月,青玄宗內可有什麽大事?”
“沒有吧?”成嬌道,“師弟他向來愛玩,那幾月也很是鬧騰,有一陣卻忽然安靜下來——這簡直不像他啊!”
寒昭喃喃重複了一遍,“……忽然?”
“可不是忽然嗎。”成嬌道,“前一日還好好與我打鬧,後一日就說些之乎者也,道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林星來那小子沒臉沒皮的,我當時還當他開玩笑。”
寒昭靜靜聽她說。
“然而不是。”成嬌撅了撅嘴,“我也不知道我哪兒惹他了,忽然就要和我保持距離。平時也不來找我倒好說——他整個人都變了。真怪。”
寒昭問:“先生不曾懷疑嗎?”
成嬌道:“懷疑了啊,還托宗主用靈力在他身體裏游走了一遭,可并無不妥。林星來還是以前的林星來,那我只能當他忽的開了竅——否則還有什麽辦法!”
寒昭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對成嬌稍加安撫後就離開了藥閣,回了劍閣去。
途徑演武場,厲曜正在教習那個看起來極普通極平凡的司寅打基礎。都是些修仙必經的基礎練習,紮馬步之類。
寒昭靜靜看了一會兒。
那小子倒很認真。
寒冬臘月,紮馬步紮出了滿頭大汗,目光堅毅,神情堅定。寒昭隐隐覺得自己看到了厲曜欣賞他的地方。
寒昭沒在這耽誤太久,提步繼續往劍閣方向去了。司寅偏過腦袋喘了喘氣,目光沉沉且隐晦地掃向寒昭離去的方向。
厲曜站在他前方三五步,欣然道:“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又晚更了!!!我給你們解釋一下……不是我每次都想晚更的,常常第二天一早就有課,一上午排滿了,晚更晚睡對我自己也不好……
【沒更新的話記得關注文案請假條啊,給你們一個筋疲力盡的麽麽啾……】
我們周日晚自習去機房上的,做的作業特別難,兩個小時反正不夠用,我沒完成就在機房多留了二三十分鐘,八點四十關的電腦……然後清潔委員忽然通知我今天我要做機房清潔,那我又留了十分鐘再回寝。
這時候已經九點了,我還想早點回寝洗漱完碼字呢,然而跑回寝室折騰了二十幾分鐘後,我們部長忽然打電話來問我為什麽不來開會。
我:???什麽會!!
我們每周例會!就今天!八點五十的例會!!我忘記了!!
部長讓我快點去聽,會還沒完,我就去了……回寝大概九點五十了,我想上床碼字來着,團支書室友忽然要我幫忙清點一下團員證,我看其他人都沒空,就上了……QAQ
今天格外倒黴,更倒黴的就不和你們說了。反正連環倒黴吧,搞得我今天特別喪,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