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這回參加Oneiros的慈善晚會,游晴樹沒有帶餘正初,也不要方天新陪同,他只要自己一個人去。
理由也很充分。
畢竟他才跟游自明一頓大吵,看着方天新自然煩,連帶着看餘正初都沒有什麽好心情。
他只一個人去,在美國也就一夜,機場會有Oneiros的人接,回來時也會有專人負責送他上飛機。
游自明知道游晴樹心裏不痛快,出爾反爾的人是他,他也不是舍不得把股份給游晴樹,他只是害怕,等游晴樹經濟獨立且有了話語權,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任他安排由他控制了。
他嘗試着跟游晴樹說兩句軟和的話,問他那要不要帶個翻譯,或者帶了他的一個助理走,以防什麽不備之需。
游晴樹只給他了一個白眼跟一句諷刺,現在說得好聽,好像當初我一個人去日本的時候你給我翻譯助理了一樣。我倒是需要的時候不見得你給我,如今我不需要了,你裝模作樣的做給誰看?
不歡而散。
游晴樹登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心裏想着,這是游自明自己不珍惜機會。在他登上飛機以前,游自明有很多時間很多機會挽回一切的,但是他沒有,所以他會為他多年來的行為付出代價。
游晴樹原本是想着向邵森求助的,但最後他根本沒有去參加Oneiros的慈善晚宴,因為他實在沒有辦法朝邵森開口這樣的事情,他聯系的人是周修遠。
游晴樹也沒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訴周修遠,他只是問了周修遠能不能幫他安排一個酒店。這些事情游晴樹自己做不來,若是住了Oneiros安排的酒店,發生點什麽游自明也能立刻找到自己。
所以游晴樹一下飛機,就跟着周修遠派來接他的人走了,去的也是周修遠為他安排的酒店。
游晴樹說自己要在美國待上一段時間,大概十天,周修遠都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只說,你想在美國待多久都成,哥哥會照顧你的。
但是來之前邵森特意聯系過自己,還說了,若是到時候有空,他能親自去接游晴樹。
游晴樹自然婉拒了,他在出發前給邵森回了電話,說飛機航班出了問題,他去不了美國了。
邵森一開始哪裏會懷疑游晴樹是在撒謊騙他,他只是覺得惋惜,所以查了一下航班出了什麽問題——結果發現,航班根本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游晴樹臨時決定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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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森不知道游晴樹正在經歷着什麽,他只是以為,可能是上回自己親他,導致游晴樹讨厭自己了?
游晴樹才到酒店不久,就接到了邵森的電話。
他是不想接的。
可想按拒絕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接聽。
都接通了,要是一聲不吭再挂了,就不是游晴樹會做的事情了。
游晴樹只好接了:“邵先生?”
邵森沒說他知道航班其實正常的事情,也不想問游晴樹為什麽不來,他只是先問了游晴樹一聲:“你還好嗎?”
游晴樹有些糊裏糊塗:“……嗯,我沒事……”
“……我也沒什麽事情,只是感覺,你沒來晚宴,有些可惜。”
游晴樹張了張嘴,一時卻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說道:“……其實……”
邵森忙接上:“嗯?”
“……其實我……”游晴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開口。其實在他心裏,他更偏向于将這件事情與邵森交流,因為邵森在他心裏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該如何告訴別人,也擔心會毀掉自己在邵森心中的形象。游晴樹想了很久,最後只是說道,“……是上回那件事情……”
邵森卻不知道他指哪件事情,心裏瞬間想到的是上回他親了游晴樹的事情。
心虛得不行。
可游晴樹繼續說道:“……我想做一件事情,原本想着成年後一定要做,但是後來沒做……現在我想做,卻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該這麽做……”
“是什麽事情?”
“……一件,很大的事情……我想如果我真做了,一定會改變很多事情……”
“是壞事嗎?”
“……不,不是壞事,只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你想做嗎?”
“……我很想。”
如果邵森知道游晴樹要做的事情是什麽,他一定會勸游晴樹三思而後行。可那時他不知,還以為是什麽青春迷茫期的無措心情,所以他只是用一貫的套話安慰道:“那不如去試試?你想做,卻不做,心中難免留有後悔。既不是壞事,做做又有何妨?”
于是第二天,等到邵森知道游晴樹做了什麽,引發了什麽樣的後果,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可能給錯了建議。
游晴樹在微博發布了一個用手機自錄的視頻。
視頻中的他穿着幹淨簡單的白色襯衫,規規矩矩地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向全國網民表達了他作為歌手這幾年的感想看法。
他發自真心地喜歡跳舞,因為媽媽是古典舞老師,所以他從小跟着媽媽跳舞,幼時向往着長大了能跟媽媽一樣成為一名舞蹈老師。他也喜歡唱歌,他在唱歌方面具有天賦,小時練過兩三年戲劇。
所以當他的父親要将他打造成一個偶像歌手時,他并沒有拒絕。那時他已經十三歲,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雖然更多的事情仍是由着父親安排決定,但如果不是自己也願意向往,他無法邁出第一步。
接着,他開始控訴這些年來被父親當成一個機器毫無停休的工作賺錢。
他說到黑粉激增的那一年,他心生畏懼,考慮過退出娛樂圈,是因為父親以死相逼,說着他要放棄做歌手就是在逼自己的爸爸去死,所以他不得不扛了下去。
他說到了來回奔波日本時,因為實在太累想要休息,不肯演出,被父親當着整個伴舞團的面甩耳光的事情。游晴樹回憶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開始紅了眼眶,他說,那時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說這些年來自己一直都是表面風光,他只是在表面上看着像是一個超級偶像,其實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拘束。父親為他安排的形成非常苛刻,他沒有自由,演出所賺的錢從來都沒有到自己手裏,他沒有錢。他沒有自由亦沒有錢,想要逃離也沒有辦法。
他說到這兩年,自己越來越壓抑,越來越覺得喘不出氣。一直超負荷的工作演出其實對他的嗓子跟身體都造成着很大的影響。他很害怕,也許哪一天,他站在舞臺上會什麽都唱不出來,那樣的話,作為歌手的自己就跟死了沒有區別。
他說自己不應該是什麽青少年偶像,他只是一個壞例子。他知道他的成功催生了很多其他幼齡偶像的誕生,人人都想成為第二個游晴樹。但其實這對小孩子來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他們應該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做家長追求金錢的提線木偶。
視頻的最後,游晴樹也沒有崩了自己的聲音情緒,盡管他的眼眶一直都是紅的,他說:“我曾經為自己作為一個歌手感到非常自豪,站在舞臺上的時候,我有一種滿足感跟一種歸宿感。現在我仍然熱愛我的事業,哪怕它成為了我父親控制我的一種工具,時常将我勒到喘不過氣。我知道我今天發布的這個視頻,也許會使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能再登臺演出了,但我不想後悔。我希望我能解除跟公司的合約,從法律上跟我父親脫離父子關系,我想要自由。”
一石激起千層浪。
游晴樹知道這件事情大概會引發一場地震,但事情的後續走向還是比他所想的嚴重太多。
轉發很快就過了百萬。
因為團隊的工作人員也有游晴樹的微博賬號,在這個視頻被工作人員删除以前,視頻的轉發量已經飚上了千萬。微博好幾個服務器都因此癱瘓。
幾小時後,這件事情不僅在國內的社交網絡上引起一股讨論熱潮,在日本韓國也是如此,更是登上了國際新聞。外國媒體稱這個亞洲偶像是被父親操控的可憐木偶,矛頭直直指向中國家庭中的家長過度專橫控制。
等到游自明知道這個消息想要找游晴樹時,公司的股價已經狂跌幾億,而他早就聯系不到游晴樹了。
媒體也報導了游晴樹現在不在國內,而是在美國,只是具體所在何處還不明确。
邵森看到新聞報導游晴樹現在是在美國時,立刻就想辦法聯系游晴樹。只因為游晴樹不想被打擾,所以将手機開了飛行模式,等到邵森終于打通時,那已經是他的第八通電話了。
電話接通,邵森連忙就問:“你現在在哪裏?”
“……我……”
不等游晴樹回答,邵森又接着問道:“我知道你在美國,其實你昨天是到了美國的對嗎?你現在在哪裏?是在哪家酒店?”
游晴樹猶豫要不要告訴邵森。
因為他也沒有告訴周修遠自己做了這件事情,剛才是想聯系周修遠才開機的。他覺得這家酒店遲早會被媒體找到,想讓周修遠幫自己換個地方,但周修遠沒有接電話,而邵森的電話恰在這時打了進來。
邵森的聲音聽上去又是有着那種能夠令人依靠的力量,他對游晴樹說道:“你是一個人來美國的吧?讓我幫你,好嗎?”
游晴樹需要邵森的幫助,他沒有辦法拒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