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夕陽無限好,日暮黃昏,淩淨剛出了地藏殿就覺得有些不對,似乎比往常安靜了許多,擡頭便見不遠處的一株楓樹下站了個藍袍男子,她本想繞道而行,卻聽有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師叔,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淩淨頓了下身,緩緩轉頭看着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乃是堂堂鎮國侯世子,小女一介江湖白衣,實是受不起閣下這個稱呼!”
藍袍男子便是寒明軒,他昨晚思考良久,覺得淩淨能出現在此,無非就是為了給仙逝的師父守靈,那他在地藏殿的必經之地等她自然是不會錯的。他含笑的看着面前雖蒙着面紗卻氣質如蘭的女子“我們談談如何?”
淩淨想了下,點了點頭。
她和寒明軒在楓樹下的石椅上雙雙落座,沉默了一會,寒明軒開口道:“還記得我與你說的我母親的事嗎?”
他見淨淨沒應,便又接口:“他們的親事是先皇賜婚,迫于家族利益,父親妥協了,但母親卻是真心欽慕父親的,他知父親早有心上人,她便一直等着,從不多言,也從不擺公主架子,這麽多年來,無怨無悔,說實話,我很心疼母親。我是不知父親與師祖之間的感情,但作為兒子,我實在是不願見父親夜夜受那嗜心之苦,也不願母親日日以淚洗面,求小師叔能否去勸勸父親?”
,“你可見過殺手殺了人之後,還想辦法救人的?”淩淨的語氣有些刻意的壓抑。
“可你不是殺手!”
“你不知道我師父這些年都是怎樣過來的,你無權來替寒百川求情,他願意受就受着吧!相比于師父的苦,這點痛算什麽?你也不用替你母親難過,她其實還是很幸運的,至少她能一直守着自己心愛之人,就算寒百川心裏沒她,但她至少還有你。而師父,她有什麽呢?她死的時候,無聲無息,身邊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她……”說到最後,淩淨已是淚眼朦胧,她微擡了下頭,把要掉下的眼淚生生逼回眼眶裏,平複了下心情,又是一陣沉默。
寒明軒看着她微紅的雙眼,心角微疼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那樣靜靜的望着她。
淩淨站了起來,輕輕拂開落在自己肩頭的紅葉,看着寒明軒:“夏蟲不可語冰,誰都無權替他人的人生做決定,你不行,我也不行,告辭!”
淩淨幾乎是用跑的速度離開的,她咬着嘴角不讓眼淚流下來,慌不擇路的往人少的地方奔去,不知跑了多久,她覺得很累,很想休息也很想哭,腳一軟險些栽倒時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她沒有反抗,就那樣輕輕靠着任眼淚洶湧澎湃,萬籁俱寂,時光好像就此停住一般,只能聽到這個胸膛裏平緩的心跳聲。
宇文清就那樣安靜的站着,任由面前的女子把自己的衣襟浸濕,直到日落西山,月明星稀,樹影搖曳,晚風冷徹。
“咳!咳!”一陣極力壓抑的咳嗽聲打破沉寂。
淩淨如夢初醒,她有些臉熱的退出了這個讓她覺得特別安心的胸膛,映入她眼睑的是一張略顯蒼白的俊顏,男子看起來也就弱冠之年,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一身月白長袍,氣質高華,俊逸如谪仙。
“抱歉!你還好嗎?”淩淨略有些尴尬開口。
宇文清看着淩淨,笑容和煦:“無妨!老毛病而已!”
淩淨見他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不免有些擔憂:“小女略通歧黃,公子若信得過可讓小女替你把下脈!”
宇文清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悠然把手放于石桌上,露出手腕,示意淩淨“那就有勞姑娘了!”
淩淨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動作輕柔,神情認真,好一會,才見淩淨蹙眉看着面前溫潤如玉般的男子,有些不可置信而更多的是駭然。
宇文清見他如此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并不吃驚,只是笑了笑:“一切有如法,如霧亦如電,應做如是觀!萬事不必太強求。”
“公子倒是看得開!這個症狀我似乎有在家師的手紮中見過,我回去查查,或許會有所收獲。”淩淨放下搭在宇文青腕上的手,如是說。
宇文清捋了捋袖口,看着淩淨如星的眉眼,又笑:“姑娘費心了,在下宇文淺之,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淩淨聽了他的名字微愣了下才颔首:“淩淨!”複又看了下宇文清在月光下白得有些透明的臉色,心裏一緊,她四下看了下,只知自己現是在一片竹林內,月光如水,竹影幽幽有種詩意的美“這裏是何處?”
“這裏是後山,淩姑娘等下直接走旁邊的小道,繞過假山,便可到女客休息的院落!”宇文清适時提醒道
淩淨點了點頭,看了下夜色,起身告辭,宇文清卻在她手裏塞了個玉佩,笑容如三月春風:“淩姑娘若是找到救治的法子,可拿此玉佩到寺中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