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監視
覃從安陰沉着臉快步走在前頭, 漆黑的雙眸布滿狠厲和戾氣。
覃斯語小心翼翼地跟在覃從安身後,覃從安走得很快,她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心中頗有些怨言。可是在不小心瞥到覃從安的臉色和眼神後, 抱怨的話不由自主地吞回了肚子裏,後背竟起了一絲寒意。
面對震怒的覃桓昔時, 她還能憑着滿腔的怒火和怨恨給自己壯膽, 可是覃從安從小就很疼愛她,她也依賴着這個哥哥。在她過去的記憶裏,覃從安無論何時何地, 總是面帶笑容, 幾時見過面色如此難看的覃從安?
覃斯語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漸漸放慢了腳步,她很想掉頭回自己的別墅, 卻又不敢違背覃從安的命令。若是放在今天之前, 她還能撒撒嬌, 讓覃從安放她回去,可是今天的覃從安和以往太不一樣了。
覃從安沒有理會跟在身後的覃斯語, 直到進了別墅大廳, 他才猛然收住腳步,回頭冷冷地注視着覃斯語,開口的語氣也變得十分嚴厲,質問道:“你怎麽會知道寧莘和覃嶼的事?誰告訴你的?”
覃斯語全身一顫,怯怯地望着面色陰冷的覃從安:“從安哥……”
她知道剛才過于沖動了, 可是她咽不下這口氣,看着覃桓昔和覃嶼的臉,她就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憑什麽連覃嶼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覃桓昔都能關懷備至,面對他們卻從來不給好臉色。
覃從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握了握拳,努力克制心頭的暴躁,放緩了語氣道:“斯語,爺爺畢竟是長輩,不管你心中有多大的怨恨和不滿,也不能當着客人的面給爺爺難堪。”
“我……”覃斯語低下了頭,雙眼蒙上一層水汽,“對不起,從安哥……”
“你該道歉的人是爺爺,不是我,你這樣一鬧,爺爺該有多寒心?”覃從安安撫着她的後背道,“好了,別哭了,等爺爺氣消了,明天一早就去給爺爺道歉,相信爺爺不會真的怪罪于你。”
覃斯語用力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從安哥。”
覃從安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底卻沒有絲毫溫度。
他先吩咐廚房準備晚餐,随後扶着覃斯語的雙肩,将人帶到沙發上坐:“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從哪裏聽說寧莘和覃嶼曾經在一起過?之前為什麽不先告訴我?”
覃斯語聽着覃從安的口氣,更加覺得自己太沖動了,如果能早點和覃從安商量,或許就不會惹爺爺生氣了。而且覃從安向來比她心細周到,說不定還能找到寧莘和覃嶼在一起的證據,都怪她自作主張,着了覃桓昔的道,覃桓昔明顯已經料到了她的脾氣和行動。
覃斯語愧疚地道:“是寧紫易,是她告訴我和伊蕾,覃嶼曾經和寧莘在一起過。覃嶼回T市前,在S市寧莘的別墅裏住了差不多半個月,她說她問過寧莘,寧莘親口承認和覃嶼在交往,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覃嶼突然失蹤了,寧莘一直在找覃嶼,他會來T市,就是為了找覃嶼。”
“寧紫易?”覃從安皺起了眉頭,“寧家的人?”
覃斯語點了點頭:“她是寧莘的侄女,在寧家非常受寵……”
覃斯語的口氣顯得有些落寞,寧紫易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不管是父母還是寧家其他的長輩,都對她寵愛有加,寧紫易才是寧家真正的小公主。
不像她,什麽都不是,只剩下音樂世家的出身。
覃斯語有時候甚至會羨慕蘇漾和莫姍杉,平時因為付伊蕾的關系,連帶着她對蘇漾和莫姍杉也有一些偏見。蘇漾活得潇灑恣意,想發脾氣就發脾氣,不需要任何的教養包袱,莫姍杉再不受寵,也有莫紹蘅的寵愛。
是的,莫紹蘅的寵愛,如果能夠得到莫紹蘅的寵愛,她可以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覃從安想的卻沒有覃斯語那麽簡單,他淡淡地問:“寧紫易為什麽要告訴你們這些?”
寧莘的性格确實有些乖張,從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習慣了為所欲為,哪怕真的和覃嶼在一起過,寧莘估計也不會藏着掩着。但是今天看寧莘的态度,似乎又沒那麽簡單,覃從安發覺自己根本看不透寧莘這個人。
覃斯語愣了愣,忽然想不起來寧紫易究竟是在什麽情況下,告訴她和付伊蕾這些事情的了。好像就是平時閑聊時,不經意間聊到了各自煩躁的事,她随口抱怨了覃桓昔和覃嶼幾句,寧紫易就說了寧莘和覃嶼的關系,後來似乎還提到過好幾次。
其實她對寧紫易這個人的感官并不好,但是付伊蕾很聽寧紫易的話,覃斯語總感覺寧紫易的心思很多,對她和付伊蕾也沒有表面那麽交心,不過大世家出身的人,有幾個是心思單純的?
覃從安沉默不語,許久才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了,這件事你先別聲張,我會找人查清楚,以後也別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寧莘。今天你惹怒了他,還不知道他會不會計較,以後你說話和動作都小心一點,他今晚留宿別館,明天你別出現在他面前。”
覃斯語聞言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惶恐不安地望着覃從安,腦子裏突然憶起寧莘那雙陰冷的眼眸,比起莫紹蘅的冷淡,寧莘看她眼神,讓她更覺得後怕。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早點調查清楚。”覃從安摟了摟覃斯語的肩膀。
“謝謝你,從安哥。”覃斯語安心地彎起了嘴角。
吃過晚飯,覃從安将覃斯語送回了她居住的別墅,囑咐幾句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別墅,而是打電話将司機叫了出來,坐上車後叮囑了司機幾句,車子便駛離了覃宅。
覃桓昔洗完澡走出浴室,丢在床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探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兩端不自覺地翹了起來,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含着笑意道:“給小源洗完澡了?”
電話另一頭的莫紹蘅呼吸加重了幾分,頗有些怨念地道:“為什麽又是小源?”
聽着電話裏覃桓昔肆無忌憚的笑聲,莫紹蘅的嘴角也揚起了一個弧度:“姍杉已經給他洗完澡,哄他睡了……覃從安,出門了。”
覃桓昔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擡眸望向覃從安的別墅,微微眯起眼睛道:“爺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他其實把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很通透,只是在老人家心裏,親人終究是親人,他習慣了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是鬧出大動靜,他可以假裝視而不見,不過今天被覃斯語這麽一鬧,覃從安也猜透了爺爺的心境,肯定按耐不住了。”
莫紹蘅道:“放心,我派去的人會跟着他。”
覃桓昔心頭有種莫名的感覺,想了想道:“我們也跟過去看看?”
莫紹蘅的呼吸再次加重了幾分,半晌才道:“好,我過去接你。”
覃桓昔挂上電話,将手機重新丢回床上,打開衣櫃換衣服。
跟蹤覃從安的都是莫紹蘅讓齊豐宇安排的人,覃桓昔完全信得過,只不過他心裏有種隐隐的不安,總感覺今天若是不親自跟過去看看,将來或許會後悔今晚的疏忽大意。
覃桓昔換好衣服,俯身拿手機時,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滞,似乎在猶豫着什麽。最終他走進了房間的隔間,打開保險櫃的密碼鎖,只見保險櫃的裏層放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槍,這是付則成那場宴會後,莫紹蘅送給他防身用的。
覃桓昔平時上課時,并沒有把手槍帶在身上,畢竟不會有人在校園裏就對他動手。
覃桓昔将手槍藏進了風衣的內袋裏,拿好随身物品便離開了房間,之前莫紹蘅走的時候,他就悄悄地将黑色鑽石交給莫紹蘅帶走了,這個房間裏已經沒有他不放心的東西了。
李嬸正在大廳裏督促女傭打掃衛生,見穿戴整齊的覃桓昔下樓來,她快步走上前去站在了樓梯口,疑惑地問:“少爺這麽晚了還要出門?”
覃桓昔點頭道:“莫叔有事找我,李嬸,我出去一趟,也許回來得會有點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他思索片刻又叮囑道:“不用告訴小叔。”
李嬸點頭應道:“好的,少爺,我知道了,您注意安全,別讓老爺擔心。”
覃桓昔笑了笑,老爺子起初心情确實很糟糕,不過一頓晚飯吃下來,老爺子的心情恢複了大半,開始和莫紹蘅、寧莘談笑風生。據他的觀察,老爺子對年輕有為的後輩蜜汁好感爆棚,飯後還主動邀請寧莘留下過夜,差點把莫紹蘅和莫寺源也留了下來。
寧莘本就不打算輕易地離開覃宅,順水推舟地客套幾句,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覃桓昔自然不會讓寧莘有機會單獨接觸覃嶼,覃嶼回來後一直住在別館,寧莘作為覃家的客人,按照覃家的規矩,晚上要去別館過夜。不過在他的忽悠下,覃嶼今晚留在他的別墅休息,而寧莘去了別館,老爺子也沒當一回事。
覃桓昔回頭看了一眼樓梯,覃嶼休息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此時房門依舊緊閉,應該是已經睡下了,覃嶼今晚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不過只要把覃嶼留在他的別墅,寧莘再怎麽恣意妄為,也不敢在覃家的地盤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