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手工布偶
覃桓昔單手托腮, 看着莫寺源打開小書包,将要寫的作業本和課本一本本攤在桌子上,最後拿出一本《手工大全》和一個材料包。他拿起材料包反複看了看,材料很齊全, 裏頭有布料、棉花和針線包。
“這是做什麽?”覃桓昔狐疑地問,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要做手工吧?”
莫寺源不明所以地望着覃桓昔, 點點小腦袋道:“對呀,今天手工課上老師教的,讓我們參照《手工大全》做一個布偶, 下個星期要拿去教室, 放在展示欄給其他同學看, 大家都要做的,桓昔哥哥以前沒有做過嗎?”
覃桓昔剛要回答,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 他驀然回頭, 看到莫紹蘅端着兩杯茶走了上來,将其中一杯擺到他面前。
“謝謝。”覃桓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看着莫紹蘅很自然地坐到了他另一邊的椅子上, 他挑釁地道,“莫叔,您兒子今天要做手工布偶呢,你這個當爸爸的,不幫個忙嗎?”
莫紹蘅上下打量了覃桓昔一眼, 随後理所當然地道:“你才是他的家庭老師。”
覃桓昔一陣語塞,撇過頭去拿起《手工大全》翻了起來,突然有點理解上輩子朋友圈裏那些年輕爸媽的感受了。自從兒子女兒上幼兒園後,各種各樣的手工作業層出不窮,甚至有一位年輕的媽媽開玩笑地感慨自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媽媽。
覃桓昔現在的心情很複雜,當年他還沒來得及感受這種“無所不能”的體會,命運就已經奪走了他所有的機會。那個時候莫寺源才剛去幼兒園,三歲的小班還不需要做複雜的手工,他就算想體驗那種和寶貝一起做手工的快樂氣氛,也體會不到。
“小源先寫其他功課好不好?桓昔哥哥和爸爸一起給小源看看,做那個布偶比較可愛。”覃桓昔摸摸莫寺源的小腦袋,話雖這麽說,他心裏也很沒底,做個剪紙或黏土也就算了,針線活真不是他擅長的。
“好。”莫寺源十分乖巧地用力點頭,拿過數學作業本低頭寫了起來,專心致志地做完算術題後,他忍不住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着覃桓昔和莫紹蘅,見兩人正湊在一起讨論布偶,捂住小嘴偷偷樂了起來。
以前總是聽班上的小朋友說,爸爸媽媽陪他們一起做手工,莫寺源一直很羨慕,雖然他有姍杉姐姐給他做,但是他還是想體會一次爸爸媽媽一起親自給他做手工的感覺,因為小朋友們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笑得特別幸福。
他現在終于體會到了,雖然不是爸爸媽媽給他做,但是以後總有一天會是了,他一定會努力讓桓昔哥哥成為他的媽媽,桓昔哥哥一定是專門給小朋友送禮物的聖誕老人,給灰姑娘漂亮衣服和南瓜馬車的神仙。
因為桓昔哥哥來了之後,爸爸幾乎每天都會回家吃飯和睡覺,桓昔哥哥教他寫作業和小提琴的時候,爸爸也會一直陪着他們。爸爸一定和他一樣喜歡桓昔哥哥,不然爸爸為什麽每次看到桓昔哥哥就會笑得特別溫柔呢?
覃桓昔低頭研究着《手工大全》,自家寶貝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視線,他想當做一所無知都難,小家夥只差沒把臉貼到他的臉上,仔仔細細地看他了,不用想也知道小家夥心裏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這只小熊挺可愛的。”覃桓昔并不打算破壞小家夥自娛自樂的好心情,小孩子不比大人,他們或許會一瞬間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裏自我陶醉,但不會像大人那般無法自拔,很快他們又會被其他事分心,忘記上一秒的沉醉。
莫紹蘅掃視了一眼,看着覃桓昔道:“是很可愛,你會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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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桓昔再次語塞,不禁瞧了莫紹蘅好幾眼:“莫叔今天是專門來打擊我的嗎?”
莫紹蘅失笑,擡頭摸了摸覃桓的後背,輕聲道:“沒有,就算你不會,還有姍杉,以前小源上幼兒園時,都是姍杉幫他做手工。你要是真的喜歡這只小熊,等姍杉回來,讓她給你做一個。”
覃桓昔聞言,斜着眼看他:“你這個爸爸當得可真輕松。”
莫紹蘅沉默不語,只是看着覃桓昔,半晌才道:“難道你會做?”
覃桓昔決定暫時不要理會莫紹蘅了,同時又覺得他和莫紹蘅在手工上互相較勁十分幼稚,連小家夥都捂着嘴偷笑着,取笑他們這兩個不靠譜的大家長了,不過若是重生前,他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和莫紹蘅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給寶貝做手工。
“做這個。”莫紹蘅翻過一頁,伸手指指圖片上的胡蘿蔔。
覃桓昔仔細瞧了瞧,很簡易的胡蘿蔔,可以做成好幾種顏色,看上去似乎很簡單,把手工布剪成胡蘿蔔的形狀,縫起來後在裏面塞上棉花,再用綠色的布做幾片葉子縫上去,一個胡蘿蔔就大功告成了。
“會不會太簡單了?萬一班上的小朋友都做小貓小狗小兔子,我們卻只給寶貝做一個這麽簡單的胡蘿蔔,寶貝多沒面子啊。”覃桓昔越想越覺得不能這麽偷懶,有必要再考慮考慮。
雖然這是莫寺源的手工作業,但是讓這麽小的孩子做布偶根本不現實,最後基本都是父母替自家孩子完成。曾經有很多家庭反應過,自從孩子上學後,連帶着全家都上學了,很多作業小孩子根本無法獨立完成。
甚至有不少家長抱怨,白天工作已經夠辛苦了,回家還要輔導孩子寫作業,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覃桓昔倒是不這麽認為,只能說有利有弊吧。
現在的人壓力大,畢竟要養一個家庭,很多人都把孩子留給家裏的老人照顧,甚至忽視了孩子的成長過程。适當的親子活動也能增加和孩子之間的感情,和孩子一起做手工,孩子開心,做父母的見到孩子的笑容,也會覺得心滿意足。
莫紹蘅注視着認真研究制作過程的覃桓昔,注意力卻飄到了覃桓昔說的“我們”兩個字上,他将這兩個字放進心裏細細地咀嚼。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一種叫做滿足的心情湧上心頭。
“爸爸,桓昔哥哥,我想去上廁所。”莫寺源寫完了數學作業,滑下椅子道。
覃桓昔立刻站起身道:“要不要桓昔哥哥陪你?”
“不用不用不用……桓昔哥哥和爸爸幫小源做布偶。”莫寺源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完一溜煙跑了。
覃桓昔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家夥跑遠的身影,坐回了椅子對莫紹蘅道:“要不先做個胡蘿蔔練練手?實在不行只能等姍杉回來,讓姍杉給小源做。”
“好。”莫紹蘅拿起材料包拆開,挑了一塊紅色的布遞給覃桓昔。
覃桓昔直愣愣地盯着莫紹蘅的手,又擡頭看了看他,最後嘆息着接過布,方方正正一塊手工布,突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讓莫紹蘅動手,比教莫寺源親自做胡蘿蔔還不現實,莫紹蘅這家夥估計連穿針引線都不會。
“我覺得……還是等姍杉來了再說吧?”覃桓昔拿着布研究了半天,仍然不知道從哪裏開始下手,他認命地放下布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莫紹蘅看着他笑了起來,戲谑地道:“你剛才不是信心滿滿地說胡蘿蔔太簡單了?”
覃桓昔有種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咬咬牙道:“我做!”
莫紹蘅以拳抵唇笑了一會兒,在覃桓昔徹底惱羞成怒前,好心情地替他取出工具包。
莫寺源上完廁所回到大廳,剛跨進大廳就聽到莫紹蘅愉快的笑聲,他立刻停下腳步,蹑手蹑腳地躲到大廳裏一根巨大的柱子後,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腦袋,偷偷看着莫紹蘅和覃桓昔的背影,樂得小嘴咧到了耳根。
莫寺源正看得起勁,身體突然騰空而起,驚得他猛然回頭,見抱起他的人是齊豐宇,他立刻松了口氣,擡起小手捂住齊豐宇地嘴巴,對齊豐宇道:“噓……”
齊豐宇不解地蹙起眉頭,小聲問:“怎麽了?”
莫寺源拍拍齊豐宇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來,拉着齊豐宇一起躲到柱子後面,指指大廳裏的莫紹蘅和覃桓昔道:“爸爸和桓昔哥哥正在幫小源做布偶,老師今天布置的手工作業。”
齊豐宇渾身一個激靈,不敢置信地問:“你确定你爸爸會做手工?還是布偶?”
“不是還有桓昔哥哥嘛,桓昔哥哥無所不能,他會教爸爸的。”莫寺源非常開心。
齊豐宇再次感到一陣惡寒,腦補了一下莫紹蘅捏着針線縫縫補補的場景,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出了問題,看到了幻覺。
齊豐宇趕緊搖頭,驅趕那些詭異的畫面,低頭拍拍莫寺源的腦袋問:“那你躲在這裏幹嘛?”
齊豐宇話音剛落,莫寺源就仰起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智障二百五。
被鄙視了!
齊豐宇眉頭皺成了“川”字,總覺得莫寺源有了覃桓昔這個家庭老師後,已經性情大變了,變成了一個小腹黑,他蹲下|身抱住莫寺源的小身子,讨好地問:“小祖宗,你就告訴豐宇叔叔吧。”
“豐宇叔叔真笨,當然是在看爸爸和桓昔哥哥呀。”莫寺源拿細細白白的手指戳戳齊豐宇的臉。
很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齊豐宇有點跟不上小孩子的跳躍性思維了,下意識地問:“那你坐他們面前,不是看得更清楚?幹嘛要躲起來?”
莫寺源突然覺得今天的豐宇叔叔特別笨,一臉理所當然地道:“不能打擾爸爸和桓昔哥哥。”
“為什麽?”
“因為我要讓桓昔哥哥當小源的媽媽呀。”
齊豐宇只聽到腦子裏“咔擦”一聲,有什麽東西碎裂了,他一把撈起莫寺源,飛快地跑離大廳,躲到了隔壁更安全的觀景客廳裏。他喘着氣将小家夥放到沙發上,自己蹲在了小家夥的面前。
齊豐宇瞧着一語驚人的小祖宗那張無辜的小臉,到現在還覺得腦子嗡嗡響,他深吸一口氣,拼命告誡自己“童言無忌”,耐着性子問:“小祖宗,你不是在跟豐宇叔叔開玩笑吧?”
莫寺源非常不解,嘟起小嘴道:“為什麽要開玩笑?桓昔哥哥當小源的媽媽不好嗎?”
齊豐宇扶額,他該怎麽向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解釋男女有別這個深奧的問題?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好像他再怎麽解釋也沒用,因為莫紹蘅真的不喜歡女人,應該說除了死去的寧薛,莫紹蘅一個都不喜歡。
齊豐宇還在糾結到底該怎麽委婉地告訴莫寺源,莫寺源又丢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小源已經和桓昔哥哥說過了,想讓桓昔哥哥當小源的媽媽,爸爸也說過,以後不會有別的姐姐和阿姨當小源的媽媽。”莫寺源歪着頭道,“小源喜歡桓昔哥哥,不要其他人當小源的媽媽,爸爸也很喜歡桓昔哥哥,爸爸一定會同意的。”
齊豐宇覺得自己已經被炸得外焦裏嫩了,這一大一小絕壁生來就是克他的,老子常常無理取鬧地奴役他,小的從進這個家門開始就讓他操碎了心。
得,愛讓誰當媽媽就找誰去吧,他不管了!
“小源上廁所去了很久還沒回來,管家,你有看到小源嗎?”
就在齊豐宇放棄掙紮的時候,聽到觀景客廳外的過道上,傳來覃桓昔焦急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晃蕩着腿的莫寺源,再次心痛地扶額,這小祖宗竟然是偷跑出來的?他只能嘆息着将人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