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漾
從游樂園裏出來時, 正好趕上了晚飯時間,覃桓昔瞧着莫寺源滿臉興奮的小臉,一顆心滿得快要溢出來了。他突然不想讓小寶貝失望,便提議在外面吃了晚飯再回去, 小家夥難得出來玩,索性就一次玩個痛快, 不留任何遺憾。
覃桓昔話音剛落, 小家夥果然如預料的那般,激動得兩眼閃閃發亮,抱着他的雙腿直呼“我最最最喜歡桓昔哥哥了”, 一個勁地磨蹭, 逗得他一把抱起莫寺源, 在小家夥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覃桓昔摟着莫寺源,将臉埋在小寶貝的脖子間蹭了蹭, 心裏倍感滿足的同時, 也有着濃烈的感動和不舍, 也唯有此時此刻他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自己還活着,他還是寧薛, 還能夠擁有懷中這個令他牽腸挂肚的寶貝。
想要扮演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非常不容易, 畢竟生活不是演戲,演得不好還可以重來,倘若他一旦走位失誤,那便是萬劫不複,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重生後的每一天都繃緊着神經活着, 覃家多的是人精,尖銳的視線時刻落在他身上,覃桓昔不敢有絲毫差池,害怕被人看出端倪,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般放肆地開懷大笑,盡情地玩樂了。
放下小提琴,放下重生,放下仇恨,陪着生命裏最重要的寶貝,再做一天寧薛。
吃飽喝足後,莫姍杉似乎也顯得意猶未盡,于是一群人又去了距離西餐廳最近的休閑廣場散步消食。小家夥這下子更開心了,一路牽着覃桓昔的手蹦蹦跳跳,盡顯小孩子的天真爛漫。
“看到小源這麽開心,一天玩下來,再累也算值得了。”莫姍杉由衷地感到高興,她自己也已經好久沒有出來玩了,何況還是和莫紹蘅一起,能夠看到莫寺源和莫紹蘅都玩得這麽盡興,她是真的很感激覃桓昔。
覃桓昔牽着莫寺源沿着河道緩緩走着,看到前方一棵茂盛的大樹下,圍着一圈休閑椅,而且這裏離熱鬧的休閑廣場中心很遠,非常的清靜幽雅,他低頭問道:“小源,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莫寺源擡頭望向前方的休閑椅,頓時覺得十分新奇,他掙脫覃桓昔的手,前腳拌後腳地跑了上去。
“小源,不要跑,注意腳下!”覃桓昔哭笑不得地望着興致勃勃的小寶貝。
“放開我,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的……”此時河道的陰暗處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緊接着便是一陣混亂,夾雜着拳腳相向和男人的悶哼慘叫聲。
覃桓昔心下一緊,趕緊上前一把抱起呆住了的莫寺源,快速回到莫紹蘅身邊。
“蘇漾?”莫姍杉似乎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有些焦急地轉頭去看莫紹蘅,“小叔,好像是蘇漾的聲音。”
一名黑衣保镖從黑暗中走到跟前,低聲恭敬地道:“莫爺!”
莫紹蘅皺眉道:“過去看看。”
Advertisement
黑衣保镖點了點頭,轉身往黑暗處走去,只是未等他靠近,一名男子護着一名長發女子跑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淩亂的腳步聲。黑衣保镖警覺地往後退了幾步,護在莫紹蘅幾人身前,黑暗中又走出幾名保镖。
覃桓昔摟緊懷中的莫寺源,他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那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高大,右臉一道傷疤讓整張平凡的臉顯得有些猙獰可怕。此時男子神色緊繃、眉頭緊蹙,被鮮血染紅的手臂緊緊攬着身邊的女子,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淩亂,顯然訓練有素。
女子面容姣好,即使此時長發淩亂,神色慌亂,光鮮的衣着也有些狼狽,卻依舊掩蓋不了她出色的容貌和氣質。女子看到他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雙化着精致妝容的眼眸隐隐泛起了淚光。
“莫叔,姍杉……”蘇漾激動不已,飛快地朝他們奔來,卻忘了自己此時還踩着高跟鞋,腳步一個踉跄險些撲倒在地,身旁的男子眼疾手快地摟住了她。
“蘇漾……”莫姍杉趕緊上前扶起她,“發生什麽事了,你沒事吧?”
“姍杉……”蘇漾哽咽着一把抱住莫姍杉,低低抽泣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莫姍杉輕柔地拍撫着蘇漾的後背安慰道,看向不遠處追上來的人,對方顯然人多勢衆,否則憑關翼的身手,不至于讓自己受傷,還差點保護不了蘇漾,弄得如此狼狽。
“去桓昔身邊。”莫紹蘅上前一步,沉着聲音對莫姍杉道。
莫姍杉點了點頭,扶着蘇漾走到覃桓昔身邊,她知道現在不是詢問原因的時候,只是低聲安慰了蘇漾幾句,便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圍上來的人身上,她倒是不擔心,莫叔的身邊一直有保镖跟着。
蘇漾看到抱着莫寺源的覃桓昔,驚魂未定的神色有一剎那愣住了,剛才她是真的吓壞了,看到出現在面前的人是莫紹蘅和莫姍杉時,只覺得自己終于得救了,并未注意到覃桓昔也在場。
“沒事吧?”覃桓昔輕聲問發愣的蘇漾,他也有些驚訝,好巧不巧遇到的人竟是蘇漾。
蘇漾,蘇聞天的獨生女,蘇家的大小姐,正所謂一山容不下二虎,T市有一個莫紹蘅擋在前頭,其他人想要冒頭就難了。蘇聞天素來視莫紹蘅為最強勁的對手,也是他最想要鏟除的人,對付莫紹蘅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
偏偏蘇家的大小姐蘇漾卻和莫姍杉情同姐妹,其實說白了,T市也就這麽大,包括“與衆不同”的原身覃桓昔在內,他們這幾個大世家出生的小姐少爺,也是從小就認識,只是原身與他們不怎麽來往罷了。
蘇大小姐與溫婉的莫姍杉截然不同,可謂是潑辣任性,将千金大小姐的刁蠻脾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稍有不暢,火爆脾氣說來就來,當然去得也快。不過蘇漾的這種張揚和鋒芒也算是直性子,至少不會蠻不講理,更不會斤斤計較和算計他人,倒不會惹人讨厭。
覃桓昔瞧着眼角帶淚的蘇漾,皺着眉頭看向與莫紹蘅的保镖對峙的另一幫人,與一身黑衣的職業保镖完全不同,那群人顯得流裏流氣,甚至還有人叼着煙,仿佛只是一群混跡在社會邊緣的混混喽啰,見着一身名貴的千金大小姐,便起了歪心思。
覃桓昔再次看向那名面無表情的男子,即使手臂流淌着的鮮血,男子也未曾皺一下眉頭,仿若完全感知不到疼痛。這種男人如果不是曾經在刀尖上爬過,絕對不會有這般毅力,也就不會讓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留下如此深的疤痕了。
覃桓昔嘴角勾了勾,他曾幾時見過這般狼狽的蘇大小姐?若是普通人,或許真以為那幫人只是一群終日無所事事,只知道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別開玩笑了,就算能騙過警察,還能騙過蘇漾身邊的這個男人?能讓這個男人受傷的人可不多。
覃桓昔将莫寺源遞給莫姍杉,輕聲道:“抱好。”
“桓昔?”莫姍杉接過莫寺源,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覃桓昔,“你要做什麽”
覃桓昔并未回答莫姍杉,只是将人往後攬了攬,他用身體擋在莫姍杉和蘇漾身前。若真發生無法預測的意外,他抱着莫寺源便無法反擊,将莫寺源交給莫姍杉,他還能更好地保護他們,也好做出回擊。
覃桓昔警惕地環視四周,他們這次出門帶的保镖不多,此時出現的也就七八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躲在暗處。而對方起碼有十幾人,明顯是有備而來,畢竟他們要對付的是蘇聞天派給蘇漾的專屬保镖關翼。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對方的目标雖然是蘇漾和關翼,遇到他們也是偶然,但是若有人想要趁機對付莫紹蘅,這也是一個最佳的機會。也不知道是蘇漾得罪了什麽人,還是關翼昔日的仇人,抑或是蘇聞天的仇敵。
覃桓昔此時也不想計較,他皺着眉頭問留下來保護他們的保镖:“你有帶槍嗎?”
保镖明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覃桓昔:“覃少爺?”
“把槍給我,你們留下一個人保護,剩下的去幫忙,速戰速決,拖久了怕引來其他人,對莫叔很不利。”今天若是只有他和莫紹蘅,覃桓昔倒是不擔心,但是此時身邊還有兩個手無寸雞之力的女人和小孩,他便不敢有絲毫大意,速戰速決是唯一的辦法。
保镖思索片刻,便遮掩着将槍遞給了覃桓昔,與其餘兩名保镖交換一個眼神,其餘兩人便離開了。
對方似乎也沒料到會遇到莫紹蘅,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不能改變計劃,何況莫紹蘅今天顯然只是出來閑逛,并沒有帶很多人。他們就算不能拿莫紹蘅怎麽樣,只要有女人和小孩做牽制,莫紹蘅也伸展不開,他們成功的機會便很大。
至于覃桓昔,一個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漂亮小少爺,根本沒入他們的眼,最多也是一個很好的牽制莫紹蘅的人選。一群人交換幾個眼神,便一語不發地沖了上來,與擋在莫紹蘅身前的保镖纏鬥起來。
覃桓昔皺着眉頭,卻始終保持着警惕,對方人多,而且都是職業打手,幾名保镖也是分|身乏術,他對一直護在他身前的莫紹蘅道:“莫叔,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小源和姍杉,其他你不用擔心。”
莫紹蘅深深地看着覃桓昔,覃桓昔向保镖要槍的一幕,他自然看在眼裏,此時見對方眼神堅定,他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小心,保護好自己!”
覃桓昔笑了,随即神色一斂,看了一眼保護着莫姍杉和莫寺源的保镖,又回頭看着攬着蘇漾的關翼,如此他便可以放心應敵了。
覃桓昔把他們對莫紹蘅的顧忌全都看在眼裏,他們究竟打的什麽主意,自然一清二楚。莫紹蘅的人都是萬裏挑一的職業保镖,哪怕比他們少一半人,一時半會兒也對付不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他和抱着莫寺源的莫姍杉做人質。
覃桓昔見他們将保镖纏住後,剩下的人便快速朝他們這邊沖了過來,他暗道一聲果然不出所料,将抱着莫寺源的莫姍杉往後一攬,飛起一腳将人踢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一時愣住了,覃桓昔也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眼神淩厲,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用力一扭,只聽到一聲骨骼錯位的咔擦聲,對方還來不及悶哼一聲,他便将人過肩摔了出去。
覃桓昔不去看被他摔出去爬不起來的人,再次一個敏捷地閃身,攻向了另一個人,這次對方已經有所準備,但架不住覃桓昔猛烈兇狠的攻勢和躲避速度,沒幾招就被他一腳踢中額角,倒地抽搐幾下就昏死過去。
剩下的人似乎察覺到了覃桓昔這個“變數”,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富家大少爺,非但不是牽制莫紹蘅的最佳人選,還是個身手不輸于職業保镖的頂級高手,跟這樣的變數打下去于他們非常不利。
領頭的人與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将手摸進了外套的內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拔槍,卻聽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劃破空氣,下一秒只覺得摸着槍的手傳來一陣被子彈貫穿的劇痛,他眼前發黑,跪倒在地。
“水哥!”身邊的人一把扶住捂着手跪倒在地的高大男子,擡頭看向面色清冷的少年。
覃桓昔面無表情地舉着槍,邁步走到兩人面前,突然擡起一腳踢飛了扶着“水哥”的男子,随即一腳踩住水哥被子彈貫穿的手臂,不顧對方發出的慘叫聲,用槍抵着他的腦袋,冷聲道:“還要繼續嗎?”
在場的人顯然都被覃桓昔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怔住了,一瞬間都不敢輕舉妄動。
覃桓昔冷淡地看着水哥沉重的呼吸聲,冷汗浸濕了對方的臉龐,滴落在地上,顯然已經痛到了極致,能忍到現在沒有昏過去,到底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打手。
覃桓昔松開腳,卻沒有把槍移開,對身邊的莫紹蘅道:“把人都帶回去嗎?”
莫紹蘅聽着喧嘩聲由遠及近,攬住覃桓昔道:“這裏交給豐宇,你先跟我離開。”
莫紹蘅話音剛落,齊豐宇便帶着人快步走了過來,此時的齊豐宇不見了平日的吊兒郎當,他看了一眼拿着槍的覃桓昔,眼中閃過一絲警覺和凝重,似乎還夾着一絲絲的迷惑不解,随後便開始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