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得了皇甫和的首肯,林向棟趕緊拉着陳天賜出來鎮西王府。
讓仆人将馬車拉過來,林向棟催着一臉茫然的陳天賜上馬車,“愣着幹什麽,還不上去?”
“哦。”陳天賜傻乎乎地應了聲,跟着林向棟一起爬進馬車。
“天賜,”馬車一離開鎮西王府,林向棟就嚴肅地對陳天賜道,“如果你不想跟鎮西王爺有什麽糾葛,回家之後就立刻讓你爹給你娶親,聽懂了嗎?”
陳天賜窺着他的神色,只覺事情似乎有些嚴重,“向棟,鎮西王爺看着好像還挺随和的。我剛才已經明确拒絕他了,難道他還會逼我給他做侍君不成?”
林向棟像看傻子一樣看他,“王爺接受你的拒絕了嗎?他只說考慮考慮,可沒說放過你了。”
“可是……”陳天賜想了一會,又問,“我不是大臣的兒子嗎?我爹不該有點權勢嗎?我爹也拒絕不了他嗎?”
林向棟無語地看着他,“就是因為你是大臣的兒子,所以才丢人呀!你給王爺做了侍君,以後你爹在朝裏怎麽擡得起頭?你要是窮人家或者沒落貴族家的孩子,也就不需要顧及什麽臉面了。”
陳天賜理了理思緒,“向棟,要不我們還是從頭開始。鎮西王爺的權勢很大嗎?”
林向棟這才想起眼前人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能無奈地想他解釋,“鎮西王爺皇甫和,是當今皇上同父異母的哥哥,先皇在世時第一個獲得封號的王爺。他手握邊陲重兵,封地錦州是全國最富庶的州郡,你說他的權勢大不大?”
“鎮西王爺權勢滔天,但卻是個斷袖。”陳天賜繼續梳理自身的境況,“現在他看上了我,如果他不顧我的意願将我納為男寵,我爹也無能為力。”
林向棟點頭。
陳天賜又繼續,“但是,鎮西王爺還是有原則的,如果我已經娶妻,他就不會來糾纏我。所以娶妻有用?”
林向棟又點頭。
陳天賜垂首想了一會,最後下定決心,“那我回去就把梅蘭和秋菊娶了。”
林向棟又開始嘆氣,“天賜呀,梅蘭秋菊只是你的丫頭。他們的出身,莫說做妻,就是給你做妾,你爹娘怕還不一定點頭。那樣出身的女子,根本不可能做你的正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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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陳天賜聽完不滿地嘀咕,“古代階層之間的壁壘實在太森嚴了。”
林向棟聽他又在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更加擔心他的情況了,“天賜,要不我今天陪你等你爹下值回家吧。你這樣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事情說清楚。”
“我……”陳天賜欲言又止了好一陣,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林向棟道,“你也看到了,我這個樣子,如果娶妻,不是又要糟蹋一個好人家的女子?”
他現在還沒能完全适應新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向能不能随着身體的轉變而扭轉過來。在這樣的情況下把一個女孩子娶回家,不是負了人家終身嗎?本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梅蘭和秋菊,畢竟她們兩個已經跟這副身體有了夫妻之實,可是那兩個丫頭偏偏出身不好,不能做他的擋箭牌。
“好了好了。”林向棟見陳天賜糾結苦惱,出聲安撫他道,“這事咱兩也做不得主,還是交給陳伯伯處理吧。本來我都說不來了,他還非得讓我帶你來。”
林向棟也是義氣,在陳府一直候到申時,直到陳長平回家。
卻說陳長平回到家裏,見林向棟還沒走,便邀他一起用晚飯。而不知道真相的禦史夫人也備好了晚飯,熱情地邀他留下。
林向棟不怎麽有胃口,但是還是陪着陳家夫婦用了些飯。
席間,陳長平果然問到了今日兩人在鎮西王府的情況,“今日在鎮西王府沒闖禍吧?”
其實陳長平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拔尖,就是去赴宴也不太可能有收獲,不過也是抱着多條路子的希望。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這話一出口,林向棟和陳天賜都放下了筷子沉默。
這分明是有事的樣子。陳長平哪裏還吃得下,随即撂了碗筷,沉聲催促道,“說話呀。”
“陳伯伯,”林向棟示意陳天賜閉嘴,轉向陳長平,對他道,“王爺看上了天賜,想讓他做他的侍君。”
“啊!”乍聽這話,禦史夫人驚叫了聲,繼而慌亂地轉向陳長平,“老爺,這可萬萬使不得。老爺,你得救救天賜!”
“陳伯母,你先別急。”林向棟繼續對兩人說明情況,“日裏我對王爺說了天賜墜馬的事,我說他腦子不太清楚,糊裏糊塗的,所以王爺并沒有強留天賜,只說考慮考慮,便把我們放回來了。”
“這都什麽事呀!”禦史夫人還是沒忍住哭出聲來,最後一抹眼淚轉向陳長平,“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明知鎮西王爺是個斷袖,還讓天賜去赴宴!眼下他被王爺盯上了,你說怎麽辦好?”
“好了!”陳長平心煩意亂地喝了聲,“事情不是還有轉機嗎?王爺也沒說非要他不可,我想辦法就是。說到底,還不是兒子沒出息,但凡他争氣一點,我早就把他的仕途路鋪好了。”
禦史夫人本就傷心,又聽陳長平數落自己的寶貝,當下就受不住了,“你把兒子往火坑推還怪他沒出息。他才多大,你就非逼着他出去做官?”
“他才多大?”陳長平一想到孩子的教育問題就心煩,“他下個月就滿十八了!人禮部尚書家的孩子,十六歲就考了秀才,張太常家的公子,十七歲就進宮做了禦前侍衛。可是我兒子呢?連個童試都過不了!”
聽到這話,林向棟和陳天賜尴尬地對望了一眼。
“陳伯伯,”林向棟輕咳了聲,出聲告辭,“天晚了,我先回家了。”
“向棟。”陳長平看林向棟沒吃幾口,心裏止不住有些愧疚,“你陳伯伯今日心情不好,說話沒了分寸,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沒事。”林向棟連連擺手,“這些話我聽得耳朵都生繭了。我先告辭了,你們慢聊。”
陳長平無力地朝林向棟笑笑,令人将他送回家。
林向棟一走,一家三口都不說話了,席間異常沉默。
“天賜。”陳長平最後擡手摸了摸陳天賜的腦袋,朝他微笑道,“沒事的,今天的事交給爹來處理。你別想太多,好好養身子,知道嗎?”
陳天賜咬咬唇,一會兒擡起頭,認真地對陳長平道,“爹,我以後一定用功讀書,不再讓你失望了。”
陳長平似乎愣了一下,而後趕緊眨了好幾下眼睛壓下眼底的水汽,和聲對他,“天賜乖,爹知道了。”
夜裏陳長平輾轉難眠,第二天早飯都沒吃便上朝去了。
讓陳天賜去赴鎮西王爺的宴确實是他考慮不周。鎮西王爺喜好男色且浪蕩成性,那宴會一半是為自己的封地擇選官員,一半是為他自己獵豔之用。不過因為鎮西王爺從來不碰已經成親的男人,所以京城中許多官宦子弟對這樣的宴會還是趨之若鹜。
似陳天賜這樣的官宦子弟,到了這個年紀大半已經娶妻,就是他的損友林向棟,雖然也未娶,但也早跟徐太尉家的二女兒定了親。陳天賜積病之身,親事本就難說,奈何早幾年禦史夫人還眼高于頂,看不上條件次一些的官家女子。而那些條件好,又嫌棄陳天賜身子弱,這一來二去,竟把陳天賜的婚事耽擱了下來。
陳長平心中暗嘆一聲,擡頭看看皇城的天空。今日無事,朝下得早,他沒有立刻回都察院,而是快步跟上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的杜公公。
“杜公公。”陳長平朝他恭敬地行了個禮,“在下有事想面聖,不知可否煩公公通報一聲。”
禦史官雖然品階不算高,但有糾察百官之職,位不高權卻重,故而杜公公也不敢怠慢,躬下身子來低聲試探,“陳大人可是有本要奏?”
陳長平趕緊搖頭,“今日面聖,為私不為公,還請杜公公通融轉達。”
為私?杜公公微蹙了眉頭,卻也不好再多問,只應下了代為通傳。
陳長平在宣政殿外候了小半個時辰,杜公公終于回來,說是皇上宣了禦書房,來帶他過去。
陳長平忙正了正衣冠,随杜公公來到禦書房。到得近前,才發現禦書房門外已經先候了一個人,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大殷戰神——鎮西王皇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