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做惡夢都不帶這樣玩的。
裘敏下了班回家,一開房門就愣住了。
房間不大,一覽無餘。
沙發上坐着的,如果不是自己眼花,那麽就應該是裘爸爸和裘媽媽。
趙敏瑜親熱的拉着媽媽的手,不知道說了什麽,大家都喜笑顏開的樣子。
裘敏只覺得大腦轟的一下,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小敏回來了。”趙敏瑜聽到聲音擡頭,笑意盈盈:“瞧,還真是巧,說曹操曹操就到。”
“爸媽。”裘敏困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你們怎麽來了?”
“爸爸有個老朋友的兒子在這裏,正好選在五一辦婚禮。”裘爸爸臉上的笑意還沒褪去:“我給你打電話要說的,你在忙。”
裘媽媽于夢麗接了話:“正好我們也想來看看你們,這就坐車過來了。”
裘敏啞口無言,開始為自己下午忘記回電話而懊悔不已。如果時光可以倒轉,即使爸媽一定要來,自己也不會讓他們跟趙敏瑜碰面。
眼下簡直就是一團亂麻未理清,另外一團陡然跳了進來加入戰局,亂上加亂啊~
“好了好了,別光顧着說話了,”趙敏瑜熟絡的就像招待老朋友:“都是一家人,咱一會兒再慢慢聊。司南,小敏,走,今天去外面吃,阿姨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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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什麽食不知味也就罷了,只是這樣的場面簡直讓裘敏如坐針氈。
“司南和小敏結婚,肯定不能在這小房子裏辦的,”趙敏瑜舉起酒杯跟裘家二老碰了下:“年輕人嘛,喜歡趕時髦,非要買單身公寓圖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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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敏的頭都要埋到飯碗裏去了,亮可鑒人的碗底模糊的扭曲了幾乎抽搐的表情。她真的不是趕時髦,圖新鮮,她就只能供的起單身公寓這樣的小房子。
“我和司南商量過了,打算在隔壁新建的那家建寧華庭買套躍層或者雙拼,以後結了婚生了小孩,空間要大點才夠用,起碼也得,”趙敏瑜略一停頓,像在計算數字般的思索了一下:“三百平吧,到時候請月嫂或者保姆,或者你們有時間過來住,也會方便一點。”
裘敏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像是充了血。
偷眼望向許司南,他的表情也是全然的不知情。
“不用那麽花費,”裘天磊客氣的接話:“現在年輕人工作賺錢都不易,不用買那麽大的房子充門面,其實我和內人覺得兩套小房子打通了就足夠了,小區各方面也都不錯。”
“我倒覺得應該買套新房子,”于夢麗卻不以為然:“結婚是小敏和司南一輩子的大事,湊合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也用不着買那麽大的房子,月供壓力也很大,我看,一百五十平就行。”
“要不說司南總是在我面前說你們好,真是比我還疼他。”趙敏瑜拿了公筷幫于夢麗夾了一塊豬手,面不改色的繼續自說自話:“這是店裏的招牌菜,一點都不油膩,你試試看。司南這幾年一直忙生意,年前才把美國那邊的事情完全結束。我們家确實也給不了小敏什麽大富之家少奶奶的待遇,不過買房子卻還是小事一樁,你說是不是,司南?”
許司南很無奈,卻無法出言頂撞:“是,錢不是問題,不用貸款,但是買哪裏的房子,看看再說。”
“結了婚呢,小敏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回歸家庭帶帶孩子。”不見趙敏瑜吃菜,只見她頻頻舉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要說我和你們還真是一見如故呢。”
裘敏聽的渾身惡寒,可是眼見趙敏瑜沒有一點的虛僞做作神情,舉手投足之間真摯熱忱,真的和自家父母相談甚歡的樣子。
苦惱,真苦惱。
“媽,你少喝點。”許司南也看不過眼了:“會醉的。”
“開心嘛。”趙敏瑜笑嘻嘻的,眼睛晶亮:“你也敬敬你裘叔叔于阿姨,養了那麽好的女兒以後就托付給你了。”
裘敏目光呆滞,這話怎麽聽,都不對味兒。就像——
托付終生?婚禮進行式?
突然有點隐隐的後悔。早知道當初答應許司南合演這出戲還會出現這樣無法收場的局面,自己就不該頭腦一熱應承了下來。
眼下趙敏瑜沒打發走,倒是把自己父母也纏了進來,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樣繼續談下去,明天就架着自己和許司南去民政局都有可能。
許司南那邊端了酒杯:“裘叔叔于阿姨,上次冒昧造訪,給你們添了麻煩。”
“這麽說就見外了不是,”于夢麗看着許司南,滿眼都是慈愛:“小許就是太客氣。早晚都是一家人——”
“是了。”趙敏瑜突然想起來什麽樣的表情,放下酒杯坐直身體:“恰好這次你們過來,我有個提議,既然孩子們感情那麽好,我們又一見如故,擇日不如撞日,這兩天就把他們的證先領了,回頭再籌備婚禮的事情,你們看——”
“我覺得沒問題啊,”于夢麗也興奮了,顧不得征求裘天磊的意見,微微向前傾着身體:“過年的時候我就想提這件事了,小敏這孩子就是臉皮薄,說了幾句還不好意思。”
裘敏騰的一下子坐直身體,張開嘴巴卻是吐不出半個字,只會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自己的烏鴉程度已經發展到了憑空想一想都會變成噩夢的地步?要不要這麽倒黴啊?!
“小敏司南,你們覺得呢?”還是裘天磊理智一點,雖然他看表情也知道是站在趙敏瑜于夢麗那邊的,起碼還知道問一問當事者的感受。
“我看就這麽定了,”趙敏瑜愉快的下結論,就像法庭上法官最後那一錘,死刑還是死緩都已成定局無法翻身一樣:“明天正好是小長假前最後一天上班,就明天去。”
“媽。”許司南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和裘敏的臉色此刻絕對跟棺材板有一拼:“太倉促了,就算是喜事,你好歹讓我們選個好日子行嗎?”
“明天怎麽不好了?”趙敏瑜可不買兒子那一套,從小到大,她都把司南吃的死死的:“我看過黃歷,宜嫁娶。何況你們要自主,辦婚禮的日子還沒定呢。”
裘敏腦袋慢半拍的想明白了。原來那麽精明的趙敏瑜不揭穿他們兩個的小把戲,為的就是眼下這一刻。
謊也撒了,說和好的也是他們,表演恩愛如常的也是他們。如今趙敏瑜不過是臨門輕輕踢了一腳,這個球滾也得滾,不滾,也得滾。
裘敏一下子就慌了,完全不知如何應對眼下這種狀況。如果她身體差一點,此刻絕對裝昏倒。
可是任誰都知道她離林黛玉那種弱不禁風十萬八千裏遠,別說暈倒,就是拎了煤氣罐爬上六樓都是咬咬牙就能辦到的事。
“明天不行,”許司南咬牙堅持:“這事得等我跟裘敏商量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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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把裘敏父母安頓在小區大門口的經濟酒店住下。
三個人各懷心事的回家,一路無語。
臨進門的時候,趙敏瑜欲言又止的:“小敏,司南,你們好好想一想吧。”說完就直接進了裘敏的公寓關上了大門。
兩個人沉默不語的開門開燈換鞋,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姜還是老的辣啊。
裘敏嘆氣,直接跌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許司南拎了酒櫃上昨天晚上才開的一瓶紅酒,直接到陽臺上去了。
裘敏扶額,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麽叫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什麽叫請君入甕?什麽叫老奸巨猾?
也不該用這個詞形容許司南的媽媽。
或許她是真心為了兒子,或者還有自己,可是她的表達方式,未免太過讓人無法接受了一點。
裘敏呼口氣,站起身向陽臺走過去。
“你的傷還沒好,別喝這麽多酒。”裘敏看了一眼,半瓶都下去了。要是趙敏瑜在,又會取笑許司南是不懂品位,老牛嚼牡丹了。
剛才吃飯的時候,後半段時間許司南就喝了不少的酒,不管是悶酒還是什麽,起碼也有半瓶的紅酒。
“對不起。”許司南悶悶的聲音,隐在黑暗中表情有些混沌不清。
裘敏嘆口氣,沒法說沒關系也沒法大發雷霆,真是郁結到要吐血啊:“等會兒,我拿個杯子。”
兩個人端着杯子在陽臺喝酒,一瓶紅酒很快見了底。
本來心情挺郁悶的,兩杯酒下去,裘敏但覺得舒服了很多:“我再去拿一瓶。”
酒櫃裏的酒很多,都是這幾天趙敏瑜去進口食品裝櫃陸陸續續買回來的,琳琅滿目,說不上名堂。
裘敏找不到跟剛才一樣的瓶子,又不懂紅酒的區別,索性就近拿了一瓶,看着瓶身的顏色和标簽倒是深夜一般的幽藍。
“Harvey's Sherry。”許司南側過臉看着她手裏的瓶子,笑笑的補充:“雪莉酒,莎翁喻之,裝在瓶子裏的西班牙陽光。”
裘敏眯着眼舉起酒瓶到平視的高度:“不知道,不過,這個瓶子好像大一點?”喝到胃裏的紅酒暖暖的,帶着淺淺的微醺,令人放松的很是惬意。
“1000ML的。”許司南用左手接過瓶子:“去拿開瓶器。”
“這個好喝。”裘敏點點頭,自言自語:“西班牙陽光,不錯。”
許司南手肘撐在圍欄上,慢悠悠的啜飲了一口:“度數不低,別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