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劇組的工作人員超喪，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這是地獄模式。
導演劉芳，在圈內是有名的嚴苛，據說有一次，一個小演員演的不合他的心意，他把人直接罵哭；
男主角尚銘澤，當紅的一線流量，為人高冷，标志性表情就是面無表情，你連得罪他了都不知道，偏偏粉絲無數，不小心能被他的粉絲撕上天；
女主角秦夢瑤，呵呵，這位也不是好惹的，不過進圈時間早，會做表面活兒而已；
至于姜末……
姜女神因為一杯水把小助理逼哭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好吧。
他們這些小角色，真是誰都不敢得罪。
前途無亮。
姜末剛化完妝就被人叫到導演休息室，大家見了她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全都遠遠的避開。
姜末也不care，從尚銘澤身邊路過。
這會兒在拍女主角的個人戲，他沒事兒，坐在遮陽傘下面玩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太認真，頭都沒擡。
秦夢瑤遠遠看見，嘴角微翹。
就算和劉導認識又能怎麽樣，劇組裏還有誰會搭理她？
注意到姜末的視線，花明湊過來小聲道：“末姐，我們離他遠點比較好。”
姜末好奇：“為什麽啊？”
花明：“他的粉絲特別護犢子，省得撕我們蹭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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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吧？”姜末有些詫異，“罵我的人這麽多，我的熱度竟然沒有他高？”
花明：“……我錯了。”
論黑的熱度，誰也比不上他們末姐。
姜末：“這才對，我們不要妄自菲薄。”
說話間到了門口，助理推開門一看，外面忙得熱火朝天，總導演倒好，靠在椅子上在玩手機。
看見姜末，劉芳眼睛一亮，每次見姜末他都覺得自己是神選角，看看這感覺，簡直和從游戲裏走出來的人一樣。
“來來來，小姜啊，給你個任務。”
在劇組，沒有隊長和隊員，只有演員和導演，這是劉芳一早就說好的。
姜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聽話的走過去，叫了一聲“劉導”。
劉芳：“你也知道現在網友對你的質疑聲比較大，所以我們要先拍你的部分，到時候定妝照啊拍攝花絮啊放出去一些，安安網友的心。”
姜末：“行啊。”
她沒有意見。
唯一的問題是，她的演技……就算進組之前倪跋找老師讓她突擊補習了幾天也……沒什麽卵用。
劉芳看出姜末眼裏的意思，他倒是一點不擔心這個，往椅子上一靠，自信滿滿：“小姜啊，你要相信劉導的技術。再爛的演員，我都能給她剪出來演技。”
姜末：“……那以後要辛苦您了。”
她說的異常真誠。
“知道辛苦我就行。來，給你個報答本導演的機會……”
劉芳突然把自己的手機塞到她手裏，上面是《逆風者》的游戲界面，“幫過打過這一場，我差一點就可以升級了。”
姜末：“我日。”
劉芳催促，“快點，我隊友還等着呢。”
姜末一看隊友id是“冰冷的熱血”，滿心不爽的吐槽：“什麽傻逼名字？都熱血了還冰冷。小學語文沒學好吧？”
好像還有點眼熟~
劉芳神秘的笑了一下，“快點，你打着我正好給你講講戲。”
姜末一邊聽課一邊幫導演刷經驗。
這是很重的一場戲，人妖混血的男主誤入了紅葉存放愛人屍體的地方，還不小心碰到了屍體，被紅葉發現，暴怒的她要殺了這個亵渎自己愛人的異類。
等劉芳把紅葉的感情分析完，她這一關也打過了。
“面哥，這你都過不了？這些年水平退步太厲害了。”
劉芳：“……”
誰像她那種怪物，十年不摸游戲還那麽牛。
他一把搶過手機，給隊友發“準備幹活”，沒好氣道：“說戲呢。懂了嗎？”
姜末自信滿滿：“懂了。”
劉芳站起來：“懂了就開拍。”
尚銘澤和劉導組隊打游戲，到了這一關失敗了好幾次，本以為這次依舊要失敗，沒想到劉導的技術瞬間爆炸，各種騷走位騷操作，他幾乎沒怎麽動手就贏了。
放下手機的時候還有點佩服，劉導不簡單，打游戲都藏一手。
劉芳對姜末信心滿滿，結果一開拍他就崩潰了，知道姜末演技差，但是沒想到能差成這樣！
演成這樣他剪輯技術再高也沒用啊。
不知道第幾次NG之後，連戲下一直面無表情的尚銘澤臉都黑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看她的表情更是……一臉髒話。
就這演技，沒潛規則進組誰信啊？
劉芳抓狂的大吼：“姜末，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尚銘澤在你心裏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已經決定要殺了他！懂嗎？”
姜末：“懂。”
劉芳：“你懂個屁啊懂！我要的是冷怒！冷怒！怒火是要冰冷的，看死人的眼神……”
姜末低頭嘀咕了一聲：“都火了還怎麽冷？冰冷的熱血就夠傻逼了，誰知道還有冷怒？”
黑着臉站在旁邊的尚銘澤瞬間回頭看了過去。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怎麽知道自己的游戲id？！
她不會曝光自己吧？
他在游戲裏比較放飛自我，如果暴露游戲賬號估計不少粉絲會覺得他人設崩塌。
結果擔心了一會兒，姜末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他終于稍稍放心，好像她還不知道“冰冷的熱血”就是他的小號。
不過姜末是從哪兒見過這個id的？
劇組也就劉導知道，還是因為自己打游戲的時候不小心被劉導看見，非要拉着他一起組隊。
劉芳氣得坐在旁邊緩了好一會兒，他總算理解為什麽和倪跋簽約的時候對方讓他多辛苦了。
媽的，真夠辛苦的。
姜末的反應完全是一個沒經過任何表演訓練的人，她明明出道這麽多年，怎麽還一副小新人的模樣？
那天姜末說她被人穿了……狗屎，他真是被氣瘋了。
這場戲怎麽也過不了，開機第一天就這麽困難重重，兆頭太不吉利。
秦夢瑤搬着椅子坐在旁邊笑眯眯的欣賞着姜末寒碜的演技，和助理笑道：“劉導有的受了。”
助理：“別因為她影響了整部劇的質量。”
秦夢瑤畢竟是女主角。
秦夢瑤：“沒事，如果真演不好到時候劇組會調整劇本。”
說不定那些出彩的鏡頭還會轉到她身上。
一個反派boss而已，人物單薄就單薄一些吧，影響不大。
姜末也知道因為自己影響了拍攝進度，不管劉芳怎麽罵都不還嘴。
折騰了一上午，這一個場景都沒拍好，中午吃飯的時候姜末讓人花明給劇組每個人都加了雞腿和水果。
姜末吃完飯，整個人喪到不行，這樣下去她還怎麽賺錢養家？
沈昀豈不是要跟着自己吃苦。
嗚嗚~
“末姐，你又上熱搜了。這個徐文彬簡直是狗屎膏藥，粘上你了簡直。”
花明一臉無語的把手機遞過來。
#姜末NG23次#的熱搜高高的挂在上面。
發布者又是徐文彬，他應該是混進了劇組，竟然把拍攝過程拍下來發到網上了。
姜末那一遍遍的NG全都被拍了下來傳上去，簡直是當衆處刑。
點進去一看全都是罵她的，除了游戲粉還有黑子和路人。
這種負面評論連洗白的餘地都沒有。
身為演員演技不行，誰都有資格嘲一句。
唯一洗白的方法，就是姜末拿出優秀的成品，打現在這些嘲諷她的人的臉。
但是她哪兒來的演技？！
正沮喪着，突然接到沈昀的電話，她立刻打起精神，“沈昀~”
花明：“……”
明明上一秒還像個剃了毛的貓，下一秒就原地複活了。
沈昀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溫柔和關切，問：“拍得順利嗎？辛苦嗎？”
姜末笑成了一朵花：“順利順利，一點都不辛苦。你下班了嗎，吃飯了沒？”
那邊頓了一下，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聲音帶着淡淡的嚴肅：“姜末末，不要對我說謊。拍攝不順利很正常，你連我都不說，準備跟誰說？”
她瞬間眼眶一酸，委屈得要命。
她只有十八歲，本該無憂無慮的整天傻樂，現在卻要面對來自整個世界的壓力和質疑。
“沈昀……”她叫他，想把這一半天受到的打擊全都說了，劉芳讓她演冷怒，可到底什麽是冷怒她都不知道，怎麽演？
可下一秒又開心起來。
他看到新聞了是不是？
他特地打電話過來安慰自己的是不是？
姜末瞬間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鬥志昂揚：“剛才确實不太順利，不過很快就會順利了，你放心吧。”
她還要努力賺錢給他買大別墅呢，怎麽可以現在就放棄？
想到他收到禮物時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聲。
沈昀：“……”
整天到底在傻樂些什麽？
挂了電話，沈昀想了一會兒，給劉芳打了過去。
劉芳接到沈昀的電話還一頭霧水，聽完他的話瞬間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我試試。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都用這個方法刺激她。”
挂了電話，他立刻站起來，“休息夠了，重新開始。”
奇怪，姜末的老公怎麽有自己的聯系方式？
應該是問老婆要的。
下一秒他就釋然了。
劇組人員各就各位，姜末深吸口氣，上場。
演技不是一朝一夕能提升的事兒，她已經做好了再被罵半天的準備。
尚銘澤也黑着一張臉，想想上午NG了那麽多次他就頭疼。
秦夢瑤也繼續坐到旁邊準備看好戲。
劉導沒直接讓開始，反而把尚銘澤叫了過去，對着他耳語幾句，“待會兒開拍了你就這麽說，別怕臺詞不對，反正到時候還得配音。”
尚銘澤聽完一臉古怪，“導演，這能行嗎？”
劉芳信心滿滿：“放心，只要你不掉鏈子，保管這次一次過。”
姜末做好準備等着尚銘澤過來，兩人站好位置。
尚銘澤趴在水晶棺上，一擡頭，瞬間入戲，一張撲克臉立刻染上帶着驚慌，心虛，恐懼，和驚嘆，重重複雜的情緒。
這一秒變臉的功夫姜末就算看過好多次還是忍不住感慨，太厲害了！
不等她感嘆完，就聽見尚銘澤頂着這樣的表情，字正腔圓的念出來：“你老公是個大傻逼。”
！
！！！
！！！！！！
她臉色瞬間變了，一個箭步沖上去，直接掐住他的下颌，彎腰，低頭，咬牙道：“你再說一遍！”
尚銘澤竟然被她的眼神震住了，表情空白一瞬，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劉導已經愉快的喊了“卡”。
劉芳走到旁邊看了一遍剛才的回放，風騷的戴上墨鏡，道：“完美！”
姜末回頭，牙齒咬得咯咯響，看着他：“你讓他這麽說的？”
劉芳整了整衣領，“調教你實在太難了，以後我決定多用這一招，你開心不起來的時候我就誇你老公，你生氣不起來的時候我就罵你老公……”
咯嘣一聲，姜末腦子裏那根屬于沈昀的敏感神經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我們決鬥吧！”
劉芳：“要怪就怪你老公，你老公打電話讓我這麽幹的。”
剛才沈昀給他打電話，建議自己用他刺激姜末試試。
劉芳立刻福至心靈，想起那天在酒店開黑的時候她老公被隊友罵的那一瞬間，她爆發出來的那麽“垃圾你死定了”、“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的氣勢，和拍攝劇情的場景意外神似呢。
劉芳撫了撫衣袖，深覺自己深藏功與名。
姜末：“……”
嗚嗚嗚，她的沈昀昀為什麽這麽好？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沈昀這樣完美的人？
劉導扶着墨鏡對旁邊助理道：“把剛才的片段發微博，哼，竟敢質疑我選角的水平。”
他就喜歡啪啪打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