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鄧嘉芬高興地走到牆邊取下挂在上面的書包，軍綠色的書包上有一顆紅星，下面還有“為人民服務”幾個字，很有時代特色。
“其實我有好些問題都弄不懂，但現在我們班裏的氣氛一點兒也不好，很多同學都不想上學，也不知道這麽讀到畢業是為了什麽。老師們也不是很在意我們的成績，感覺大家都是在玩。還……還有一次，我找老師問問題，但老師讓我自己去想……”
聽到這話魏筱不由扯了扯嘴角，這時代的老師……尤其又是公社高中，估計老師的水平也不怎麽樣，老師這回答還真是有水準，要麽是自己都不會，要麽是懶得替學生解答。
“我……并不是想責怪老師，只是……有些迷茫，大家對待學習都是這樣的态度，我……到底該不該繼續學習呢？”
鄧嘉芬低垂着頭，大隊裏面跟她同齡的孩子，有些結婚了，大部分都已經在家裏掙公分，而她卻在上高中，總覺得跟人格格不入。
魏筱像是看一個為前路迷茫的羔羊，覺得自己有義務為她點亮前進的道路，她自己都不知道啥時候變得這般品德高潔，嗯……要誇贊一下自己。
“你自己喜不喜歡學習呢？”
問出這句話之後，魏筱腦子裏突然蹦出“學習使我快樂這句話”，表情瞬間有些微妙。
“喜歡，每次解出一道題就特別有滿足感。”
雖然有很多題她都解不出來，鄧嘉芬說這話時臉上有些赧然。
“那不就行了，學習總歸是使人進步的，想那麽多幹嘛！”
魏筱拍了拍鄧嘉芬的肩膀為她鼓勁。她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快要恢複高考了，你抓緊時間複習，不用迷茫，等着考大學吧。
“即使現在沒有高考，但此刻你學習的快樂是真實的。前些年多少知識分子被打倒，但國家要發展總是需要人才的，否則也不會放開工農兵大學。我相信恢複高考的那一天肯定是會來臨的，你現在有這個機會有這個條件，為什麽不去學習，早做準備呢？”
“筱筱，你真好。”小姑娘看着魏筱的眼神充滿了感動。“我一定認真學習，咱們以後一起考大學。”
“……”被發好人卡的魏筱很是認真地說道，“我真沒多好，咱們這叫互幫互助，我這是指望着以後能多得你們家照顧呢！”
她說的是實話，鄧嘉芬卻很實誠地握着她的雙手，一臉真執地看着她。
“我肯定是會幫你的，咱們是朋友。”
瞧瞧人家這真誠勁兒，難怪會是女主呢！魏筱覺得她應該為自己的小心思覺得虧心，但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這麽一貼心朋友，心裏特高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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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承廷，你等等我！”
定工分的這天早晨，謝承廷吃過早飯便出了老支書家的門，今天是由他負責做早飯趙朗洗碗，經過昨天的學習，做出來的東西勉強能吃了。
他正準備去找魏筱，卻聽見身後有人喚他，回頭看了一眼沖他跑來的劉偉鴻，謝承廷停下腳步。
“一會兒要定工分了，我跟你一起走吧。”
謝承廷挑了挑眉，沒說話。他之前不都是跟着趙朗嗎？
“昨晚你睡下後，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起來去上廁所時，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不用謝承廷多作猜測，劉偉鴻一臉神秘地跟他分享情報，一邊說着還往後看了看。
“我見到趙朗跟陳老頭在說話，他們倆居然是認識的，你說驚訝不驚訝？”
“不驚訝。”
謝承廷的反應很平淡，趙朗認不認識老支書跟他沒關系。
“你這人！怎麽就不想想，他倆認識，那陳老頭不得照顧趙朗啊，給他安排個輕省活，那咱們這些人争都不用争取，直接去幹髒活累活了！”
劉偉鴻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去幹累死人的活。
“分到什麽活就做什麽，而且定工分都是由社員一起定的，你現在說這些并沒有什麽用。”
謝承廷語氣很平淡，大隊裏的輕省活都是有數的，在前進大隊這麽有威望的老支書，不太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本來社員們就對知青的到來不太友好，謝承廷覺得就算老支書要照顧趙朗，也不會這麽直接。而且，老支書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你這人！我真是懶得跟你說，你就不替魏筱想想？就她那嬌滴滴的樣子，你就不想她去做些輕松的活兒？”
劉偉鴻看得出謝承廷對魏筱的在意。
“我可以幫她做。”
謝承廷皺了皺眉，毫不猶豫地說道。
“啧，行，你厲害！”
劉偉鴻甩了甩手離開了，他本來想說服謝承廷跟他一起抵制趙朗，讓陳老頭能夠做事公平，結果這個姓謝的小子簡直就是油鹽不進，活該去幹活，累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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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筱吃完飯與鄧嘉芬一起出門，準備去曬谷場，定工分就是在那。
“昨晚上筱筱睡好沒有？”
鄧嘉芬擔心魏筱剛來鄉下睡不慣，雖然她經常打掃屋子，但到底比不得城裏。
“挺好的呀。”
魏筱點了點頭，比跟張美悅睡一起好多了，因為張美悅……打呼，雖然不是特別響亮，但一直一個人睡的她不習慣。
“那就好。”鄧嘉芬松了口氣，臉上挂着笑，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又搖着頭說道，“昨晚聽到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像是耗子，但我那屋之前從沒發現過，又沒吃的，估計是我做夢了。”
魏筱臉上的神情都愣住了，這姑娘真不是來吓她的？魏筱有個毛病，在別的小姑娘都怕鬼怪，跟人去鬼屋吓得尖叫時從來都是一派鎮定，看驚恐片還能一邊吃東西一邊讨論特效不錯。
但是她很怕蛇蟲鼠蟻之類的，下鄉直到今天她都是沒想到的，但今天經鄧嘉芬這麽一提醒，她是徹底懵了。
媽呀！誰能救救她，她管他叫爸都可以啊！
“怎麽了？”
兩人一路來到了屋外，等在那兒的謝承廷一眼就看到魏筱發白的臉色。聽到他的聲音，魏筱才朝他看過來，心裏一陣陣的絕望，卻還是搖了搖頭，她能說啥？說她怕蟲？怕耗子？那她可要丢死人了，來到鄉下還矯情。
“昨天你們上山拾到柴火了嗎？”
幹脆轉移注意力，暫時讓自己別去想，魏筱這心态跟個縮頭烏龜似的。問起謝承廷昨天進山的情況，她對這事兒還挺好奇的。
“嗯。”
确實如老支書所說，山的外圍能夠輕易拾到的幾不可見，三人越走越裏面，最後總算是弄了一些回來，劉偉鴻連連抱怨走得累死了。
“山裏有沒有兔子、野雞、野豬之類的？”
蛇就算了，她還是比較喜歡有毛的動物。
魏筱對進山打獵這事很好奇，因為她所在的時代早就不允許了，不像現在有的人家裏也許還有□□、□□。
“沒見到。”
謝承廷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以為她是嘴饞了，心裏思索着是不是去弄點野味來給她嘗嘗味兒。
“唉。”
“聽我哥說，在他們小時候山裏還是有這些活物的，三年饑荒那時就沒怎麽見到了，可能都往深山裏跑了。野雞興許還能碰着，野豬什麽的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鄧嘉芬見魏筱很失望，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就是随口一問，你不用這麽嚴肅，瞧這小臉繃得這麽緊。”
魏筱總算放松了些，只不過一丁點失望，并不是很在意。雞肉、兔子肉、魚肉她的空間裏都有，就是很多都沒處理過，不能直接吃。
三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往曬谷場走，魏筱不緊張了才突然回想起鄧嘉芬之前的話，心裏一陣心虛。昨晚她實在沒忍住，見鄧嘉芬睡熟了，從戒指空間裏掏了包薯片吃，如果沒猜錯那咔嚓咔嚓聲就是她這個姓魏的耗子弄出來的。
突然覺得很是尴尬怎麽辦？
謝承廷照顧兩姑娘走得不快，等他們到曬谷場集合時，其他人都到了，在那兒魏筱還見到了以前來到前進大隊的老知青。說實話如果不是鄧嘉芬介紹，她是真認不出那一小撮人是城裏來的知青，跟其他人完全沒兩樣。
定工分這事前些年鬧得挺厲害的，但随着知青們越來越多，都有了慣例。只不過大家在看到魏筱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老支書與大隊長都沒說什麽，其他社員們即使想說什麽最後也咽了下去。
魏筱被看得面上讪讪的，她也知道自己這形象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能幹活的，她也沒法立個保證自己一定努力啥的，因為要是有選擇，她是真的不想下地幹活。
最後的結果與以往并沒有什麽不同，就簡單地走了個流程。魏筱自己也有些弄不懂，本想着自己今兒肯定會被定個最低工分，以後就得靠空間裏的食物養活自己。好在她媽說了會給寄錢寄票，別人見她沒餓得面黃肌瘦也不會多想。
沒成想順順利利地跟張美悅一樣給定了五個工分，鄧良忠還另外說了，等她們适應了地裏的活，會再一次給他們定公分。大隊裏男人滿公分是十分，女的則是八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