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7
實驗班。
今晚晚自習原本是班主任的吳老師的, 誰知他正好去吊鹽水，就真成自習了。
“唉。”
陳晨嘆了口氣, 她最近栽在一個題型上，剛剛做的這道題又錯了, 對上答案看着還是有點不懂。
她輕輕碰了一下趙如冰, 沒得到什麽反應。
陳晨側頭去看, 盯了半天發現她在走神, 手中的筆都好幾分鐘不動一下, 上次看的在函數那裏，現在還在那裏。
雖然走神也很正常，但趙如冰這樣幾分鐘都不動一下也太奇怪了吧。
“如冰？”她小聲喊道。
趙如冰猛地回神, 看過去, “怎麽了？”
看她臉色不太好, 陳晨想問的話又堵住了, 将試卷移過去，“這道題我不太懂, 你能不能講一下？”
趙如冰看了眼, 三言兩語帶過了題目。
陳晨收回試卷後更加肯定剛才自己的想法。
被打斷思路的趙如冰心裏更加煩躁。
她今晚上複讀班找自己的同學, 誰知道正好聽到廁所裏傳來聲音，鬼使神差地就湊近了, 看到了那一幕。
下一刻她就離開了四樓，心都砰砰跳。
想到之前在書店裏自己被嘲諷, 她看不起人的樣子, 趙如冰不知怎麽的, 等回過神來就已經站在教導主任辦公室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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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教導主任還沒來，她就留了張紙條塞在門縫裏。
晚自習前，她便在教室裏看到唐茵被教導主任帶走了，那瞬間心裏別提多舒坦。
可聽到鹿野和唐銘的對話，她又惶惶不安起來。
她揉了揉臉，安慰自己：她是在做好事，打架是不對的，影響很差……
于春還在糾結誰告的密。
“誰這麽不長眼，要讓我知道，非得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這嘉水私立誰說了算。”
他坐在後座的位置上，一眼看見唐茵手上的創可貼，當即就叫了聲：“哎呦，茵姐你居然用這麽少女心的創可貼！”
白皙細嫩的手橫在桌上，暖黃色貓咪的創可貼十分明顯，更顯得可愛非常。
學校裏不賣這個，肯定是從外面買的。
于春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捂着嘴偷笑。
唐茵瞥他一眼，“有空不如去做題目，你手機不想要了？”
“別提這個……”手機是于春的軟肋，一提到這個，他頓時就萎了，沮喪着一張臉回了自己的座位。
唐茵心情尚佳。
她心裏有數是誰告的密。
這個學校，看不慣她的人，最近就只有趙如冰比較大膽了。
不過她也真是傻，大不了回家反省，她自己還暴露自己，果然是智商都用在學習上了。
一星期而已，沒什麽，反而自由自在的多了。
第二節 晚自習下的時候，唐茵恰好在走廊碰到了出來的趙如冰。
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輕輕地“啧”了一聲。
等唐茵的身影消失在身邊，趙如冰才喘過氣來，臉色有點蒼白，心裏顫顫的。
腦海裏只剩下一個想法：她發現了！
唐茵剛剛那個眼神，一定是發現她向教導主任告密了。
趙如冰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恍惚着回了教室，經陳晨的科普，她也知道唐茵的厲害，可當時就沒忍住。
這一個恍惚導致接下來占用晚自習的數學小測試都出了神，題目還剩幾道沒做完，都是她會做的。
整個人變得更煩躁了。
唐茵自是不知道這一切，晚自習結束後，她就坐車回了家。
至于元旦晚會需要的話劇，她沒說要加入，班長他們就自己先排練了起來。
……
反省回校後半個月不到，聖誕節就來了。
讓大家遺憾了的是，聖誕節臨近的天氣很幹燥，卻依然沒有下雪。
聖誕節總要配上雪才完整。
遺憾歸遺憾，大家還是十分激動。
這個晚會是高中三年最後一個可以一起經歷的晚會了，雖然還有一個學期，但說起來其實也不長了，畢竟這學期也過得很快。
班級裏的晚會老師不會參加，全部都由同學自己組織。
下午學校照例放了一節課的假，于是班長帶幾個人出去買了各種需要的彩帶小燈之類的。
今天的晚自習是不用上的。
好在大家都熟練了，布置起教室來沒用多長時間，但冬天天黑得早，等一切弄好也已經是七點了，外面已然黑透。
唐茵和蘇可西趴在欄杆上聊天。
蘇可西指了指對面的高二，“你看對面，都已經開始了。哎呀，咱們班才剛好呢。”
“你又不表演。”唐茵翻白眼。
“我想看大家表演不行啊，你不知道吧，今天班長和張梅要合唱情歌喲。”蘇可西捂住嘴小聲道。
本來張梅弄五角星去告白的事情她不太看好，誰知道這段時間兩個人好像暧昧了起來，每次對視一下張梅就要紅臉，讓人看不到都不行。
她今天下午偷偷看到名單上有兩個人的合唱，都驚訝了一下。
唐茵淡淡回道：“現在知道了。”
“吃糖。”蘇可西塞進她嘴裏，“怎麽提不起興致？我還等着過兩天你的話劇呢。”
想到話劇內容，她就忍不住偷笑，不知道到時候下面看的領導們都什麽表情，而且唐茵爸爸也會在。
唐茵瞄了眼實驗班。
他們班的燈已經熄了，窗戶上也粘帖了其他的紙，看不太清楚，只看得出來一些五顏六色的閃光。
“都染的什麽鬼，趕緊去洗了！被教導主任看到有你們受的！”
林汝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唐茵和蘇可西轉頭，就看到林汝正對着以于春帶頭的幾個男生，他們頭發染了五顏六色的，甚至有個還夾雜着淺綠色。
“老班，就今天一晚上。”
“對對對，完了就洗了！”
林汝憋不住笑：“不行，這個不能同意，我們班本來就在教導主任那裏挂了名。”
“洗了，別辣眼睛。”唐茵突然出聲。
“唉。”看來恐怕真的辣眼睛，于春嘆口氣，轉身和他們向洗手間而去。
看幾個少年去了那邊，林汝笑笑，對唐茵說：“今晚好好玩，後面就要好好加油了，最近物理保持得不錯。”
聞言，唐茵想到了陸遲，神采飛揚。
林汝微笑，繞開回了辦公室。
實驗班也吵吵鬧鬧的。
唐銘看着同桌位置，深深覺得這世界非常玄幻。
前面的同班同學都在嘻嘻鬧鬧，第一個節目即将開始。他同桌倒好，一盞小燈亮着，書展開着。
偶爾瞅兩眼講臺主持人那邊。
他忍不住低聲說：“你說你，這都晚會，你還看什麽書。”
陸遲頭也不擡，手動了動，“還沒、沒開始。”
唐銘扯扯嘴，他覺得自己遇上了這同桌後話就不會說了，而且自己的智商還被碾壓了。
“啊！”前方突如其來一聲驚呼。
站在燈邊上的同學立刻打開開關，教室恢複明亮，不少人都将目光移到聲音來源處。
“如冰，你沒事吧？”
“怎麽了怎麽了？趙如冰你怎麽了？”
趙如冰左手捏着右手站在中央，蹙着眉，幾個女生迅速圍到趙如冰邊上，噓寒問暖。
唐銘跑過去看了眼，回到自己座位上，暗自嘀咕。不就是手被戳了一下，見了血，這麽大驚小怪的，女生就這樣。
陳晨仔細看了下，“流血了，誰帶了創可貼了嗎？”
女生們都搖頭，“我的前幾天剛好用完了。”
“沒買，現在小超市也關門了。”
“這怎麽辦呀，流血了，萬一感染就不好了，留疤呢。”
忽然，有個女生開口：“我上次看陸遲拿了一盒創可貼，去借個吧。”
陳晨下意識地看過去，只看見陸遲低着頭翻書，自成方圓，如一個優雅的貴公子一般，精致非常。
她又想起那天在書店裏的畫面，雖然從那之後他們沒說過話就是了，但總覺得怪異。
她不願意去借，另外一個女生黃蜜卻已經跑了過去，“陸遲，你有創可貼嗎？如冰的手被戳破了，借一個行不行？”
鹿野剛好湊過來，說：“什麽大不了的事。”
唐銘點點頭。
“都流血了。”黃蜜瞪他們，“陸遲，就借一下。”
陸遲沒說話，鏡片後的眼睛幽深，伸手從桌子裏拿出一張創可貼，放在桌邊。
黃蜜拿過去，又說道：“我看見你上次那個創可貼好可愛的，這個好普通啊。”
鹿野說：“創可貼不可愛就不能用了啊？”
陸遲唇角抿着，隐隐透出點不耐煩，淡淡回道：“用、用完了。”
……她可看到是一盒呢，都用完了，騙誰呢。
黃蜜在心裏哼哼一聲，拿着創可貼跑開。
看周圍人都沒注意，黃蜜小聲抱怨說：“如冰，他不給那個可愛的。明明他就有，女生當然要用可愛的了。”
這個創可貼可是最普通的，難看死了，她上次看到陸遲可是用的小貓咪的，看着就萌萌的。
“沒事。”趙如冰眼裏閃過難堪，面上卻微微一笑，“反正都能用就是，而且我們也是借他的。”
黃蜜點點頭，給她貼上。
陳晨沒說話，只是撇了撇嘴。
被衆女生圍住的趙如冰偷偷看了眼教室角落，眉眼清淡的陸遲正轉頭盯着窗外，側臉的弧度讓人心跳加快。
她慌忙移開視線。
随着時間的推後，十四班的節目在一個小品後到了高潮。
唐茵坐在後門邊上，趁着大家都歡呼鼓掌沒注意到這裏，開門離開了班級。
外面走廊還有點冷，頭發被吹得飄起來。
她直接推開了實驗班的後門。
鹿野正在拍桌子吹口哨，門乍一被推開，一股冷氣就灌了進來，他立刻咒罵道：“沃日，哪個不長眼的——啊唐茵啊，快進來快進來。”
旁邊的男生拍了他一掌，真是夠善變的。
鹿野一點沒感覺不好，他嬉皮笑臉地努努嘴：“陸遲在那邊呢。”
她來肯定就一個目的。
唐茵點頭，徑直跨過後面這塊，朝窗邊走去，明暗的燈映出窈窕的身影。
幾個男生都聚在嘆息，唐茵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就看上陸遲那個話少的呢，還真半學期都沒變。
陸遲那邊靠着窗戶，稍微亮了點。
唐銘早就擠到了前面去，沉浸在同學的表演中，壓根就沒看到自己座位又被人坐了。
唐茵直接坐在他旁邊，支着下巴瞧他，壓低了聲音：“今天有沒有想我？”
陸遲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過去，表情都沒變一下，泛白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一下。
唐茵晃了晃他肩膀，嘟囔：“書呆子，問你話呢。”
“你每、每天都要、要問。”陸遲無奈，輕輕開口回答，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因為我每天都想你，今天也想你，所以也要問問你。”唐茵坐直了身子，一點也不害臊地說。
陸遲怔了一下，握拳掩在唇邊，咳了一聲。
唐茵揚起唇角，雖然他沒說話，但他的反應就可以給出答案了，白白的耳朵隐在裏面。
從她這兒可以看到陸遲線條流暢的臉，光潔性感，很想上手捏一捏。
于是她就這麽做了。
剛碰上，陸遲就伸手捏住她的手，将她推開，好看的眉微皺，“不要亂、亂動。”
唐茵笑嘻嘻地收回手。
兩人四目相對。
唐茵突然彎了眼睛，猛地湊了上去，印上陸遲的唇。
一股特有的薄涼。
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陸遲沒反應過來，眼睛微微瞪圓，透過鏡片看得一清二楚。
他抵住唐茵的肩膀向後退了一些，卻被唐茵反抵在牆上，重重地靠在他身上。
半晌，陸遲猛地推開唐茵，轉過身子，輕輕咳起來。
唐茵心裏甜甜的，目光躍過他，仿佛沒事人似的看向窗外。暗暗的彩燈閃閃下，偶爾可以看到飄過的雪花，白晶晶的。
她靠近陸遲，看到紅透的耳朵尖偷笑，在他耳邊小聲道：“小結巴，你看，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她親到了陸遲。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