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帝駕崩
這幾日一直在趕路,也沒有安安穩穩睡過一覺,柳吟本想這下終于可以睡到自然醒,可最終她卻是被劉嬷嬷給叫醒了,再看外面才只有一點晨光,不過是上早朝的時辰而已。
可當聽到皇帝快不行的消息時,她才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片刻愰神後,跟着趕緊下床穿衣服,她怕的不是皇帝死,而是擔心事情會敗露,這樣不僅皇後會遭殃,就連柳家還有她爹娘也會被殃及,哪怕秦硯肯定也堵不住悠悠衆口。
弑君之罪,這可是要誅九族的。
這些日子皇上身子不适,早朝也許久未上,官員們都是在議政殿向太子禀報一些要事,反正朝中要事早已是殿下處理,他們也早就習以為常,只是直到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說起了皇上病危的消息時,猶如一顆驚雷一般,吓的衆人都是心頭一跳。
各親王也趕緊往乾清宮走去,後頭的官員自然也是趕緊跟上,皇上這時傳見各親王和太子,毋庸置疑定是宣布傳位一事。
天邊的一抹霞光并不明亮,冷風習習,乾清宮外站着一衆後妃,殿內也是陸陸續續進出着太醫,壓抑的氛圍籠罩衆人心頭。
待看到太子殿下時,衆人又趕緊行禮,幾個親王也連忙看着那群太醫追問道:“皇上到底如何了?”
幾乎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到了這,可此時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低着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見此,衆人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思頓時各異起來。
“皇上傳太子殿下一人進去。”這時王海突然從內殿裏走了出來。
聞言,其他人又是面面相觑,這不是要傳位嗎?怎麽只讓太子一人進去?
秦硯沒有說話,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就這麽一步一步邁進了內殿,其他幾個皇子倒是一副哀傷的模樣,只有大皇子目光陰沉的看着那道進去的背影。
內殿中彌漫着一抹濃重的藥味,以往還有不斷的咳嗽聲,可此時只剩死寂一片,男人一步一步便床榻那邊走去,面上并無任何悲傷,甚至帶着抹冷漠。
聽到腳步聲,床上的人也不睜眼,就這麽喘着氣費力的出聲道:“朕知道……就算…就算不用遺旨……你你也能順利繼位,可為了讓你那個大哥死心,如此也好。”
秦硯依舊沒有說話,就這麽目光晦澀不明的看着榻上這個病危的父親,背後的五指漸漸一緊。
“朕當初為了這個位置,分散了不少兵權,才讓如今朝中兵權如此不集中,你心裏怕也是覺得朕是錯的,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眼下就差鎮南王那十萬收不回來,朕也未曾想過會養虎為患,不過朕相信你一定會拿回那十萬兵權。”
咳嗽幾聲,床上的人才幽幽睜開眼,瞳孔中毫無神采,“舟國兵力弱,東國最近又經歷了政變,不曾想竟是那個小小質子撿了個便宜,此人善于蟄伏,不可不防,舟國與東國早就水火不容,其中必有一戰,你要把握好時機,趁機吞并舟國,絕不可讓東國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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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喘了幾口氣,皇帝氣息也逐漸虛弱了起來,“突厥人狼子野心,邊關一定要派強将守衛,如今……你五妹怕是恨死了朕,朕未曾想到她會主動自請去和親,此事……朕也知道怕是你從中做了手腳。”
說到這,他忽然轉過視線,目光複雜的看着床邊的人,“這也是朕為何要除去柳家那丫頭的原因,你為了她做了多少事,這些朕都看在眼裏,可作為一國之君,為了這江山社稷,必須要有所取舍,不止是你,就連朕亦是如此,只要是威脅朝政平衡的東西,都得舍棄,哪怕是枕邊人亦是如此。”
說的喘了,他似乎一口氣有些提不上來,一直在那捂着心口,連眼簾也睜不太開。
秦硯就猶如一個旁觀者,定定的凝視着他,薄唇微啓,“包括母後?”
呼吸一頓,床上的人突然扭過頭,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你……你說什麽……”
四目相對,男人聲音微冷,“父皇以為兒臣在說什麽?”
看着他面上的冷漠,皇帝突然眼睛一瞪,瞳孔驟然放大,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誰……誰告訴你的……”
寂靜的內殿帶着讓人窒息的氛圍,皇帝撐着床榻似想要坐起來,可胳膊幾次都使不上力,最終又狠狠跌落下去,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病危的老人。
“朕……朕說過要保大,是她非要保小,朕也沒有辦法……”他緩緩閉上眼,聲音帶着抹顫抖。
年少發妻,如何能沒有感情。
秦硯眉間一皺,連着身後的五指也逐漸收緊,“那是因為父皇知道母後會保小。”
冰冷的聲音讓皇帝的呼吸顫抖的更厲害,那張布滿細紋的老臉上也全是震驚,就這麽不敢置信的看着床邊的人。
“為了平衡朝政,父皇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兒臣父皇應該會習慣才對。”秦硯忽然笑了一聲,只是眼中全是冷意。
縱然他的父皇做過許多他不認同的事,可他一直都是敬重對方的,因為身為一個帝王總有太多身不由己,可此刻,他似乎明白了皇爺爺的做法,一個只會利用女人達到目的的人,如何撐得起這個天下。
“你……你……”
床上的人突然劇烈喘息起來。一邊費力的擡起手,“是……是誰告訴你的……”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艱難的欲翻身,驟然眼神一變,“皇後……是皇後對不對……”
喃喃念叨着,他瞪着眼面上全是怒意,“是她……是他給朕下的毒……一定是她……”
他這一生算計了那麽多人,沒想到最終卻是被枕邊人給算計了!
“廢……廢後…朕……朕要廢後!”他一把抓住男人衣袍,劇烈的喘息着,“來……來人……”
秦硯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像是在看一個無光緊要的人,逐漸緩緩閉上眼,骨節分明的五指握的直到泛起青白。
耳尖的王海頓時跑了進來,待看到裏面這幕時也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一時也忘了該如何反應,還是一道喘息聲傳來,才讓他驟然回神。
“廢後……快……傳人進來……朕要……要寫遺旨……”皇帝瞪着眼,眼中布滿着紅血絲,直到手一松,整個人驟然倒了下去,雙眸也悄然合上。
整個內殿又恢複死一片的沉寂,王海顫抖的身子看着床上的人,臉色慘白一片。
只是掃了眼床上的人,秦硯忽然視線一轉,看向一旁的人,“王公公聽到了什麽?”
相視一眼,王海頓時低下頭,全身都冒起了冷汗,頂着那道幽深的視線,他咽了下喉嚨,忽然正聲道:“奴才聽見皇上傳位于太子殿下,皇上還未說完便已駕崩。”
他更好奇皇上為何臨終前要廢了皇後娘娘?!
看了他眼,秦硯徑直走向殿外,随着門一開,外面皆是一雙雙期盼的眼神,再配上那一張張哀傷的神情,就連後頭的王海也是感嘆不已,在這宮裏,想要活着,只能将那些不需要的感情抛棄,雖然跟了皇上這麽多年,但什麽也沒有命重要。
“皇上……就在剛剛傳位于太子殿下時駕崩,還請各位大人節哀。”他說着也是紅着眼低下頭。
霎那間,衆人都是大驚失色,跟着又驟然跪倒在地默哀起來,倒未對王海的話産生什麽懷疑,若是皇上傳位于其他人,他們才該驚訝。
聽到消息,皇後也是臉色大變,最後竟是悲恸的昏了過去,底下人趕緊扶着她回去,其他妃嫔也是跪在地上抽泣不斷,一個比一個哭的厲害。
柳吟趕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不過她看到皇後還悄悄看了她眼,分明就是在裝暈,看了看殿前的那個男人,想了想,還是跟着紅杏一同扶着皇後回去,她也有許多事想問清楚,留在這也做不了什麽。
“等一下!”
就在這一片哀傷的氛圍中,衡親王突然帶着幾個人從遠處走了過來,手中還拿着卷明黃的聖旨,這一下,衆人又面面相觑起來。
走近後,衡親王才看着衆人高聲道:“單憑王公公的一面之詞怎可讓人信服,這可是關乎新皇繼位的大事,豈是兒戲!”
話落,其他幾個親王就跟看傻子一樣看着他,還以為他們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大皇子那邊的人,但也不看看,就大皇子那個樣子,坐的上這個位置嗎?
“皇叔說的是,父皇的确沒有遺旨,若是要舉賢繼位,孤絕無二話。”秦硯不急不緩的出聲道。
話落,柳國正第一個站了出來,“殿下切莫自謙,衆位皇子中還有誰比您更德才兼備,就算沒有遺旨,您是儲君,儲君繼位本就是天經地義。”
“柳大人所言極是,論才幹與賢明殿下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儲君之選,微臣們絕對是信服的。”
霎那間,其他人也連忙附和了起來,深怕說遲了似的,人群中,一直默不作聲的鎮南王卻是眼神微變,他不在京城,但也知道這個太子的厲害,卻沒想到會如此厲害,朝中黨派何其多,居然會如此齊心的擁護一人,他倒是低估了這個太子的能耐。
看了眼那邊的大皇子,他不由眼眸一眯,看來計劃得有所改變了。
“沒有遺旨自然是不用說,可前幾日皇上已經立了遺旨,如若不信,大可喚翰林院那個編修來驗驗!”衡親王突然高舉手中那卷聖旨。
霎那間,其他人只是低聲議論了起來,都是些老狐貍,自然知道這時對方拿出這個來是什麽意思,可那有什麽用,哪怕皇上當着衆人面傳位給其他皇子又如何,整個朝政早已把控在太子手中,再加上還有柳家,就算讓別的皇子坐那也坐不穩吶。
柳國正更是一臉冷笑的站了出來,上下掃量了衡親王一番,“王爺倒是藏的好,既然如此,那還不快讓王公公念給各位大人聽聽。”
他早就知道,城外早有神機營的人候着,就連宮中禁軍也是在太子和他妹妹手中,就算有人要上天,那也鬧騰不個什麽來。
四目相對,衡親王不由退後一步,又掃了眼其他人,還是硬着頭皮打開遺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繼位二十年有餘,君臣和睦,百姓安樂,雖不及太宗,但只期後人,皇長子秦牧,德行出衆,甚肖朕躬,朕欲傳大位于皇長子秦牧,諸皇子當竭力同心,衆臣工當悉心輔佐,共扶社稷,欽此!”
待他念完衆人又在那低聲議論了起來,而這時大皇子也跟着站了出來,一臉肅穆,似一副為難的樣子。
秦硯微微垂眸沒有說話,從始至終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他一直都想着兄弟和睦,可是有人卻不是這樣想的。
“衡親王,既然你都說了,那這遺旨還是交給翰林苑編修核實一番為好。”柳國正不急不緩的道。
其他人也未曾将這卷不知真假的遺旨放在心上,反而看着秦硯認真道:“如今皇上駕崩,自然是要以皇上後事為重,至于那些不知真假的聖旨,微臣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儲君繼位本就是天經地義,太子殿下的品行也是衆人看在眼中,讓一些平庸的人繼位,微臣們還真擔心會毀了這祖宗留下來的基業。”
随着一個親王說完,其他大臣們自然是趕緊附和起來,“臣附議!”
看着這一幕,柳國正嘴角的笑意幾近掩蓋不住,似乎已經看到皇後的位置在向他女兒招手。
而大皇子臉色卻是鐵青的很,似乎沒想到這些人連遺旨都不放在眼中,也不知他的好皇弟給了他們什麽好處!
“此事容後再議,如今父皇後事最為要緊,皇叔的遺旨大可交給翰林苑驗證,若真是父皇親筆,孤自然會聽從父皇遺願。”秦硯神色認真。
而衡親王卻是眉頭緊皺,心中全是腹诽,這遺旨是真是假,還不是對方的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總有渣渣想搶皇位,太子哥哥也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