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督主,夫人有喜了(五)
“其實, 那人就是我自己。”
李安歌微微別過頭,終究還是沒能将二檔頭說出口。
督主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 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如夫人可真是神通廣大。”他不鹹不淡的諷刺道。
督主在前頭走着,李安歌在後面跟着, 二人走了很長的一段山路,卻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李安歌的腿方才撞在了山石上,這會子逐漸緩過勁兒來,才覺得傷口和那腳腕處突突的疼。
她的步履蹒跚,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和督主離得越來越遠。
又是一陣抽痛,李安歌腳下一軟, 跌落在草叢中。
待她再次擡起頭來時,督主早已沒了身影。
四周空蕩蕩的,只有秋風窸窸窣窣的穿過林間, 帶下一地落葉。
……
督主看似淡定,實則時刻都在探聽着遠處的動靜。
遠處的馬蹄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衆人紛纭的腳步聲。還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吆喝。
看來, 那群追兵發現了馬車的蹤跡, 追上山來了。
自己難得落單一會兒,小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派人來行刺了。
哼,可真是難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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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冷冷的笑着。
“你的主子真是是煞費苦心。”他冷嘲熱諷對李安歌說道。
四周靜悄悄的, 無人應答。
“如夫人?”
他直覺有些不妙。轉身一看,卻見四周空蕩蕩的,哪裏還有李安歌。
李安歌逃跑了?
這是督主下意識冒出來的念頭。
但是這個念頭, 馬上又被他打消了。
荒山野地的,後頭還有刺客來追殺,除非李安歌剛才被撞傻了,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逃跑。
難道是剛才受傷了,所以走不動了?
督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李安歌是他的小妾,一旦被刺客抓住,等待她的極有可能是地獄般的折磨。
督主心中煩躁。
這女人真是個麻煩精,一刻都不能安寧的。
他抿起嘴角,終究還是轉過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荒山野地,雜草叢生,看起來每個地方長的都似乎差不多。
督主找的心煩,幹脆腳下幾個輕點,輕松飛上了樹梢,他凝勁氣于掌心,自前方揮去。
霎時間,狂風大作。那樹、那草紛紛折斷。
在空地中央,李安歌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滿臉錯愕。
烏黑亮麗的秀發被吹的亂糟糟,李安歌覺得自己此刻的模樣,就像是是街上的瘋婆子。
“你做什麽?”
李安歌沉默了一會兒,弱弱的問道。
“找你。”
督主下巴微擡,看上去頗為倨傲。
李安歌又瞥了督主一眼,一瘸一拐的走至不遠處的溪邊。
發絲淩亂,原本細白的小臉上沾滿了灰塵,衣服也被劃得破破爛爛的。
……她收回前話,她覺得街頭發瘋婆子都比她幹淨一些。
“你說,這些刺客是皇帝派來的?”
她撥了撥雞窩似的頭發,輕聲問道。
“除了他還有誰?”督主一聲冷嗤。
他能爬上現在這個位置,手上自然握着不少重臣的把柄。
他早就能安排好了,若是他死了,部下就會把他的手上的東西全部公之于衆。
大臣們為了保全自己,只能把他當祖宗供着。
除了皇帝,誰還敢刺殺他?
“你不覺得可疑嗎?”
李安歌問出了,從方才起就一直埋在心底的問題:“為什麽我前腳剛逃跑,你後腳就被人刺殺,還剛好跑到了我這裏。”
“因為皇帝,早就把你當成了一顆棄子,他送來了二十七個探子,全部被我做成了人彘。而你雖然刺殺失敗,卻一反常态的活了下來。”
督主語出驚人:“皇帝的疑心病極重,肯定是認為你賣主求榮,這才從我手中活下來。慫恿你父親彈劾我的人是他,流放你父親的人也是他……”
督主斜斜的看了李安歌一眼,似笑非笑“最後還煽動你來刺殺我。”
“因為我刺殺失敗,所以我也變成了一顆棄子,對嗎?”李安歌忽然笑了起來。
她真替原主感到不值。
與前幾個世界不同,這個世界的劇情異常簡單——原主在刺殺督主失敗之後,便自刎了。
聽了督主的話,她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真令人心寒。
當初新皇登基,除了寥寥幾個文臣支持他,另外的大臣不是冷眼旁觀,就是站在了東廠一派。
李父,就是那支持新皇的文臣之一。
如今,有越來越多的大臣歸順皇帝,而李父只是一個手無實權的文臣,成為了對皇帝來說可有可無的存在。
食之無味,棄之無味,如同雞肋。
皇帝将他作為試探督主的工具,最終還是抛棄了李父。
“我常聽人說,伴君如伴虎,今天才算是信了。”李安歌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垂下眼簾說道。
天空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啪嗒啪嗒的打在二人的身上。
督主看了眼李安歌,轉身朝山上走去。
“我剛才看到山腰上有個洞穴,很是隐蔽,剛好可以遮雨。”
陰柔的聲音纏繞在李安歌的耳邊,如同氤氲的霧氣。
這大概,是來督主別樣的關懷。
李安歌起身跟了上去。
督主所言非虛,二人找了沒多久,就看到了被藤蔓遮住的山洞。
督主率先進洞,他的內力聚集,掌風過處灰塵飛舞,動物紛紛往外逃竄。
一時間,洞穴幹淨的像是被掃過一樣。
李安歌本來還在擔心,洞穴裏頭會不會有奇怪的東西。
現在,她徹底放下了心。
二人的衣服都濕透了,而且都沒有帶火折子。
督主半阖着眼簾,緩緩調動內力,沒一會兒,就将濕衣服烘幹了。
而李安歌,只能可憐兮兮的抱着自己的雙臂取暖。
這句身子原是貴族小姐,處處嬌生慣養的,後來進宮成為了婢女,什麽粗活雜貨都做,因此落下了不少病根。
就像現在,李安歌就覺得自己的小腹又酸又痛,似乎有一把火在燒。
她捂住小腹,臉頰越發蒼白。
督主背對着李安歌,正看着洞外的雨景發呆。
朝堂局勢越發複雜,皇帝近日不知道從哪裏得了一股神秘勢力,四處打壓東廠。
今日,竟然連他都被盯上了。
看來,小皇帝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穩坐皇位了。
可他……又豈能讓小皇帝如願?
這天下,這萬人敬仰的皇位,本來就應該是屬于他的。
督主心潮澎湃,卻聽見後頭冷不丁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頗為警惕的轉過身,卻見李安歌軟軟的昏倒在地上。
鮮血,染紅了李安歌的裙擺,紅的有些刺目。
李安歌受傷了?
督主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扶起了李安歌。
她的嘴唇很是蒼白,但是臉頰又泛着陣陣紅暈。
纖長的手指握上了李安歌的手腕,細心的感受着她的脈搏。
感受着指尖脈搏,督主幽深的眼眸中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随後耳尖染上了粉色的紅暈。
李安歌受了些風寒。還有……就是來月事了。
督主面色古怪。
他剛成為太監那會兒,也曾服侍過許多貴人。
因此,他對于女子的月事也算是了解一二。
他知道,女子來月事是要用月事帶的,還要喝生姜紅糖水,若是處理的不好,還有可能落下病根。
甚至有些嚴重的,還有可能終生不孕。
可是,這賀荒郊野嶺的,他該去哪裏給李安歌找月事帶和紅糖水?
督主很是郁悶,明明他才是主子,為什麽要反過來照顧李安歌這個奸細?
若是早知道,把她帶回府會有那麽多麻煩事,自己當初就應該直接掐死她!
督主脫下外袍,将其蓋在李安歌的身上。
李安歌在朦胧中只覺得自己一會兒全身冷,又會又熱的像是在火上烤。
尤其是她穿着的濕衣服,黏膩膩的貼在身上,讓她更覺得難受。
她幹脆撕扯起來。
督主聽到動靜後扭頭看去,咋一看眼睛都直了。
大片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半彎新月般的肩頭欲露不露,很是勾人。
在那大開的衣領中,他甚至還能隐約窺見李安歌胸口粉色的花朵……
一股熱氣自脊椎直沖小腹,漲的他很是難受。
“你給我把衣服披上!”
督主的語調頗有些氣急敗壞,黝黑的眼眸中甚至還透着一股驚恐。
他服藥多年,為了掩飾那個秘密,也不曾真正的嘗過女色。
如今,竟然被一個昏迷的女娃娃弄得差點破了功。
外袍很是寬大,督主将李安歌裹得像個蠶蛹。
他為了防止李安歌将袍子再次踢開,甚至還扯了幾根細長柔軟的藤蔓,捆在了李安歌的腰間。
李安歌意識朦胧,在睡夢中覺得越發難受,無奈被督主捆了個嚴嚴實實,根本無法掙脫。
她嗚咽着蠕動身體,簡直就像是一條毛毛蟲。
督主方才受了刺激,決心再不去管她。
李安歌無意識的嗚咽了許久都沒人理會,最終委屈巴巴的睡了過去。
她身上難受,連在夢裏都是皺着眉毛的。
督主就沒那麽好運了。
他滿腦子都是李安歌方才的模樣,一直熬到了後半夜都沒能成功入睡。
他抽了根樹枝,在洞外舞了半宿的劍,待到天色微微泛白之時,才精疲力竭的靠在洞外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