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古穿文裏拆紅線...
良弓拉滿,身着騎裝，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手一松，蓄滿待發的箭便飛射而出,有桃花瓣飄下，白镞穿透花瓣紮在五十米外的靶心上，一半箭身沒入,只餘下箭羽在日光下彈晃。
“阿楓——阿楓——”
紅藍擡首,她們家王府牆頭趴着一位與她同齡的小公子，熱情洋溢沖她揮手,見她看過來,還手腳并用掙紮着爬到牆上，順着牆角那棵桃樹滑下來。
“阿楓,不是我說,你們家的牆也太不講究了,居然種了棵桃樹在那裏,這不是方便別人偷摸進來嗎？”小公子撣撣手，又抽出汗巾兒細細拭手。
紅藍擡手,就有侍立在一旁的仆婢上前将弓箭接過，遞上幹淨的手絹。
紅藍淡淡陳述：“除了你這只猴，誰還敢爬我家的牆。”
要不是他們兩家交情好,她父親和他父親是戰友,過了命的交情，這人頭一次跳牆頭的時候，就能被拎着扔出去。
仆婢齊齊向着小公子行禮,口稱其為“世子”。
小公子矜持點頭，又拉着紅藍的手聲聲“阿楓”叫得親近。
“阿楓，阿楓，我們玩去吧。”小公子趴她肩頭，飛瞟一眼仆婢，喁喁私語：“阿楓，我跟你說，我發現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你肯定沒有去過！陪我一起去嘛。”
“什麽地方？”
小公子再壓低聲音報了個地名，很好，是京師有名的青樓。
紅藍神色不變，一打量小公子個頭，點點頭：“也是，你正是好奇這個的時候。成吧，我陪你去。”
小公子頓時捂着嘴巴笑，直起身後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補充道：“不要帶仆從，我們自己去玩。”這回是正常音調了。
“嗯。”
“哥兒！”乳母梁氏驚呼一聲，見紅藍看過來，吶出一句：“你今天課業完成了嗎？”
真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話。
紅藍道：“梁奶不必憂心，課業我早已完成了，已經讓靜姝，靜娈收好，明日便呈給夫子。”
梁氏哪裏是真的擔心這個，她家哥兒是安王世子，別說沒寫課業，哪怕真成了纨绔安王府難道還養不起她？和英國公世子一起混這事兒，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小公子鼓鼓腮，要說他最讨厭的就是這個老貨了，總會找事情阻止他和阿楓接觸。
他又不是什麽壞人。
真讨厭╭(╯^╰)╮
“可……”梁氏還想說什麽，被紅藍阻止了。
她走過去輕聲道：“梁奶，我總是要交際的呀。放心，我省得你的心思，會注意的。”
“哥兒，真是苦……”
“梁奶！”紅藍稍稍提高了聲音，神情淡下，見梁氏閉口才把音調恢複原來的不高不低：“我自有主張，梁奶切莫再把某些話挂在嘴邊。”
梁氏忠心歸忠心，卻是個拎不清的，太過緊張了反而處處露出破綻，要不是沒人想到那方面上，她們要隐瞞的事早就暴露了。
“走吧。”紅藍轉身對他道，小公子瞬間被安撫了，表情無縫銜接成笑容，跑回桃花樹下，三下五除二就刺溜上去，難怪紅藍要稱他為猴了。
小公子壓下腰把一只手伸向紅藍：“阿楓，我帶你上來，你肯定沒有爬過樹。”要問他為什麽知道……別人家的孩子在父母眼裏是沒有隐私的→_→他家老爺總是說讓他多跟阿楓學學，真是的，要不是他和阿楓關系好，早就不高興了。
紅藍轉身就走。
小公子瞪大眼睛：“欸！阿楓！阿楓！你去哪裏？”
紅藍頭也不回：“走大門。”
她自己家，翻什麽牆！又不是被禁足了。
“啊，我忘了。”小公子抓抓頭發，苦惱糾結是跳出牆外呢，還是跳回牆裏和紅藍一起走，順便跟世叔安王打個招呼。
最後他還是跑去和紅藍并排走。
京師的青樓過了晌午就開門了，人卻不多，大部分人都是選擇晚上去玩的。
大約是頭一回有他們這麽小的孩子過來，門子怔了一瞬才開始喊堂：“有姐夫來啦！”
小公子新奇地看了門子一眼，小小聲對紅藍驚道：“阿楓阿楓，他們居然是喊客人做姐夫欸，還好我沒有妹妹。”
“你還要稱呼這裏的姑娘們做小娘。”紅藍淡定回應，“啊，對了，稱假母還要稱她是外婆。”
這裏的朝代雖然是架空的，但是稱呼上大致還是和明朝相符，去了兩回現代，合計起來也有兩三百年，紅藍看的書籍也多了，涉獵的知識範圍也廣了，哪怕是一些在其他人看來不是什麽正經的文化也能信手拈來了。
小公子小雞啄米般點頭，力圖一會兒要裝作是熟客，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是頭一回來。
進了廳堂，迎來的只有一個堪堪稱得上是徐娘半老的假母，好看的姑娘一個都沒有。
“原來是兩位小姐夫。”
小公子喊不出外婆來，便只道：“怎麽只有你，你們這裏的小娘麽？”
假母笑道：“小姐夫莫急，先喝杯花茶。”
“是什麽茶？”
“芝麻鹽筍栗絲瓜仁核桃仁夾春不老海青拿天鵝木樨玫瑰潑鹵六安雀舌芽茶。”假母一口氣不帶喘的念出來，聽得小公子兩眼轉圈圈。
“那就上茶吧。”
紅藍默默摸出銀票。
第一次上青樓的，都需要經過這個點花茶的程序，基本上一盞茶就是數千錢，這喝的不是茶，而是進青樓的門票，出不起就不要來逛青樓了。
這花茶，也是用來點出客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出手是不是闊綽，相當于“投石問路”那個“石”。
“啊呀，多謝小姐夫。”假母開開心心收下銀票，等小公子把花茶吃完才問他：“小姐夫可是來擺飯局的？”
小公子一個激靈，從腳底板兒緊張到腦門兒，卻又不願意讓人看出他是頭一回來，一仰下巴：“是。”
假母便喊道：“娘兒們，出來引你們姐夫去後頭吃花酒。”
一群莺莺燕燕湧出，嬌笑着上來要把小公子擁去，小公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往紅藍那邊靠了靠，嘴硬道：“你們帶路就行，靠過來做什麽。”
果真還是個小孩子呢。
之後小公子直接把銀票拍桌上，昂首挺胸中氣十足道：“讓你們這裏最好的小娘過來陪我和我兄弟，你們全都給我下去，全在這裏把房間都給弄擠了。”
他果然還是不懂擺飯局是什麽意思。這裏就是姑娘的閨房呢，這一群莺莺燕燕都是要來給他助酒、取樂的。
不過就是看他不懂，才省了不少流程，這些美人們都被培養得識趣得很，看人下菜是基本功。
這房裏擺有名畫古爐，器玩珍奇，燒有龍涎香餅，貼有名人詩稿，等姑娘們都退出去了，小公子才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左摸摸右看看，稀罕個新奇。
他家裏不是沒有，這不是沒有來過青樓嗎？
又拈了桌上糕點咬了一口，下一刻又嫌棄地放回去：“沒有家裏的好吃。”
你拿國公府的廚子和青樓的比，是要氣死他們嗎？
“阿楓你怎麽一直不吃東西？”小公子好奇詢問，“雖然這裏的沒有家裏的好吃，但是也可以墊墊肚子呀。”
紅藍在“折芳天”呆了十幾年，這裏面的門道可清着呢，就告訴他：“青樓裏的食物酒水都帶着輕微催情作用。不用緊張，對你身體沒有害的，只是助個興。”大概就類似于喝酒喝少許還可以促進身體健康，但是喝多了就損傷脾胃，所以紅藍才沒有提醒他。
——就他這自小就鐘鼓馔玉養得嬌氣的性子，哪裏會多吃青樓的食物，這也太對不起英國公府重金請回來的廚子了。
門外一聲：“上先生啦——”
房門推開，珠簾輕撩，這青樓裏的花魁琳娘邁着蓮步款款而來，問二人：“二位有何戲目要點？”
“你會什麽？”
“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作詩品茶賞花琵琶亦會些許。”琳娘道。
小公子聽罷，卻是失望極了，厭厭趴在桌子上：“啊，好無趣，這些去其他地方也一樣能享受到，我還以為會有什麽好玩的呢。”
琳娘聽罷也不惱，反而掩嘴輕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呀，稚氣未脫。
“小公子衣着華貴，想來必是家境不凡，這煙花之地自然沒有能吸引到小公子的。”又話音一轉：“今夜有雛兒梳弄，別人不知，我可知她會玩口技，小公子若是喜歡，今夜可留在這兒，點她一晚。”
小公子眼一亮，扭頭看紅藍：“阿楓阿楓，我們在這裏留到晚上好不好？”
紅藍無奈，個傻孩子，人家下套子圈你呢。
不過看在這琳娘也是為了今晚要梳弄的雛妓打算的份上，紅藍沒有拆她臺，只道：“好，但是錢你要自己出。”
小公子若是砸錢拿到頭籌，能對對方做什麽，估計也就是蓋棉被純聊天了→_→
“阿楓最好啦！我有從帳房裏支了不少錢，我奶奶知道我是和你出來耍，還額外給了我不少。”小公子驕傲挺胸。
但是你家裏要是知道你是來逛青樓的，怕不得打死你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