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郦夏回來換班，查完房後，袁大姐一臉壞笑意味深長地看看她，施施然去樓下骨科找老公張大哥一起回家去了。她只好問一起值班的實習生姚瑤。
“宋醫生，我剛鎖門！你今天你不值班呀？”外面是王旭的聲音。
“我回來拿點東西”
“哦”王旭找鑰匙開門。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明天再說”
姚瑤突然小聲地湊到她面前“老師，你是不是和大魔王一起回來的？”
“怎麽了？”
“現在論壇上都炸了，您自己去看吧”
“你就不能直接說內容嗎？”
“您剛剛不是參加健康之路的節目嗎？那個是直播，鏡頭拍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畫面”
“什麽不可描述？別瞎用詞。”郦夏接過姚瑤的手機，從頭往下翻，發帖人速度夠快的，才剛播出來一個多小時，就有上百張截圖，全是宋喬的，估計是忠實粉絲。
他的眼睛始終在看她。
郦夏覺得臉上有些熱，将手機還給姚瑤，一本正經地說“有時間多看看書，上次教的5種縫合法還有右手打結法練得怎麽樣了，拿道具做給我看看”
“大魔王好像喜歡您”姚瑤知道郦夏脾氣好，并不害怕，從櫃子裏拿來線和道具，有些興奮“雖然現在哀鴻遍野，但我覺得只有大魔王才配的上您”
“您們腦補太多了吧，當時那個方向正好有……對，提詞器之類的東西，我們這種素人第一次參加節目難免緊張，所以總往那邊看而已”
“是嗎？”姚瑤也不太懂，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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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做，待會兒有事可就顧不上你了”
“我做我做”姚瑤手熟練地操作起來。
“不要猶豫，出手要快，來，看着”郦夏演示一遍。
“啪！！”一個方臉中年男子把一個黑黑的塑料袋扔在辦公桌上，“2床便血了”
郦夏正準備出去，男子卻大吼一聲，指指塑料袋“不用，我帶來了”
郦夏迅速帶好手套，小心打開，刺鼻的惡臭和畫面太刺激，一邊的姚瑤在一邊幹嘔起來，“這是多久以前的？”
“就剛剛啊”
姚瑤嘆服郦夏的淡定，“是有點血絲，可能要做一下腸鏡檢查和腹部檢查，情況好可能是痔瘡，壞的話是血管瘤出血，需要盡快手術”
“怎麽張口閉口就是檢查檢查，你們醫生就是靠檢查費賺黑心錢吧，我都把大便拿過來了，你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嗎？”男子嚷嚷着，一臉不爽。
“家屬您好，首先呢，我現在建議的檢查屬于必要檢查，您的愛人還在受苦，您确定不做嗎？另外，醫院的檢查費用并沒有一分錢進醫生的腰包，這裏是公立醫院，我們都是拿死工資的，這位實習生還沒有工資”
“騙誰呢？誰不知道醫生都要收紅包的”
“醫生收紅包屬于違規行為，您要是有證據建議舉報。另外您說的是哪個病房的二床？肛腸科還要往前走三個辦公室。”
“還能哪個二床，就在那邊的呗，我不管，你們醫生怎麽這麽黑，病人都流血了，還在這推來推去，反正我找到你了，要是我老婆有什麽事，我告得你傾家蕩産！！”男子指了一下，二人明白了，他走錯地方了。
“這位家屬，每個值班醫生負責的病人都是不一樣的，如果我們離開，我們負責的病人有什麽情況怎麽辦？不過您不熟悉醫院布置，找錯也很正常，我現在幫您打電話”郦夏立刻招呼姚瑤去找肛腸科的醫生，同時打電話過去。
男子自然罵罵咧咧，好在肛腸科的白醫生很快過來，估計認識家屬，也不搭理他看了一眼塑料袋中的便便，幾大步就回病房去看病人了。
“老師，您還真敢怼回去，每天就那位家屬嗓門最大，誰都說不過他。白醫生就是不說話，聽說病人身體弱不符合麻醉指标，他就說我們故意賺他住院錢”
“醫院也是社會的一部分，形形色色，什麽人都有。只有一點是不變的，病人和醫生都想病人減輕病痛，早日出院”
郦夏才說完，就被打臉，來了個特殊病人。
這次是當紅女明星依依，聽說下午暈倒在片場，送過來的時候先是懷疑減肥過度，上了葡萄糖以後醒過來一回，之後就全身肌肉抽動及意識喪失，家屬晚上來看，大發脾氣，直接打電話給院長，院長指示把所有科室的醫生全給叫過來了。
郦夏動作算慢的，進去的時候骨科，內科，消化科，就連牙科都來人，最難搶占的單人特殊病房裏站滿了人，最惹眼的還是一身白西服，挺拔英俊的宋喬。
他不是回去了嗎？怎麽還在這？
“各種刺激都做過了，血壓，血脂，心跳都正常，但患者就是沒反應。重點是一個小時前醒過來的時候說自己是外地來w市玩的大學生，後來又說跟家裏吵架了離家出走沒帶錢，好幾天沒吃飯餓暈的”接受的急診醫生說。
“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可是依依，伊蘭特大股東的孫女，常部長的外孫女，現下最當紅的明星”
“要不紮三陰交試試，不行就電擊腳底看看有沒有反應”有人建議道。
郦夏站的比較後面，透過前面兩人縫隙，患者被子并沒有蓋嚴實，側面搭在把手上，留下一段縫隙，所以正好能看到患者蓋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抓住床單，腳底一針紮下去，青筋都都快爆開了，郦夏往上看，頸部也青筋突出，但面上去沒有任何變化。
原來是裝的，這是戲精附體了吧，這麽多人這麽寶貴的時間全在這浪費着陪你演戲，真是任性。
“要不來一針利尿劑試試？”郦夏建議。
被子下手又是一抖。
藥效發作很快，郦夏正想這下裝不了了，誰知人家不愧是專業演員，一個貌美如花的美女，竟然真直挺挺地尿了一床，倒讓在座的其他人有些尴尬。
“不過從臺上摔了下來，這就成了植物人嗎？！！”經紀人欲哭無淚。
郦夏既然确定患者是裝的，也不想這麽多人杵着浪費時間，決定出頭當這個不愉快的角色。
“院長，既然患者各個指标都正常，現在也至少穩定下來了，現在也看不出來具體有什麽毛病，大家還有其他病人，耽誤事可不好，現在只能先觀察一晚再說”
“小夏說的有道理，患者這種意識障礙得好好排查一下原因，那就先轉給神經內科的方案中醫生負責吧”
“等會兒”經紀人打斷到，“這個醫生什麽資質的？我們家依依必須要最好的醫生，你要是耽誤病情怎辦？”
“方醫生是神經內科最資深的主任醫師，對這種病症很有經驗的”
“是嗎？我可聽說你們有個哈弗畢業的醫生，也是搞神經的，依依給我講過他，嗯，哈弗我可是知道的，就他吧”
有人給他指指宋喬。他看了看，又皺起眉頭“怎麽這麽年輕？”
經紀人選來選去，最後還是要宋喬，名氣大，職稱高，回去好交待。
總算解散，大家都魚貫而出。
郦夏特意在最後，将宋喬拉到一邊，踮起腳尖湊單他耳邊，輕聲說“患者都在演戲，她沒事”
本來郦夏覺得挺正常的一件事，不想宋喬卻一下身體僵直，耳朵立刻紅的像要滴出血來，喉嚨有些幹啞，轉過臉卻差點碰到她“你确定？”
郦夏指指杯子空隙下，依依手附近不尋常的褶皺。
“嗯”他臉上的熱量讓郦夏覺得有些不自在，趕緊後退一步，準備跟着離開。
“郦醫生你留一下”宋喬大聲喊道。
其他人看了看，也沒在意都走了。
終于将經紀人請出去，房間裏只有郦夏，宋喬還有依依的時候，宋喬關上門，站在床前拉下臉說道，“我不管你有多硬的背景，這裏是公立醫院，醫生，醫療器械都是公共資源，被你使用了，其他人就得等着，你覺得好玩，讓這麽多醫生丢下正經受着身體病痛的患者來陪你玩醫生病人的游戲，對不起，請你立刻離開！”
“我知道你是裝的，你能告訴我們為什麽嗎”郦夏說。
依依依然沒有反應。
郦夏話鋒一轉“不然給你上刑喽”
她看看宋喬，突然壞壞一笑。
“宋醫生，既然患者還沒反應，要不我們來個清醒開顱手術，深層電擊刺激一下怎麽樣？”
“清醒開顱，連麻醉都不需要嗎？現在就做？聽着一定很疼吧。剛剛不是失禁嗎？要不我先劃開肚皮，看看腎有什麽毛病”宋喬也不正經地配合道。
依依聽的後脊發涼，頭皮發麻，只得睜開眼睛，立刻坐起！“你們不會對我這麽殘忍地的對不對？”
宋喬板起臉“既然沒事，就辦出院”
“不要啊，人家……”淚水說來就來，才三秒就已經梨花帶雨，淚眼朦胧，“人家是有苦衷的，嗚嗚嗚～”
“然後呢”宋喬根本不為所動。
“家裏人要我嫁給一個大我好多歲的老頭子，聽說他有暴力傾向，他前面三個老婆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她死死拽住宋喬，自知理由太扯，立刻換了個說法“好吧，娛樂圈潛規則你們聽說過吧，嗚嗚嗚，今天他們要拉我參加一個聚會，然後想潛規則我，嗚嗚～”
宋喬搖搖頭，“我說過這裏是公立醫院，你占用的是公共資源，不是你玩的地方”
依依一下子真急了，淚眼汪汪，不停給他作揖也沒用，宋喬堅持要出去說出真相，讓她出院。
郦夏拉住他的衣袖，勸道“你看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就算現在趕她走，這床也多半要空到早上。不管怎麽樣，她今天又是摔倒，暈倒，進醫院也是各種折騰。讓她呆到明天早上吧”
她有看着依依說“過一會兒，我出去叫人說你醒了，等人進來，你就做出昏迷剛醒的樣子，最多說幾句再睡過去，我們就說你就是精神受到刺激加摔倒出現的短暫昏迷，現在已經沒事了，睡一覺明天就能出院。這樣你家裏人也不會着急，這個謊就算圓過去了。”
依依激動地抱住郦夏，“姐姐，您真是救苦救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