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溫其如玉

第16章 夜語

經過上次的意外，斯萊特林的關系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準确的說，是剛剛開學時候的樣子，既不像之前的火藥十足，也不像上學期的親密無間。

不少斯萊特林也對容玖有了一些好感。上次容玖請他們吃的餃子，無論是順手還是特意，總歸這樣的善意他們收到了。

所以第二天容玖借口去圖書館偷偷從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溜出來的時候很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以前那些人只當沒看見她，現在都順口問一句：“嗨，玖，你去哪裏？”

“去圖書館，斯內普教授布置的那篇論文我還有一些地方需要查下資料。”

“你需要看看我的嗎？我的已經寫完了。”

“謝謝你，但是斯內普教授的作業我最好還是自己去看看，你懂的。”容玖聳聳肩，然後回過頭就看到斯內普教授站在不遠處，用危險的眼光盯着他們倆。

容玖在內心哀嚎，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好不容易不引人注目地逃出了城堡，容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邁開腳步向海格的小屋走去。她選的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吃飯，或者準備吃飯，她寧願在海格的小屋等一會兒，都不願意被斯萊特林的同學們看到，然後又指指點點，仿佛她是通敵的叛徒一樣……

一路胡思亂想着，已經到了海格的小屋前，容玖擡手正準備敲門，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因為帶着怒氣而加快了說話節奏的聲音：“你還是過來了。”

容玖的爪子就僵硬在了半空中。

然後仿佛上了發條的人偶，慢慢地，一頓一頓地轉過身去。

“嗨德拉科，真巧呵呵呵呵今天的天氣不錯啊！”容玖呵呵呵呵地試圖搪塞過去，然而德拉科的臉已經快和他的金色短發一個顏色了。容玖下意識地就來了一句：“诶你怎麽沒吃飯，餓的臉都反光了？”

德拉科額頭上蹦起了一條青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麽在這裏？”

“我其實……嗯……路過……”容玖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半，被德拉科往面前一扯，另一只手抖出一張紙條：“那這是什麽？”

赫敏的字跡清晰地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容玖的心往下一沉。

她擡起頭，眼神突然恢複了平時的冷靜：“所以呢？”

德拉科被這樣的态度反而弄得一愣，抓着容玖肩膀的手也不自覺地放開了。

容玖嘆了口氣：“對，我是來見赫敏的。我問她關于哈利開學時候的事情，她約我見面詳談。”

不等德拉科說什麽，容玖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和他們來往很有意見，可是我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對，我認識他們在我有學院概念之前，我覺得我不能因為學院的不同而終止我們的友情，更何況他們都是很可愛的人。你看哈利，他對朋友很誠懇；你看不起的韋斯萊家的羅恩，他雖然有點呆呆的，但是總是好脾氣地聽你說話；你最不喜歡的赫敏，你看不起她的血統，可是她很聰明，也很貼心，她知道斯萊特林不太看得起她，所以她只是通過貓頭鷹和我交流，有很多次我們卡殼的家庭作業就是她點撥完成的。甚至你也看不起海格，可是他是一個很熱情、淳樸、友好而善良的人，他雖然有時有點笨拙，有些異于常人的想法，但是他總是努力地做各種好吃的，在我們來的時候端上來。你覺得我和他們來往，到底有什麽損傷斯萊特林的呢？”

德拉科被一長串話弄得暈了片刻，好容易找回了思路：“什麽樣的人就應該和什麽樣的人交朋友，你和他們來往就是自甘堕落！”

“那你是什麽樣的人？”容玖的話中不自覺帶起了刺，“德拉科馬爾福，馬爾福家唯一的小公子，純血統，家世顯赫？”

這本是他引以為豪的東西，可是被容玖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他卻莫名地有一種尴尬的感覺：“那又有什麽問題？”

“那麽如果站在我眼前的人還是你，但是叫做羅恩韋斯萊，又怎麽樣？”容玖突然有種疲憊地感覺，“我們是朋友吧？我跟你成為朋友不是因為你叫德拉科馬爾福，不是因為你出身馬爾福家，不是因為你是純血統，你的家世很顯赫。和我成為朋友的是那個第一個對我展現善意的人，是那個幫助我适應這裏生活的人，是那個課後擠出時間教我拼寫單詞的人，是那個有點別扭、有點驕傲，但是熱情、善良又博學的人。就算你現在是德拉科韋斯萊，甚至德拉科格蘭傑，你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麻瓜，你不會魔法，我們還會是朋友。”

德拉科本能地覺得有哪裏不對，但是竟然無法反駁容玖的這一番話。

容玖在心裏拍拍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耶”。

有時候談話還是要用一些技巧，比如轉移重點，偷換概念。

她正準備再接再厲，拿出和祖母鬥嘴的十八般武藝來繞一繞德拉科，突然耳邊響起吱呀一聲，熱浪伴随着奶香一同沖了出來，哦，還伴随着一只熱情的大狗狗，熱情地裝進了容玖的懷裏。

這下，容玖和德拉科一同傻眼地轉過頭。

小小的門口，擠着三個小小的人兒。一個滿臉雀斑，連耳朵尖都在泛紅；一個臉淹沒在亂蓬蓬的頭發中，正快樂地鼓着掌；一個連大大的圓框眼鏡都遮不住臉上羞澀又真實的笑容。他們的背後，一個大個子仿佛背景一樣，但那雙小眼睛中寫滿了欣慰。

“快進來快進來。”那個大個子招呼着，“外面風大，我準備了牛奶糖，就按着玖上次給的方法……噢，都進來！”

德拉科似乎終于反應了過來，哼了一聲就要回頭，結果步子都沒邁出，被一雙溫暖的、柔軟的手牽住。他一臉怒火地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容玖閃着眼、期待地看着他：“都過來了，進來坐一坐嘛？”

“我才不……”

“進來吧，海格做的奶糖還是挺好吃的。”哈利一臉真誠地看着德拉科。

“我可是……”

“來吧！”容玖又拽了拽他。

德拉科又哼了一聲，甩開了容玖，理了理自己的袍子：“馬爾福家什麽好東西沒有，我稀罕這點糖？”

容玖笑了起來：“不，只是我們在乎你。”

德拉科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誰在乎。”

“好了好了，都進來吧。”

德拉科一臉的不情願，然而那順從的腳步，在明确地告訴大家：

我在乎。火苗在房間的角落中跳躍着變幻形态，時不時發出“哔啵”的聲音，有時甚至爆出一朵火花，“噼啪”一聲，裝點着這一片空間。

火光映在人的臉上，陰晴不定的模樣顯出幾分猙獰。

赫敏和容玖擠在最寬大的那張沙發裏，好在兩個人都比較纖瘦，所以看起來還不怎麽擁擠。三個男孩子則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挨個坐在小板凳上，仿佛幼兒園等着排排坐吃果果的乖孩子。牙牙趴在哈利的腳邊撒着嬌，哈利無意識地摩挲着牙牙的頭頂，這讓它看起來十分的享受。

德拉科似乎對于這張木椅十分的惱火，陰沉着臉坐在上面。他時不時地瞟一眼容玖，然後迅速地移開，仿佛被什麽髒東西灼傷了眼睛似的——當然啦，對于德拉科來說，那個髒東西是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本來該讓容玖感到很尴尬，她應該要出來打個圓場什麽的，可是明顯的，這位不在狀态，心不在焉地靠在沙發的一邊，垂下眼睛，所有的情緒都被睫毛垂下的陰影掩蓋。

“這就是全部的經過了。”哈利清清嗓子，表示他的敘述已經完成。

赫敏總結道：“也就是說，有一個自稱多比的家養小精靈跑來警告你不能回到學校，因為學校裏會發生某些危險的事，而這些事大概率是針對你的，你可能因此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你收到了一封不能在校外使用咒語的警告信，以及在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通往站臺的通道被封，你們被迫以那樣的方式回到學校。”

哈利點點頭。

赫敏翻了翻白眼：“難以想象，你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去關禁閉，而敘述這麽一件簡單的事你用了整整一刻鐘！”

羅恩咕哝了一聲，誰也不知道它有什麽含義。這引來了赫敏的不滿：“羅恩，你從剛剛進來開始就一直很奇怪。”

羅恩撇撇嘴：“好吧，我只是覺得很奇怪……”說着他又看了德拉科一眼，“和這些人在一起，在海格的小屋裏聊天！”

“注意點你的用詞，韋斯萊！”德拉科習慣性地揚起下巴，“在這種地方，和這些人在一起，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羅恩的臉再次漲紅：“沒有人求着你進來！”

“哦，是嗎？”德拉科把他的尾音拖得長長地，然後得意洋洋地用眼神在屋內掃了一圈，意圖很明顯——剛剛是幾人一起開口留下他的。

哈利尴尬地開口：“我只是覺得，你不像看起來的那樣。玖是一個善良又聰明的人，我想她總不會看錯人。就包括昨天的事，也是我們太過沖動了。”

德拉科哼了一聲，不過臉色明顯地緩和了下來，甚至還有點不自在。

容玖終于回過神來：“哈利，你是說，多比只是阻止你回到學校對嗎？只是阻止你？”

“是的。”哈利肯定地回答，“他似乎是冒着很大的風險，聽他說，他的主人對他很兇殘，不是什麽好巫師。”

德拉科又哼哼了一聲。幾人都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發現這位小公子的臉色又差了起來，似乎有些——羞惱？

容玖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驀然銳利起來，緊緊地盯着德拉科。德拉科和她的眼神在半空中碰撞了片刻，然後不自在地轉開了眼。

容玖也未追究下去，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們沒有想到嗎？哈利的身世。哈利特殊在哪裏？特殊在他曾擊倒那個厲害的黑巫師，神秘人！也就是說，如果這學期會發生什麽事，一定和這個人脫不開關系！”

幾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上學期發生的事。附身在奇洛教授身上的一縷幽魂，想方設法地想要得到魔法石，想要切實地回到這個世界。

“他會不會又附身在誰的身上？”羅恩一驚恐的時候，雀斑都在發白，這讓容玖覺得很有趣，不由得輕輕笑出聲來。而赫敏則是譴責地看了他一眼：“這學期再沒有人在頭上戴一個大圍巾了！”

“不過，也許也有其他的方式？”容玖蹙眉，“在東方有些附身術，是看不出異樣的。最多看起來行為詭異，那是因為一個新的靈魂入侵，和原軀體未曾磨合的原因，但若說外表有什麽區別，那肯定是沒有的。”

“也許這邊也有些方法。”赫敏道，“看來我們得再想辦法去一次□□區了。”

羅恩哀嚎了一聲。

赫敏卻無視了他：“哈利，你今天晚上要去洛哈特教授那裏關禁閉，對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赫敏道：“那我們和你一起去！”

“不是吧赫敏？”羅恩詫異地等大了眼睛，“你把他的課全用愛心圈起來也就算了，就連關禁閉你也想湊個熱鬧，就為了接近他？”

赫敏的臉上浮起了紅暈。然而她更加高傲地揚起了下巴，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和德拉科十分神似：“我們要去洛哈特教授那裏刷好感度，也許他會願意給我們簽名，這樣我們就可以去□□區了！”

她轉向容玖：“玖，你們……你們要一起去嗎？我們沒有明确的目标，說不準要多借幾次碰碰運氣。所以我們可能需要不止一張簽名。”

“好的。”容玖點點頭，然後看向自己的同伴“德拉科，一起去嗎？”

德拉科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居然也跟着點了點頭。這次，兩個人的目光又在空中碰撞了片刻。

在那一瞬間，兩人居然有一種出奇地相知感。

她猜到了！

德拉科內心騰起一陣欣悅，“但她沒有把她的想法全部說出，并且也沒有讓我避開他們的行動！”

而容玖內心則是有些無奈。

多比，果然是馬爾福家的家養小精靈。

可是她就是莫名地肯定，德拉科也和他們一樣，一頭霧水，不知将會發生什麽。

兩人內心的活動，其他人當然不得而知。他們都在為德拉科的行為而驚訝。

“噢……謝謝你。”赫敏不自然地說。

德拉科冷淡地點點頭。

好在大家其實都知道，馬爾福家族對麻瓜出身的人總是十分的瞧不起，故而這樣的做派并未引起什麽反感，就連羅恩都沒有吐槽兩句。

不過，答應是一回事，當洛哈特的笑臉出現在幾人面前時，哈利、容玖和德拉科均覺得一陣頭疼，而赫敏的臉已經紅的宛若蘋果了，這招來了德拉科嫌棄的一眼。

“哦，晚上好孩子們！你們這是？”

“是這樣的，洛哈特教授。”赫敏紅着臉，輕聲細語地說，“我們聽哈利說了他的禁閉內容，聽說您需要幫忙。您知道的，您是一位偉大的巫師，我們想，也許能為您做一些事……”

“當然！”洛哈特笑得更燦爛了，看得容玖一陣反胃。

“我認得你，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小姐！你在課堂測試上得到了滿分，看來你一定是我的忠實讀者，為了獎勵你，可愛的姑娘，我将會給你一張我的簽名照。”洛哈特對赫敏眨眨眼，而後者激動地吸了一口氣，容玖擔心地看了一眼赫敏——她擔心，赫敏會由于過度激動而喘不上氣兒，或者血管爆裂。

“噢，還有你，斯萊特林的姑娘。”洛哈特笑着看向容玖，“記得我那塊損壞的手表，細心又認真地姑娘！當然，你也會得到一張我的簽名照！至于小夥子們，不要嫉妒，好好表現！啊，是的，我對于你們都是一視同仁的……”

洛哈特絮絮叨叨地回身去拿信封，而容玖和哈利在他的背後做出了嘔吐的模樣。赫敏譴責地看了他們倆一眼。

接着，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大摞信封。

“這些都是我的崇拜者們寫的。你們知道，我是一個很親切的人，不忍心這些小可愛們苦苦等待，沒有回音。”洛哈特囑咐道，“把地址和姓名抄寫好，然後放在一起，我看了信之後就可以回給對應的人！”

容玖目瞪口呆地看着足能把她淹沒的信封，然後再轉過頭去看看洛哈特。

她第一次覺得，做一個明星，也是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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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躍的燭光漸漸地低矮了下去，不時爆出一聲又一聲。蠟油已經凝結了很大一塊。容玖揉揉眼睛，習慣性地想去拿一個信封，卻摸了一個空。她驚訝地擡頭，發現在她右手邊，寫好的信封已經堆了滿滿一摞，而左邊未寫好的信封那一塊已經空空如也。

她再側過頭看哈利幾人，均完成的差不多了，德拉科已經在寫最後一張了，赫敏手邊也只剩兩三張了；哈利看起來最多，不過也只剩了五六個的樣子。于是容玖甜笑着把信封往洛哈特面前一推：“教授，我寫好了。”

洛哈特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真利索！”

容玖笑得更甜了：“畢竟是教授您的事兒。”

哈哈哈哈哈哈真特麽開心，我只用寫個信封，你丫要寫一整篇回信，累死你！

“真懂事！”洛哈特贊許地點點頭，“我看看，斯萊特林加十分！哦，那個小夥子也是斯萊特林的吧？你們一人為斯萊特林贏得了十分，為了你們的熱情友善。格蘭傑小姐也好了，格蘭芬多加十分！哦，哈利，你沒有，因為你是禁閉。”

“讓我看看時間……天吶！都快十二點了！辛苦你們了，快回去吧，快點孩子們！”

洛哈特像趕蒼蠅一樣将幾人趕出去，但是在門口的時候，赫敏突然又回頭問了一句：“教授，下次上課的時候，我能得到一張簽名照嗎？”

“哦，當然！”洛哈特開心地點點頭，“快回去吧孩子們！”

四人沖他揮揮手，然後由赫敏小心地關上了門。

“天吶，”容玖痛苦地甩着手，“我的手一定快廢了。”

哈利跟着甩起手來，德拉科亦痛苦地揉着手臂，只有赫敏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讓容玖好生膜拜，不愧是真學霸啊！

“想到他要寫那麽多信，我就特開心。”容玖壓低聲音，賊兮兮地笑着，“我們寫信封就寫了這麽久，他寫信呢，哈！”

“是啊……”德拉科懶洋洋地回答。

“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很解氣……等等，什麽？”哈利本也是開心地笑着，但突然就凝固了表情。

在那麽一瞬間，一種嘶嘶的聲音，伴随着輕微的摩擦聲，不太清晰地鑽進了容玖的耳朵裏。

“那是……什麽聲音？”容玖茫然地看着其他人。

哈利臉上甚至略微帶着驚恐。但也只有哈利，赫敏和德拉科均是皺着眉，側耳認真地聽了半晌：“對不起，可是……什麽什麽聲音？這裏沒有其他的聲音啊？”

“有的！”哈利急切地看向容玖，“玖，你聽到了對吧？那個聲音，低沉的在詛咒！”

可這下，連容玖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迷茫。

“可是，我只是聽到一些嘶嘶聲。”容玖茫然地看着哈利，“像是某種摩擦聲，不……像是輪胎漏氣的聲音。”

“可是我聽到的是說話聲！”哈利臉上的驚恐一下明顯起來，“那個聲音在說……過來，讓我撕裂你……”

明明是夏天，幾人的身上卻都騰起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