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沒有美貌的美人魚,與鹹魚有什麽差別
三月十三,今夜月亮有些凸。
汴京城東北角的某一處發出了宛如殺豬般的叫聲,嚯嚯嗷嗷的讓人聽了容易做噩夢。
不過,季成卻覺得他終于從三天三夜的噩夢裏醒了過來,誰能想到半夜在客棧躺着,竟是被兩只人偶綁架了。他被一棍子敲昏,不知怎麽就被關到了柴房。
柴房裏原本還有另一個人,聽說那人的賭術超群,但那位臨死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死法,是被木偶吸得只剩一張皺巴巴的臉。
“哇——”季成被松綁後勉勉強強被扶出柴房,看到小院裏被五花大綁的兩只人偶,一下子情緒奔潰大哭起來。如果早知道他爹擺弄的兩只人偶是殺人狂魔,他一定有多遠逃多遠。
兩只殺人偶已是木木呆呆地倒在地上。
它們的武力值并非逆天,能夠成功重傷三人是靠出其不意的傷人不備。雖然被制服後完全沒有老實交代殺人經過的打算,但無偃還是用法術讓其一五一十地全都抖了出來。
最先接手殺人偶的吳猛沒能順利回家,他在寫完留書後本想清晨跑路,卻被兩只人偶伏擊吸成了幹屍。
王揚也沒能逃過一劫。兩只人偶聽到吳猛與王揚的對話,總覺得一個都不能留,在其逃跑的路上挖了一個大坑讓他摔了進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加上肖瑾,有三具屍體需要衙門的人去收斂。
言不周已将殺人偶的神智毀去,就等找一個合适的地方放把火燒了它們。
開封府大堂前空庭。
斷臂人偶抖抖縮縮地躲在轉角,目睹了殺人偶被焚燒現場,它不是兔死狐悲,而是真不知将來的路要怎麽走。
早知道就不貪心能夠再次在陽光下行走了,這會活成了一只廢偶,七八年內別想再換一具身體,那它會不會某天就突然殘魂消散了。
木鳥說是用了一洞窟的寶藏才換的一具身體。殘魂不能頻繁地換身體,附身這種事情,不論附身死物活物都要有契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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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道要一直保持斷臂狀态?’
斷臂木偶有些羨慕地看着飛來飛去的老刀,如果誰幫它按上一雙手,那麽它願意為其當牛做馬一百年。
火堆邊。
言不周看着兩只殺人偶成為一堆灰燼,又怎能會忽略遠處的斷臂人歐普,或該稱其原名多多更好。
“那只膽子小,是知情不報,沒有必要一起燒了。”展昭順勢說了一句,卻見言不周還再看斷臂多多。“阿言是不是也覺得那種造型木偶難得一見?”
展昭沒有直說木偶有夠醜,顧忌到別傷了多多的心。
言不周贊同地點頭,這造型夠別致,堪比後來斷臂的維納斯。“确實幾百年難得一見,我覺得很不錯。”
喵喵喵?
展昭有些懵,和他的含蓄表達不同,言不周是真覺得多多造型不錯。
當下,展昭轉頭瞥了一眼還再念超度經文的無偃,目光停在其光溜溜的腦袋上,再又看向多多的臂膀窟窿處,他第一次懷疑言不周的審美會不會有問題?
“阿言,你……”展昭卡詞了,他問不出‘我好看還是禿頭好看’這種話。
言不周等着後文,等了半晌,只見展昭不說話,就是欲說還休地看着她。
這是在打什麽啞謎?今天他們有做什麽不能描述的事情嗎?不就是試了一回飛行員與乘客的關系。
“展兄,你是想要收帶飛費?”
言不周只能這樣猜,都說談錢傷感情,展昭才會有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提這一茬還好,這一提是讓展昭又想起剛剛的事情。
言不周說過如果他不熟練就讓無偃帶飛,又不是生死關頭,她怎麽能輕易換人。
“你……”展昭再度卡詞,讓他怎麽說不希望言不周選其他人帶着飛。又沒有站得住的理由,他還想靜靜地看着言不周怎麽被戳破女扮男裝。
“你多吃點吧。”憋了半天,展昭終是說了一句能開口的話,“再瘦就硌手了。”
貓真是反複無常。
言不周直接送了展昭一個假笑,說沉是他,說瘦還是他,合着就要讓他抱得舒服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剛剛辛苦你帶飛,等會請你吃夜宵。”
言不周擱下這一句轉身就去找無偃。在聽了多多的事情後,她就動了雇傭一只木偶的想法,荒府早晚都要修繕好,正缺一只掃地偶。
那要需什麽材料接好其雙臂,多多又需要以何種力量為生,修複資費如何算。這些問題都要問清楚。
居然這樣轉身走了?
展昭看着言不周幹脆利落地轉身,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不好,該不是阿言的審美真有問題。
“還是來福小館。”言不周邁出幾步又轉了回來,出其不意地輕輕捏了展昭的臉。一本嚴肅地說,“不過,展兄還是不能多吃夜宵,別一開口就讓小二上大份的肉丸子。不是我小氣,你也要警惕會變肥貓的可能。”
誰可能變肥貓!
展昭愣了愣就迅速抓住言不周的手腕,“你捏我。”
這語氣怎麽聽都帶着三份委屈。
“不然呢?你希望我捏誰?”
言不周直接抛出反問,趁展昭發呆就抽出了手開溜。一轉身,她忍不住摩挲着手指,那手感真好,真想肆意揉捏展昭的臉,可惜沒有站得住的理由。
多多的修複并不困難。
無偃為其檢查後發現那位摩羯大仙施法很到位,盡管道法流派有所不同,倒是殊途同歸都是需要吸收天地靈氣,而讓多多以半鬼修的方式存在。
如果多多能在荒府打工,對它而言無疑非常有利,而在做掃地偶之前,補齊它的雙臂尚缺幾種材料。
“小英管事尋來的木材很有用,我大概知道該去哪裏找剩下的幾種材料。在那之前,我想見一見摩羯大仙,與其商量一番多多的修複問題。”
無偃也有些好奇金明池下藏着什麽樣的魚精,“或許,它能有更好的提議。畢竟魚與蟹都屬水裏的。”
言不周同樣好奇,既然知道金明池下有一位摩羯大仙,她總得給其做個登記,不能随随便便讓一條魚精駐紮湖底。
“聽多多的描述,它是從沒看清過摩羯大仙的樣子,一直都是見着一團金光。按照大仙助多多附身木偶的方式來看,頗有些錦鯉賜福的感覺。我也想去拜拜了。”
拜拜去晦氣,求不要再有奇奇怪怪的東西想剝她的頭皮,或是吃掉她的陽氣。
不過,想要一睹摩羯大仙的真容有些難度。
即便是無偃道法過人,但在金明池開園期間就不好有大動作,何況魚精還占據水中主場。
這一等直接過了四月,等到了皎瀛從宋遼邊境回來。
“看,淨賺一千兩黃金!”
皎瀛取出了一只錦袋,他當然不可能随身攜帶那麽重的黃金,托宋遼正常貿易多年之福,早就有了為大額邊貿所設的錢莊。他先一步去了汴京富澤錢莊總鋪确定了票據的真實性,而将其都兌換成了面額較小的交子。
“這些是說好的分成,大人快拿去,還要付花圃的分期還款。遼國地處北方卻是緊跟大宋的潮流風尚,對于珍珠與可以美白的珍珠粉非常追捧。只要維持好這一條線,今後的日子是會越來越富裕的。”
有錢分,誰不高興。
此刻,言不周覺得相貌普通的皎瀛終于有了一層美人魚光環。“很好,我早說了你一定會成功的。我們也一定能憑着珍珠賺大發,不是靠淚珠,而是實打實的養珠術。”
這等敘了賺錢正事,順帶就提了提那條魚精,需要皎瀛下水喊它出來登記一下。不麻煩,就是在荒府古鏡前備個案,确定其沒有故意害人之心。
‘轟——’
誰想到一水不容二魚。皎瀛下水後沒多久,金明池上就掀起了三尺浪頭。多虧四月中旬已經閉園,否則還不吓到許多游客。
緊接着,皎瀛與一團金光先後躍出水面。
金光開口便嘲諷,“哎呦,你還算是美人魚?沒有美貌的美人魚,與你們雕題國曬的鹹魚有什麽區別?”
“我甘願平凡,以你的境界能懂嗎!沒人樣的小矮子。”
皎瀛出口便怼,則見金光散去露出魚精真容,說魚精有些不對,因為那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摩羯——龍首魚尾。
不過,這條摩羯魚非常小樣,僅有小臂那麽長,粉色的鱗片更為它添了七分稚嫩。
無偃見狀阿彌陀佛了一句,鲛人與摩羯互掐之事看來不是空穴來風。
只因皆是魚尾,但一個上半身是人身,一個上半身是龍身,所以誰更高貴的論題掐了好多好多年。
摩羯魚最最聽不得小矮子三個字,它是還沒有成年,才只以金光示人而不露真容,都怪這只鲛人戳破了它的掩飾色。
“別以為我沒法快速進階,我只是不屑于走選仙場那種捷徑而已。又不遠就在雲夢澤附近,聽說還有不少凡人去湊熱鬧。”
本來只是兩條魚互怼,摩羯魚最後的嘀咕引起了注意言不周的注意——普通人去選仙,怎麽聽着似是一種很不靠譜的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