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A）
第十七章（A）
王苗走後顧臨心裏覺得有些不安, 大概是被她那句“分手”給吓到了。
他掐算着時間給王苗打了個電話, 王苗沒接，過了一會兒給他回了條“到家了”。
到家就好, 顧臨想她大概還是有些小情緒的，不想理他。
那他就不煩人了吧。
晚飯後到睡覺前的這段時間實在是太長, 顧臨閑不住，下床溜達了一圈, 又溜達到自己科室去了。他繞到病房，看到了那個十七歲的小女孩。
她倚靠着床頭，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窗外。窗外一片漆黑, 連燈都沒有幾盞。
顧臨想起來王希雯, 王苗家的那個小姑娘, 差不多的年紀，從小也是沒爹疼沒娘愛的, 好在有王苗和她爸媽給了她一個充滿關懷和歡樂的家庭環境, 而她也始終健康成長。
這世上總有人不是那麽幸運。
顧臨走近她, “嘉嘉, 我們說說話？”
女生看向顧臨，大概是看到了他身穿着同款病號服, 有些不屑的抽了下嘴角，“叔叔, 我未成年，我爸媽一會兒就來了，您換個人搭讪吧。”
呵, 現在的小朋友怎麽都這麽早熟？
顧臨自來熟的坐到了她的床邊，“你想多了，我是你的主刀大夫，我女朋友超~好看的。”
嘉嘉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随即又皺了皺眉，“你要把我的腿切斷麽？切斷我就再也沒法走路，只能坐輪椅了。”
“我們可以安義肢，雖然不那麽靈活，但也可以走路甚至是跳舞的。”
“我不能考大學了。”嘉嘉看着被子，又擡頭看顧臨，“不過總比沒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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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覺得他似乎不應該用和孩子對話的語氣跟她聊天，他說起自己以前的一個病人，也是個年輕女生，意外事故導致雙臂都被截斷，但是她練習用腳作畫，現在還開了自己的工作室。
“您這話說的，那我腿沒了就用手去練舞蹈？拿大頂呢？”
“那你說咋整？我就是想來勸勸你，你給我點兒面子像是被安慰了然後充滿信心好不好？”顧臨扶額，拍了拍腦門。
嘉嘉嘆了口氣，“您也不用安慰我，聽我爸那意思是肯定要做這個手術了。您還是給自己加油打勁兒祈禱手術成功吧。”
“……”這姑娘學的什麽音樂跳的什麽舞啊？這麽朋克。
嘉嘉傾身拍拍顧臨的肩，“加油。”
顧臨點點頭，有種被鼓勵了的感覺，又覺得哪裏不太對。
嘉嘉總結陳詞，“我現在只求活着就行，沒了命什麽都沒了。”
對對對，就這個意思，活着就有更多的可能。
“叔叔，我挺後悔沒接受我們班那個大帥哥的告白的。”
顧臨看她這麽失落，忍不住問：“要不我把那個大帥哥叫過來讓他再跟你表白一次？”
“不了吧，留着點兒念想，等手術結束了我表白回去。”嘉嘉手放在被面上來回撫摸，摸的是她腿的位置，“到時候我戴個假肢穿個皮褲，他保準看不出來。”
顧臨以為自己早就是鐵石心腸，沒想到被個小姑娘戳着心窩子差點哭出來。
果然生病就容易脆弱，他受傷的菊花已經搞得他全身的神經都傷春悲秋了。
“叔叔，你叫什麽啊？”嘉嘉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來，“加個好友呗。”
顧臨一摸口袋，“我沒帶手機。你叫我顧叔叔吧。”
“顧叔叔你看韓劇麽？裏面特別流行大叔蘿莉談戀愛。”
顧臨之前有陣子比較空閑，還真看過類似的韓劇。不過這個小女孩是在調戲他麽？
“我女朋友也是個小姑娘。”小了将近五歲呢，可不是小姑娘麽。
“那好吧。”嘉嘉把手機放下，“那你走吧，趕緊養好身體到時候給我做手術，別到時候我沒出手術室你也倒在臺上了。”
……
顧臨被灌了一鍋毒雞湯，雲裏霧裏的出了病房，回辦公室摸出一盒抽屜裏的煙，走到院外的吸煙區，夾着煙看了半天也沒點着。
就怕抽煙一時爽，屁股火葬場。
轉了一圈再回病房的時候依舊沒有困意，他覺得枕頭上好像還有王苗的香氣。
軟綿綿的女朋友現在一定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中間，蜷着身子抱着腿，像個小朋友一樣呼呼大睡吧。
他看房裏其他的人也沒睡覺，幹脆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顧媽聲音像是沒張開嘴，顧臨猜她在敷面膜呢，“媽，你最近想我麽？”
“我哪天不想你？”
“嘿嘿，你咋不問我在哪裏？”
“你在哪裏？”
“我在醫院。”
“哦。”顧媽笑了聲，“多稀奇啊，你哪天不在醫院？”
顧臨冷哼一聲，“我這麽晚還在醫院呢！”
“你哪天也沒早下班啊。”
顧臨像是尋求關愛的小可憐，“您怎麽也不心疼心疼我？”
“當年不讓你學醫，讓你跟着你爸學做生意，你倒是聽了麽？”
“我爸要是身家千億，企業世界五百強，坐擁什麽商業帝國，那我肯定跟他做生意去。”
“沒良心的，把你爸的卡交出來！”
顧臨想起來王苗形容他的詞，“我就是貔貅，吃進去的東西你就別指望我還能吐出來了。”
顧媽不和他鬥嘴了，問起正事，“你那位女朋友，是不是吹了？說好的月底吃飯訂婚呢？我裙子都放過季了。”
“哎，正要跟您說這事呢，我給你和爸定周五的票吧，咱們周六吃飯，怎麽樣？”
“行，定個大點兒的酒店，顯得咱們有誠意。”
和顧媽商量好行程，顧臨這才覺得心裏踏實了些，腦子裏滿滿的，也有了疲倦的感覺，終于睡了個痛快覺。
隔天一大早王苗就來看他了，顧臨見她還穿了昨天的那套衣服，提議說過兩天帶她去商場買衣服，“我出院就去你家，咱們這周六兩家一起吃個飯，你看行麽？”
王苗愣了下，“行，你看着辦吧。”
顧臨細看，她眼睛好像有些浮腫，拉着她手問：“昨晚沒睡好？”
“嗯。”
顧臨有些高興，覺得她一定是擔心自己才睡不着；又有些心疼，覺得自己昨天可能氣着她了。
王苗站在床邊看着他，忽然問他：“你會和顧二親親麽？呃，我來的路上看見有個人抱着着小狗又親又摸的。”
“不親啊。”顧臨每次遛狗的時候顧二都會去翻垃圾啃骨頭，他當然不會親。顧臨納悶王苗為什麽問這個，随即反應過來她是怕自己親顧二又去親她，會嫌髒吧。
他朝王苗笑了笑，直白的告訴她，“不親它，它吃粑粑的。”
王苗的臉色瞬間變了。
顧臨覺得吓着她了，又安慰她，“狗都那樣啊，其實還好，它們的口水有自潔的功能，我有時間也會給它刷牙。”
王苗又問：“你怎麽想的要養狗啊？你自己都照顧不過來。”
這個問題說來就敏感了，是他的某位前女友想養狗，他努力的勸服對方去收容站領養一只，還陪她親自去挑，可是女朋友似乎一直不太高興，沒多久就分手了，分手的時候還把顧二給他了，說自己買了只茶杯犬。
顧臨含糊着說：“陪朋友去領養狗的時候看見它了，當時沒這麽大，挺小一只，應該是被狗販子扔了的，身上還有籠子勒出來的傷痕，看見我卻一直沖我笑。”
他說完看王苗沒言語，問她：“怎麽了？”
“哦，沒什麽。那你以後記得天天給它刷牙，保持衛生。”
顧臨覺得王苗雖然嘴上總說怕狗不喜歡狗，可實際上卻對他的狗照顧有加，沒事還會惦記着狗的健康，在街上看到別的狗也會想起顧二來。
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家人，把他的家庭成員也一并接納關心呢？
顧臨刀口恢複的還算不錯，他也沒那麽多時間靜養，才辦了出院，當晚就給嘉嘉做了截肢手術。
手術很成功，顧臨卻沒敢松口氣。
給人最沉重的打擊往往不是在麻醉狀态的手術臺上，而是術後清醒的看着自己殘缺的身體時。
他懷揣着心事回了自己家，顧二一見到他像瘋了似的，滿屋跑滿屋蹿，最後卧在他面前搖着尾巴求撫摸。
顧臨沉重的心松快了些，拿着玩具和兩只狗玩了半天，覺得屁股有些不舒服了才停手。
陽臺上挂着件他的衣服，他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洗了沒收的，拿下來看了看沒落什麽灰塵便放進了衣櫃裏。
他躺在床上給王苗發信息，問她睡了沒。
王苗回了個視頻邀請，雙手托着腮趴在床上，小圓臉在鏡頭裏煞是可愛。
“明天我去你家吧。”
“啊……”王苗小聲說，“我有點兒緊張。”
“王老師，你每天對着那麽多學生講課都不緊張，現在有什麽好緊張的。”
“可是我不用擔心學生喜不喜歡我。”
顧臨想說他爸媽要求很低的，又覺得這樣像是在貶低王苗不好，想了一會兒，問王苗，“那我們明天上午去約會好不好？帶你買衣服去。”
“我有很多衣服。”
“那随便你想去哪兒，明早我接了你出去，然後送你回家的時候再拜訪你爸媽。”
“好吧。”王苗捂着嘴打了個呵欠，“那你早睡，明天早點來接我。”
或許是就要成為更親密的關系原因，顧臨放縱自己想入非非，挂了視頻對着對話框還在想王苗睡在他懷裏的樣子。
她不是那種特別瘦的類型，有些肉肉的，也因此軟軟的。
隔天他遵照王苗的指示去的很早，見到妝容比平時重了幾分的女朋友覺得她好像更漂亮了，以前是小家碧玉，現在這樣偏妖嬈一點兒。
他問王苗：“想去哪兒？”
“游戲廳、迪廳、酒吧。”
顧臨詫異的看她，心裏好笑，小丫頭還真叛逆上了？這是想去“見見世面”？
“這些地方哪有這麽早開門的？”
“你怎麽知道不開門？”
顧臨并不想表露出自己的“見識淵博”和“經驗豐富”，“那去看看吧。”
“去廣利吧，那邊衣服多。”
呵，還不是想去看衣服。
他以為王苗就是随便說說，可到了廣利商場看見裏面那個游戲廳真的開着門，王苗不買衣服了，拉着他的手就往游戲廳走。
好奇心怎麽這麽重？
顧臨覺得他要是不帶她去，她心裏得一直惦記。
而且游戲廳這種地方，也不算什麽太糟糕的地方，随便玩玩吧。
這個念頭起了五分鐘都沒有，顧臨就覺得自己被打臉了。這什麽游戲廳啊？為什麽這麽多成人向的場景設置和海報？
顧臨走到前臺買游戲幣，才看見臺子上貼了一行不大的字：“未成年人禁止入內。”
行吧，他年齡都快兩個未成年加起來了，就是不知道王苗受不受得了。
他提着那一袋子游戲幣找到王苗的時候，她正站在賽車游戲機前。
果然是不好意思玩別的，找了個最正經的吧。
顧臨正想跟王苗說不樂意呆就換個地方，不玩了。她卻從他袋子裏拿了兩個幣投進游戲機，然後跨上了機車模型，認真的玩起游戲來。
她玩游戲的時候特別專注，轉彎漂移也都不慌不忙的，大概和她平時嚴謹認真的工作也有關系吧，
這一圈她跑的特別好，出成績的時候她回頭看他。
他連忙豎大拇指，王苗也回了一個大拇指。
顧臨忽然怕王苗以為騎摩托跟玩游戲似的這麽簡單，走到她身邊吓唬她：“這個模型下邊有底座倒不了，真騎車可不是這麽回事，你這小身板騎摩托上路直接就得進我們醫院。”
王苗側頭看他的時候屏幕上的機車撞到了欄杆上，她看了眼屏幕又看看顧臨。
然後不太自然的露出了害羞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少少！
這不利于和諧社會的穩定建設！
因為評論少我難過就會吃東西！
那麽這個世界上就會多一個胖子！
胖子太重就不穩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