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愛的矢量

第29章 醫學院

車身輕輕地搖晃着, 在還沒有想出什麽打發時間的辦法來之前，翠斯塔就睡着了。她今早從紐約趕回了特區, 本來就夠累的了。

瑞德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書上，等到他看第五遍的時候，才發現翠斯塔睡着了。

陽光從車窗外照進來，讓她一頭的金發閃閃發着光。她的側臉看起來無比完美，完全符合美學上的黃金分割。

瑞德放下了書，他伸過了手去，想要把簾子拉下來擋住陽光。

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翠斯塔一下子就醒了。她從來不是個會在陌生環境熟睡的人, 常年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是不會那麽沒有防備的，“啊，幾點了？”

“才過了十分鐘。”瑞德連忙把手給縮了回來, 乖乖地放在了書上。

翠斯塔揉了揉眼睛, 立馬坐了起來，“那我們……, 下象棋吧。”

“你帶了象棋？”瑞德有點驚訝了，雖然她是準備了行李的，可是誰會随身帶着一副國際象棋呀。

“沒帶，不過我可以畫啊。”翠斯塔把行李裏的紙筆都拿了出來, 她畫好了棋盤和棋子，然後又用剪刀将其剪了下來，在用膠帶纏了一下, 勉強也可以下了。

最近瑞德的手也有些癢，他很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了，只能跟自己下。

“國際象棋我下得不太好，平時我喜歡在網上下圍棋。”翠斯塔先給自己挽了下面子，她知道以瑞德的智力，旗力肯定是國際級的。

“那我們也可以下圍棋。”瑞德對圍棋也有興趣，就是下得比較少。

“可是圍棋畫起來太麻煩了啊。”翠斯塔笑了起來，她這要畫多少黑子和白子啊。

“也是，那你執白棋吧。”瑞德讓翠斯塔先開局，他不知道她下得如何，但是超不過自己就對了。

翠斯塔也不推讓，直接拿了白棋。

兩人就這樣下了起來，翠斯塔的思考時間明顯比較長，瑞德為了不讓她太過費勁，自己也延長了一下落棋的時間。

摩根曾經跟他說過，要學會照顧別人的感受，尤其是你在意的人。人無完人，即便是瑞德，也是有缺陷的。被別人嘲笑自己的缺陷，絕對不會好受。

一直到車內廣播提醒乘客費城馬上就要到了，兩人都還未分出勝負來。不過瑞德一臉輕松，翠斯塔卻是跟跑了個馬拉松一樣，妝都要化開了，“我認輸，以後我再也不跟你下象棋了。”

“你可以教我下圍棋啊。”瑞德很理解她，下不過就躲嘛，這個心理是正常的。

“不要，教會你了，再來打敗我嗎？”翠斯塔收拾着行李，就準備下車了。

“我可以輸給你啊，圍棋考驗的不就是計算能力嗎。”瑞德連忙幫她拿過了行李來，紳士了一下。

“親愛的，閉嘴！”翠斯塔差點就要跳起來捂住他的嘴了，不過手到他嘴邊，卻是一個急停，剎住了車。她的手剛才摸過了那麽多東西，不知道有多少細菌呢。

瑞德抿了抿唇，有點無辜。他騰出了一只手來，将她這只手握住了，“那就不聊棋類的話題了，你先告訴我，我們的目的地在哪裏？”

“馬特博物館。我以前有個同事換了工作，到這邊來了。今天不是參觀日，我們兩個可以不用跟游客擠了。”翠斯塔稍微動了動手指，調整了一下角度，就跟他十指緊扣了。

“馬特博物館，你是說那家珍藏着愛因斯坦大腦的醫學博物館嗎？”瑞德有些驚喜了，翠斯塔如果認識的修博物館學的人足夠多的話，那他豈不是可以安安靜靜地參觀全美甚至全世界的各種博物館了嗎。

“沒錯，不過我們的時間不多，只有兩個小時，就是在他值班的時候。”翠斯塔看了看表，他們還來得及。

兩人直接打車去了博物館，甚至連行李都沒有去酒店放。

馬特博物館可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博物館之一，它的藏品不是什麽金銀珠寶，古董玉器，而是各種人類病變和畸形的标本。最開始其中一部分藏品來自于一位叫做馬特的醫生，他将自己珍藏的這些标本捐獻給了醫學院，是想要促進醫學進步。

然後博物館建立，收集了越來越多的标本，甚至包括愛因斯坦的大腦。不過其中只有13%會對外展覽，大部分标本只做研究用。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家博物館可能有點太過獵奇了，不過對于這兩個人，卻是學習各種知識的好地方。

和這位朋友打好招呼之後，兩人就開始了這趟不會被其他人打擾的博物館之旅。

瑞德懂很多，翠斯塔也是。兩人聊天的內容都是互補的，他們都有自己不擅長的領域。

當他們走到一顆頭頂開了洞的頭骨面前的時候，兩人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在鐳被發現之後，有些奸商聲稱這種放射性元素可以養生壯陽，于是就将鐳溶于水中，當做能量飲料販賣給富商們。在上個世紀20年代的美國，售價29.95美元一瓶。有一位叫做埃本.拜耳斯的富豪，因為手臂骨折的治療之中接觸到了這種放射性飲料，從此上瘾，在三年的時間裏喝下了1400瓶鐳钍水。因為他是匹茲堡和紐約的鋼鐵巨人，所以他的死引起了世人對放射性物質的深入研究。”瑞德看着這顆頭骨，發現其也有被放射性物質污染的特征。然後再低頭看标簽，果然這是一顆來自廣島的頭骨，“時至今日，他埋葬在匹茲堡的屍體依舊有巨量輻射。”

“哇，這可真是酷啊，核能養生，霍爾特都甘拜下風呢。”翠斯塔沒有笑，在人類醫學史上比這更荒誕的事情多了去了，“據說居裏夫人發現了鐳之後，就經常和丈夫一起在夜裏欣賞鐳元素那瑩藍色的光芒。也是因為長期接觸這些放射性元素，她最終死于惡性白血病。”

“她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瑞德對這類為人類做出了偉大貢獻的人總是崇敬的，他們不一定在智商上接近頂點，但是這些事業，卻是要靠着堅毅的性格才能完成的。他現在所做的也一樣，他希望自己在積累了足夠的經驗之後能夠出書，将犯罪心理學繼續深入擴展。

“為人類的進步作出了傑出的貢獻。”翠斯塔帶着瑞德來到了不公開展出的标本室，“接下來我們要看到的東西可能就有些不可名狀了，我如果暈倒了，你必須把我拖出來。我們不能連累我的朋友，這個博物館的館員審核非常嚴格。”

“那我們可以……”瑞德本想說可以離開去吃飯了，但是他看了一眼那邊的儲藏倉庫，知道自己也許沒有下次機會進去參觀了。選擇擺在面前，他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如果是摩根的話，他肯定會帶着翠斯塔立馬去風花雪月。可是自己不是摩根，他很難取舍。

“可以挽着手進去啊，到時候我就挂在你身上了。”翠斯塔狡黠一笑，伸手就纏到了他的胳膊上。她整個人也順勢靠近了他，兩人親密無間，就像一對真正的情侶了。

“嗯，嗯。”瑞德點點頭，沒有拒絕這樣的姿勢。

兩人走進了倉庫之中，不過他們最先看到的不是那些玻璃罐子，而是用塑料布仔細包裹好的幾個人體模特。

這幾個模特并不是商場裏那種千篇一律的塑料模型，而是真正的人體。

“哇哦！”翠斯塔沒有準備，還真吓了一跳，她往瑞德的懷裏撲去，尋求着這裏唯一的可以投靠的活人懷抱。

就連身經百戰的瑞德也有些受到了驚吓，這簡直比恐怖片還要刺激啊，“這幾具人體是……，塑化過的。”

他穩定下情緒之後就拉着翠斯塔走進了那幾具人體模型，透過塑料布看了一會兒，他很肯定自己的結論了。

翠斯塔對這個沒有太大的情緒，她還沉浸在兩人的親密接觸之中。

他的手溫暖又柔軟，摸起來舒服極了。而且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很好聞，不像其他人，跟灑了農藥一樣讓她鼻子敏感。

他的身體就看看起來那般，雖然纖瘦，但是依靠起來也一樣有安全感。這麽高的個子，可不是白長的。

“馬特博物館和哈根斯公司要聯合布展嗎？”瑞德還沒有聽到過任何有關塑化人體展覽的消息，而現在全球有塑化人體技術的，暫時還只有哈根斯一家。

倒不是因為這項技術有多困難，而是因為很多國家都禁止将人體制成這樣的标本進行展覽。

“沒聽說啊，該不會是醫學院的人自己試驗做的吧？”翠斯塔在FBI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她不禁開始往都市傳說的方向去聯想了，“每年美國都要失蹤幾萬人，最後能找到的，還沒有一半。總有那麽幾個，會屍骨無存吧。”

“在這些塑化标本第一次展出之後在網絡上就開始出現類似的謠言了，總有人擔心晚上歸家會變成去到标本工廠之路。”瑞德也順着她的猜想說了下去，“這種展覽本就驚世駭俗，不為普通人所接受。有一些陰謀論，在所難免。根據哈根斯本人提供的資料，他的标本來源，倒不太可疑。”

“你是說，馬特博物館的來源，就很可疑了嗎？”翠斯塔轉頭看向了這幾具标本，她數了一下，有八具，“每年都會有不少人願意捐獻遺體給醫學院，而醫學院怎麽處理這些遺體，他們本人應該是不會抗議的了。”

“如果手續合法，自然是不會抗議。”瑞德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博學如他，也有些事情不能完全接受。

“你別說了！”翠斯塔突然覺得背後吹來了一股涼風，讓她不禁摟緊了瑞德的胳膊。

瑞德只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還有胸口那綿軟的觸感。他從未如此親近過一個女孩子，雖然對人體的每一個器官都了解，周圍還有八具精心制作的人體标本，他還是懵了。

從古人猿到智人，再到現在的人類，都是群體動物，都需要彼此攙扶着，一起生活。

雖然現代的科技高速發展，已經替代了很多事情了，但是身體的慰藉，還是只有直接的接觸最為有效。

他是一個很少動情的人，這輩子也就愛過梅芙，對中學欺淩自己的女同學還有演員萊拉産生過好感。

可是現在當一個美人投入自己的懷抱之中，他心理和生理雙方面都起了反應。

她的金發那麽柔順，綠色的眼睛裏帶着一絲驚恐，好像是黑白驚悚電影裏的女主角。美麗、優雅而脆弱，急需要一個勇士的拯救。

翠斯塔被這股風吹得渾身發麻，根本沒注意瑞德的異樣，她只是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想讓他溫暖一下自己。

這個時候瑞德也從那些旖旎的幻想之中擺脫了出來，他的頭發也被這一股風吹動了。很顯然，這不是翠斯塔因為害怕而産生出的什麽奇奇怪怪的聯想。

“噢，恐怕你們的參觀要提前結束了，館長有事提前要回來。不過明天還是展覽日，你們可以買票進來。”翠斯塔的朋友走了進來，很遺憾地通知了兩人。

翠斯塔拍了拍胸口，這才把氣喘勻了。她拉着瑞德，快步走出了這座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博物館。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無神論者。”瑞德沒想到她是真的吓着了，臉上的紅暈都消失了。他覺得有些好笑，她明明接觸過那麽多歷史和各種東西的屍體。

“我是堅持無神啊，可是我沒說過沒鬼呀。這個世界啊，邪惡的東西永遠比聖潔的存在的可能性大。”翠斯塔噘着嘴，覺得以後自己說話要謹慎一點了。無論說了什麽，他都會記得，而且還會拿出來嘲笑自己。

“如果用量子力學和弦理論來解釋的話，鬼魂也完全有其合理性。最近有科學家認為人類的靈魂在離開肉體之後，會去到另外一個宇宙之中。就像我們身體裏的每一個原子，都誕生于大爆炸。而大爆炸之前，我們又都存在于另一個宇宙裏。”瑞德看着翠斯塔，他看出了她的不開心，所以試着用科學理論來哄她。

“所以你就不應該那麽排斥和人接觸，畢竟在大爆炸的時候，我們都擠在一起呢。”翠斯塔笑了起來，他的努力，她體會到了。

“可是在大爆炸的時候，還沒有有機生物誕生呢，哪裏像現在，這麽多病菌。”瑞德低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着的手，他都覺得訝異，自己居然這麽快就習慣了和她這麽親密，“而且人和人之間差別也是巨大的，但我和你是相似的，所以我才能安心地和你交換菌群。”

“我太榮幸了，瑞德博士。”翠斯塔大笑了起來，他說情話都這麽特別，簡直是全宇宙最可愛的書呆子。

“我也一樣，曼斯布裏奇博士。”瑞德也笑了，這個時候他終于感受到了戀愛的快樂。自己的初戀完結得太快，讓他都無法深入體會。而第二段戀愛則是充滿了懸疑和苦痛，他一直苦苦追求着梅芙，可梅芙幾乎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直到最後，他們都沒能有過一絲甜蜜的時光。

他期望了那麽久的幸福，卻被翠斯塔給帶來了。

心中又暖又甜，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起來。雖然他知道這是激素的作用，但是他卻是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的味覺，嗅覺和感覺都被幸福欺騙了，徹底地擊潰了真實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V後都準時下午五點更新，保持日更到完結，保證大家看得舒暢，不坑不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