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懲罰
安筱一腔怒火竄上心頭，只想扔了手上的設備，掐死這個惡毒的人。
說什麽好心良善、說什麽出生夭折，全都是為了掩蓋她失手殺嬰的真相。
這樣的人活該千刀萬剮，更不該享受這頂級的醫療資源。
一瞬間兇惡的心思填滿了腦海，幹脆直接拔掉她化療儀算了！
“親親，你可要冷靜啊！”系統慌急慌亂地蹦出來，準備拖住意欲犯罪的安筱。
哪知安筱只是好生生地抱着設備坐得挺直，“真要拔掉，我和這個兇手又有什麽區別？”
“況且……這麽讓她死了可太便宜了！”
讀心程序造成的腦思維刺激，讓易嬸精神如墜催眠之境。
安筱問什麽就答什麽，可笑的是，其後的孩子換死嬰的事當真是她之前陳述的那般簡單，在蘇晴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易嬸抱着孩子做了掉包的決定。
而這一切，醫生和護士長從始至終都沒發現疏漏。
蘇晴是月子中才發現情況的，還是易嬸親口告知的，以炫耀的口吻。
如今的安筱不明白這種炫耀和随意，可襯在當時那個饑不果腹、孩子多生的年代，同村者送孩子，同親戚過繼孩子，乃至販賣孩子，可謂猖獗。
易嬸笑着說，“我給你的孩子找了個好人家，你先好好照顧妹妹和老兩口，等孩子大了一點了，你就去認她，到時候白家說什麽都會好好照顧你的。畢竟死的是他們孩子，我們是不想讓他們受傷。”
彼時的蘇晴抱着孩子呆呆愣愣，矛盾異常，誰都不想孩子跟着自己挨餓，她真得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可是她內心是痛苦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麽都是心頭寶啊。
就這樣，矛盾的情緒交織在蘇晴的心頭，産後抑郁瞬間籠罩了這個可憐的女人，一年後女人抑郁而終。
年邁的老兩口滿心舊社會重男輕女的思想，又或者還加了一點養育不起的無力感，最後，剛滿一歲的蘇安筱就被送進了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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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筱閉上眼，唇齒顫抖，壓抑着暴躁的情緒，蘇晴的死如何和這人脫得開關系？
蘇晴的産後抑郁，是她炫耀式的坦誠一手推上的懸崖邊。
安筱拳頭攥得生緊，力道輕觸就不小心按下了設備上的某個按鈕，剎那間更大的刺激通過電極片傳導進易嬸的腦中，她如同全身觸電不住地抖動。
忽然，一個陰影從身後蹿了出來，伸手就向設備，安筱感知到了，擡手就攔下，對方卻沒有更進一步抵抗。
安筱睜開眼，眉頭就松下來，手上阻攔之勢也收回了。
她輕輕喚了聲，“老板。”
封衍伸手重新按下設備上的按鈕，易嬸身上觸電的異狀被解除了，滿身的汗漬浸濕了床褥，人卻還沒有醒。
安筱暫停手邊的錄音，她交給封衍，”對不起，老板，這個人我一分鐘都不想讓她享受。“
“不用了，我知道了。”封衍推回她的手機，解釋道，“這間病房裏有微型監控。”
安筱瞬間的慌亂又慢慢平靜，見着封衍這般态度就知道他已經處理好監控的事，她低着頭，“對不起老板，我該小心一點的。”
“是！這就是我想說你的。”他讓安筱重新坐下，語氣卻宛若聊天，“安筱，我不阻止你做的任何行動。但是，在你做之前，考慮好自己的安全，無論是讀心技術的暴露、還是你對易蘋的私刑都會陷你于不利。”易萍是易嬸的名字。
安筱羞愧的垂首不語。
封衍這才安撫的摸摸她額頭，“我會處理好後續的。放心。”
“謝謝老板。”
“別說謝……我……”
“老板！”封衍的話沒說完就被安筱猛地插話打斷了。
安筱說，“老板，如果可以，不要讓她立即死刑……”
“你要做什麽？”封衍蹙眉問道。
安筱面無表情，可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狠厲，“既然她能接手救助站向貓贖罪，那就讓她繼續贖罪……”她一字一頓地說着懲戒之舉，“我要她日日夜夜活在噩夢的陰影裏，每日每夜向夢魇中的貓和嬰兒贖罪。”
封衍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安筱的目光格外的平靜，堅定之意不容忽視。
“好。”封衍同意了。
安筱這才收回目光，徒手便在鍵盤上拖出代表噩夢的信息流，直入技術逆轉程序通過設備轉化成腦電波導入易萍的大腦中，形成神經突觸，今生今世除非死亡，噩夢記憶将無所不在。
死亡有多簡單，槍子穿過腦袋，人連痛苦都來不及感受。
這太便宜這群惡徒了，不如讓他們活着，活在四方的囚牢裏，活在身體一點一點侵蝕的痛苦裏，活在如影随形的噩夢裏，一輩子墜入絕望。
最後一絲腦電波導入，易萍的臉部開始抖動，眼角抽搐，滿面的驚恐。
安筱阖上電腦，拔掉電極片恢複原狀，封衍攬過她，“走吧，回去休息。”
大門阖上，徒留寂靜的病房裏那人崩潰的夢呓，“救……救命，我不是故意……我沒想殺人……救……命……”
夜太深，封衍讓金河院長給安筱找了間休息室就住下了。
到了第二天，安筱從睡夢中驚醒，她坐在床上蒙着臉，神色難辨。
“親親，您怎麽了？”
“沒事，我好像夢見蘇晴了。”
“您認得她？”
“沒有，只是一種感覺，她抱着孩子站在山上，一站就是一天。”
“親親，您寬心，都結束了。”
安筱淡淡地應了。
清晨的陽光格外的好，安筱走到窗邊掀開窗簾，沁人的感覺着實讓人小舒郁氣。
只是這氣剛吐出半口，安筱卻忽而頓住，她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也是該見一見的人——顧城玦。
休息室處在三樓，對面是VIP住院部，中間隔着一個不大的花園，顧城玦穿着一身病服，身後跟着兩個保镖式的人物正在外面散步。
安筱瞧着這位怒氣半含的模樣，就知道這位怕是還沒徹底治好。
顧城玦沖着身後的保镖就發火，“夠了，別跟着了。當我是犯人呢！”
空曠的聲音很清晰的就傳到了三樓休息室。
安筱抱臂看熱鬧。
其中一個保镖老實地交代，“對不起顧少爺，封總交代，您的病情沒有完全恢複前，讓我們寸步不離。”
“封總，封總，小叔說什麽你們做什麽，你們就是他的兩條狗。”
安筱眉頭才皺起，卻聽其中一個保镖極其敷衍到，“您說的也沒錯，不過我們屬德牧系，警犬科的。”
逗得安筱瞬間笑了，眼瞅着這話題要偏向狗品種的讨論了。
顧城玦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在空中瞎點，最後憋出來，“醫生說我這情況基本穩定了，過兩天就能出院，看出院後我怎麽弄你們。”
“顧少爺，您這情況好像又加重了。”
“你！”顧城玦甩手就大步向前走。
這畫面讓安筱看到了古代深宅大院裏被束縛的大小姐。
不過沒多久，助理小陳就從房裏跑出來，湊在顧城玦耳邊說了幾句，安筱瞧着顧城玦那副驚疑夾着欣喜的模樣，蹙了蹙眉頭，循着他快步走去的方向看去，隔着玻璃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白梓榆？”安筱心裏不确定。
“親親，是的呢。”
有着系統的确定，安筱心頭的疑問更甚，當時咖啡店裏那般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白梓榆怎麽又會主動來探望顧城玦呢？
“親親，你在懷疑什麽？”
“你還記得世界線裏，封衍是什麽時候出事的嗎？”安筱忽然問道，由不得她多想，一切線索都表明，觊觎封氏、觊觎封衍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白家。
而現在白梓榆在和封衍鬧翻之後，失了直接奪得的機會，那她會選擇什麽？當然是從封衍身邊人入手。
封衍孤寡三十餘年，少有親信往來，唯一的親人就是顧城玦。
等等……
安筱湊近窗臺，死死地盯着對面大樓裏交談的男女，原著裏的封衍意外死亡，顧城玦得到了封衍的全部遺産，而顧城玦對白梓榆愛如生命，白梓榆拿下顧城玦，也就等于拿下了封衍遺産。
她猛地轉身，滿心的不可置信和惶恐，“是她？我絕對不會讓這條線成功的。”
安筱幾步沖出了休息室，一路沖到VIP病房的會客地，她沒有急于沖進去，在拐角處靜觀其變，卻聽到白梓榆訴苦。
“我爸轉呗将公司所有的事都交給了我弟。”
“白梓淇？”顧城玦異常驚訝，“就他那豪賭豪玩的模樣，白叔他是想把白家幾十年的基業毀了嗎？”
“我和他分析過。可是我爸卻……”白梓榆掩眸而啜泣，“爸他根本聽不下去，只罵我荒唐，容不下弟弟。”
“怎麽會呢？白叔一向疼你，他從小到大那般培養你，這麽會态度突然天翻地覆，就好像……就好像……”安筱猜到顧城玦含而未表的話。
話咽了下去，白梓榆捂臉痛苦，“怎麽辦，城玦哥，我什麽都沒有了。”
顧城玦手足無措，想要擁抱她卻又不動作。
安筱看得好笑，那就讓她做個惡人吧。
真相遲早要撕開。
她靠在角落裏，淡漠的出聲，“你當然什麽都沒有了，因為你不是他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