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救助站
安筱的要求沒有得到封衍的同意，頻繁高空蹦極怕是一點不慫腦溢血。
他拉着安筱坐在游艇，和岸邊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就重新駛去了湖中。
安筱撐着腦袋，自言自語，“原來極限運動這麽刺激，還以為很危險……”
“本來就危險，感受不到繩子向上牽引力的時候，有沒有覺得鬼門關面前走過一遭？”封衍問道。
“有……真得……”安筱這麽一想，忽然覺得郁悶，早知道有這種體驗死亡、觀看人生萬花筒的方法，她當初何必惦記着各種尋死手段呢。
她拉着封衍的衣裳，“老板，您之前應該早點介紹給我。”
“你這語氣，怎麽有種虧了的錯覺……”
眼瞅着封衍的态度有些不滿，只覺她舊病重犯，安筱趕忙解釋，“我沒虧，沒虧，我還賺了一個老……”尾調忽然頓住，安筱耳朵蹭蹭蹭紅了，這說法不太對勁。
可封衍卻很感興趣，他眯着眼不發一言地看她，安筱只好縮着脖子往後退了退，壓着細微的聲音說道，“賺了……賺了一個老板。”
再偷摸瞥封衍的時候，封衍已經笑開了，伸手就揉了揉她腦袋，卻又重新注視前方，只說，“你确實賺了。”
安筱有那麽一瞬變相表白成功的感覺，哪知封衍又一次補充，“城玦，快放出來了。你去看看他。”
“啊……啊？”安筱一時不明封衍的意圖，可瞥見他眼角的笑意又覺得封衍并不是在‘拒絕’她，安筱腦子轉得靈光，他是不是讓她處理好蘇安筱的感情？
游艇游湖的過程，安筱一直渾渾噩噩的，一邊慶幸封衍沒有直接答應，一邊又嫌棄自己怎麽這麽嘴快。
等到游艇抵達碼頭，安筱耐不住了，哪哪都變扭。
安筱準備策劃開溜，腳邊卻傳來貓叫，小腿被蹭了蹭，是一只三花貓。
這只三花貓圓滾滾的，瞧着有幾分眼熟，趁着封衍正在交接游艇的間隙，安筱蹲身捋了捋三花的毛發，它也沒有怕生的意思，一個勁得‘咪嗚咪嗚’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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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筱越瞧越覺得熟悉，抱着它前腿就舉了起來，小三花下巴下有一撮胡子狀的黑毛，就憑這，安筱認定這只絕對是她喂過的那只三花。
但是那只三花在臨京華苑的人工湖公園，離這裏十幾公裏，這只三花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怎麽了？”封衍處理好事情走了上來。
安筱把三花舉給封衍看，“老板，這好像是臨京華苑的流浪貓。”
“很像。”X實驗室的戶外實驗經常在那邊測試，封衍順帶認識了那公園的流浪貓，他逡巡一周，提醒道，“這附近有個流浪貓救助站。”
“救助站？！”這個名字格外的耳熟，安筱恍然想起，放下三花貓就在包裏翻了翻，翻出那張流浪漢給她的名片，果真上面的地址确實就在附近。
她把名片遞給封衍，說道，“巧了。我上次在公園喂貓的時候，有個人給我這張名片……”安筱一邊捋着貓，一邊把遇見流浪漢的經過說給封衍聽。
封衍笑道，“這三花應該是那人帶過來的。既然遇見了，就送三花去救助站，順路去看看吧。”他把名片還給安筱，“有緣是不是。”
安筱一把抱起三花，展顏而笑，“當然。”
封衍帶路，兩人前往救助站的時候繞了很多路，與繁華的游玩碼頭相比，這個地方像是城中村，人家院子裏或多或少的挂着捕魚的工具，問及救助站的位置，路人指着山坳坳裏面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
等安筱到達救助站的時候，有幾分傻眼，外牆被薄金屬皮圍了兩米高，裏面傳來稀稀疏疏的貓叫聲。
三花兒跟着應和了一聲，就從安筱的懷裏跳了下去，鑽着門縫就擠了進去。
安筱和封衍交換了個眼神，走上去敲門，結果力道不大反倒把門打開了，裏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流浪貓威脅的哈氣聲。
好在門一打開，裏層還有一層圍欄，攔住了裏面幾十只流浪貓，各種品種都有，各種殘疾情況也有。
封衍拍了拍安筱，走進一步喊，“有人嗎？”
結果無人應答，幾十只流浪貓或高或低地盯着，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你們找易嬸還是找小馬？”門外有人試探地問道。
兩人轉身看，大抵是附近的住戶，安筱答道，“我們找一個廋高的三十來歲、在這裏做志願者的男人。”
“哦，你說小馬啊。”路人覺得他們和善，解釋道，“小馬應該是在後院照顧易嬸呢。最近易嬸身體不好，哎，好人沒好報啊。”說完又掩去情緒，向後指了指方向，“前院都是流浪貓，貓毛多，他們把前後院分割開了。你們從圍牆外繞過去，從後門找他們。”
“多謝了。”
路人嘆了口氣，擺擺手就走了。
都站在這裏了，也不差兩步路，兩人出了院門從圍牆外繞道後門，隔着鐵欄杆門就瞧見那流浪漢在曬小魚幹。
不過現在喚不得流浪漢了，他穿着志願服，淩亂的長發都削了去，只是眼神裏透着些微的呆滞。
安筱朝封衍點點頭，表示就是這個人，這才喚道，“小馬哥？”
小馬回頭愣愣地看着她，臉上透着困惑，似是熟悉又想不起的模樣。
安筱亮出名片，解釋公園遇見。
小馬恍然，正準備開門，房子裏面卻傳來猛地咳嗽聲，小馬哪顧得上迎他們，轉過頭就鑽進了房裏，幅度太大，口袋裏的東西掉出來都沒發現。
“小馬哥？”安筱喚了他一聲，沒換回來，封衍便拍拍她後背說，“進去看看，估計出什麽事了。”
鐵門沒有鎖上，推一下就開了，安筱路過那東西時，撿起來卻發現是身份證，用老舊的皮套包着，名字叫馬升榮。
等他們剛走進房間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腐敗味，夾着淡淡的血腥氣。
小房子一貧如洗，只有一個房間，床上馬升榮拍着老婦人的背讓她舒緩，可是老婦人捂着嘴不住的咳嗽，幾絲血跡都從指縫中滲出來。
“嗚嗚嗚，易嬸。”馬升榮哭得異常無助。
封衍走上去看見床頭櫃上的藥，他說，“可能是肺結核。”
即便這麽說，兩個相扶相持的人一個呆、一個難回應。
“小馬哥，趕緊給易嬸送醫院吧。”這種病是慢性傳染病，這樣不作保障的照顧，怕是人還沒照顧好，他也落下了。
然而，馬升榮迷迷瞪瞪的，迷茫地瞅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
封衍回到她身邊，示意她先打120，馬升榮精神情況不太好沒發表達主見。
120才撥下去，那易嬸難得停了兩聲，她用撕裂的聲音喘息着說道，“多……多謝你們啊，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錢……我這年紀熬下去算了……別……別麻煩了。”緩緩擡起頭來，本是無可奈何的态度對上安筱卻忽然崩了。
瞬間失态瘋癫起來，“你……你……你……”一連幾個‘你’後猛地退到床頭，驚恐不安，操起枕頭就砸過去。
好在封衍反應迅速，拉着安筱就躲過了突然襲擊，安筱接着電話一臉懵逼。
“老人家，有事說就是……”封衍才說話，那易嬸尖細的叫喊就傳來了，“你長大了！來報複我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我當年真得不是故意的！”
一句話暴露出來的隐情讓兩人有些警醒，安筱挂了電話，看着封衍倒了一杯熱水遞給那易嬸，他說，“易嬸你發現，我們沒有報複的意思，只是想聽聽當年的故事。”
易嬸不接，卻被封衍的氣勢駭住直往馬升榮背後躲，馬升榮莫名其妙，瞥見封衍的冷面，又縮了回去，一來二去易嬸反而暴露出來。
封衍淡淡地開口，“易嬸覺得我們現在的情況，還會計較幾十年前的得失嗎？”
安筱知道封衍在套話，每一句說出來都含糊不清，可落在心虛者耳朵裏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果真這麽一套，易嬸本就得過且過的态度，一陣猛咳後，伏床大哭，想要勾安筱的手，“你和你媽長得太像了。”
安筱猛地一驚，沒想到是關于身世的問題。
她在心中問道，“原主的身世，我記得世界線裏沒有拉出來啊。”
系統裝死，半響才回，“她之前也沒喂過流浪貓，也沒繞到救助站來。”
所以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借着等待120的間隙，聽那易嬸哭嚎後忏悔，“你是姐姐還是妹妹啊……”
每一語都有一種驚天動地的錯覺，安筱瞬間想到和蘇安筱長相類似的白梓榆。
封衍走到她身邊，虛扶着她後背，撐起一股力量。
那易嬸卻自語，“對了，你們分不清姐妹的。當年你們出生才這麽丁點大，”她比了比長度，整個人好像都陷在回憶裏了，傻傻一笑，“我啊，就把姐姐抱給了大戶人家。那可真是個大戶啊，一出手就是幾千塊，那個年代我幾輩子都攢不到啊。”
安筱感覺心裏冒出來一團火氣，來自原主的，她幾步就竄上去質問，“那戶人家是不是姓白！”
易嬸愣然癡笑，轉而低頭強咳，血跡滴落在被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