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亂
天空中雷聲轟轟，從顧城玦落水那一刻就有一種黑雲壓城的崩臨感。
安筱被這個機會誘惑了，她遲疑了半響，眼神空洞地看着湖面，直到耳邊響起倒計時十五秒的提示音，手機這時忽然響起來。
封衍的微信消息跳出來，他問：回家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陷入誘惑的安筱忽然被拉了出來，到底是什麽力量呢？安筱理不清，或許是他的存在感無聲無息地告訴了安筱，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源于小說，又超脫小說。
她随手給封衍發了一個定位，不再多說，扔了手機就跳進了湖裏。
耳邊的倒計時響到第十秒。
寒冬冰涼的湖水沒有阻斷安筱一遭入水的爆發力，三秒鐘蹿到顧城玦的身下，就将他推出了湖面。
這麽一瞬氧氣的湧入，讓顧城玦陡然掙脫窒息之感。
安筱随後蹿了出來，艱難地喘了一口氣，寒冬湖水冰涼徹骨的陰冷感慢慢侵襲進身體。
她拉着顧城玦，“走，上岸去。”
然而，安筱沒有拽動顧城玦，驀然回頭，顧城玦在湖面上瘋瘋癫癫，笑得像來自地獄的魔鬼，他反扣住安筱，嘴唇動動，話沒說出來卻吐出滾滾湖水。
緊接着，顧城玦似乎意識缺缺，整個人向後仰去，又一次沉入了湖中。
安筱被他拉入了湖中。
安筱憋着氣，游到他身上，拍拍他恍惚的臉，只以為這人已經徹底喪失意識了。
哪想顧城玦忽然睜開眼，一眼深邃地看着她。
他的嘴巴裏咕嘟出很多泡泡，安筱好似看懂了他的唇語，他在說，“安筱，你是愛我的。永遠陪在我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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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來頭疑似情話的語調讓安筱遲疑了片刻，下一刻惶然驚覺，猛地要離他而去，可顧城玦的力道遠比安筱意料的大，一把就将安筱抱住，鎖着她半身不讓她浮出湖面。
安筱死命地掙紮，哪還不懂顧城玦的話，他是想讓她陪葬。
耳邊系統的提示音傳來——
【正在啓動自保系統，啓動時間二十秒……】
【正在開啓脫離通道，倒計時二十秒……】
【由于自保系統與逃離系統不可同時開啓，請宿主十秒內選擇，否則默認開啓脫離通道。】
安筱根本來不及思考，她猛地在顧城玦固鎖下轉身，她什麽都不需要，因為她暫時不想離開。
那一瞬，四目于海中對視，大抵是安筱眼眸裏的希望和堅持起了效，顧城玦忽然松開了她。
安筱驚詫中，拽着顧城玦就向上游去，可是這一番折騰力氣用去□□分，耳邊的倒計時響到十秒。
她眼瞅着不可觸及的湖面，真得有一種死神降臨的錯覺。
閃電劈下，乍亮的湖面上跳下了一個黑影，真得有死神嗎？
不，哪裏是死神？當安筱被那黑影擁入懷裏，連帶着把顧城玦拉入湖面，這哪裏是死神，這是她一次又一次危機關頭的保護神。
封衍将兩人拖上岸，将扔在岸上的西服裹在安筱身上，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安筱！蘇安筱！”
安筱被凍得瑟瑟發抖，聽着腦中消散的提示音，意識有些迷糊，不滿地打斷，“是安筱，不是蘇安筱。”
“是是是。”封衍緊張地給她抹去臉上的水漬，任由她死死地抱着自己取暖。
都是一身冰冷，哪裏來得溫暖，可安筱總覺得肌膚相貼間有種驅散寒涼的暖意。
到後來，救護車匆匆而來，幾人被送進了金河醫院，安筱一直将自己鎖在封衍懷裏，直到VIP病房裏溫熱的暖氣烘幹了兩人身上的衣服，安筱一句話都沒說，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的生物鐘雷打不動的叫醒了安筱，眼睛迷蒙地睜開，入目卻是男人寬闊而衣裳不整的胸膛，她順着視線一路摸到男人的臉，睡熟中的男人繃得很緊，閉目的感覺遠比睜開眼時更加生人勿進。
然而，此刻她的腰背上卻扣着一只有力的手，手間的暖意熱融融得幾近發燙。
安筱慌了，意識清醒時思考這一切，忽然明白那感覺果真發生變化，可是這種變化是不可取的！
她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撐起半身，然後将他扣在身上的手移開，封衍并沒有醒來，她這才一溜煙地蹿下床，打開房門跑了。
房間裏原本沉睡的封衍卻動了動手，他閉目按了按額頭——他好像有點生氣了。
沈魏打開病房門，“封總，我剛才看見蘇小姐跑過去。我沒攔住……”
“嗯。沒事。”封衍睜開眼，依舊是那副孤高、冷冽的模樣，緩緩坐起身，問，“‘老鼠’抓着了嗎？”
“封總，我們連夜鎖定了幾家公司，他們是最有可能接觸老鼠的，堅決不會讓老鼠帶着完整的全息技術落入他人手裏。”
“讓他們盯着老鼠的行動，無論網上網下，無人能染指我封氏的技術。”封衍語氣裏的憤怒罕見地帶上了微妙的肅殺之意。
“是。我馬上吩咐下去。”沈魏膽顫地回應，正準備退出的時候卻忽而頓住，問道，“封總，顧少爺……”
“關在醫院裏，好好洗洗胃和腦子。”封衍披上外衣，走到沈魏身邊，忽而囑咐，“讓老劉送點退燒藥去鏡湖。”
……
安筱在鏡湖自閉了三天，她坐在落地窗前，身邊放着老劉送來的、還一顆未動的藥，目光直直地落在萬家燈火的A市。
她喃喃自語，“我好像喜歡上封衍了。”
系統難得的安靜。
“可是，我怎麽能喜歡上他呢？”她一遍遍地質問着。
最後抱膝痛苦，“我不能喜歡他。”
“為什麽？”系統異常不解。
“因為……因為我還要回去，我要回現世去。”她神經恍惚地反駁着。
“那你可以選擇留下來啊，留在封衍身邊好了。”系統更加不解了。
可安筱繞過身，背對着萬家燈火，“我……我怎麽可能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本源？”
“不能的，不能的……”她呢喃着好像是想說服自己。
稚嫩如系統到最後只能嘆氣，這個宿主太過理智，理智到沒經歷過愛情，所以異常看淡愛情，它早該猜到。
安筱一個人待了許久，久到她那顆號稱智商250的腦子再一次宕機，她可笑地選擇了‘存盤’——放棄問題，容後再考慮。
等到安筱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安筱依舊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安筱，只是進了X實驗室，忽然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同事之間壓抑着暗流。
安筱奇怪地坐到工位上，郭浩推着椅子劃過來，“安筱，你知道陳進和會怎麽樣嗎？”
陳進和？今天并沒有看見陳進和來上班，“怎麽回事？”
“對了，我忘記你這幾天休假了。”郭浩湊在安筱耳邊說道，“聽說陳進和偷了我們的全息技術賣給了世錦。”
安筱壓抑着心中的怒火，不可思議，“你說什麽？世錦又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世錦據說還是個三年前在創立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陳進和怎麽會跟他們攪到一起呢？”郭浩摸摸下巴，很是不理解，見安筱隐忍的怒氣，“不過，安筱你別怕，那世錦沒作出什麽妖來，陳進和那邊敢同世錦接上頭，就被封總揪到尾巴了。技術核心沒有洩露出去。”
“不行……”小組辛苦的勞動成果，安筱怎麽也不相信就這麽被背叛，“我要去找總監問問。”
“哎！”沒走出兩步就被郭浩拉住，“總監現在在封總那呢。你現在去找不到人。”
安筱眉頭蹙得生緊，也不糾結，轉身就走出了實驗室，拿着封衍給得那張直通頂層的電梯卡，準備去找封衍。
總裁室外的朱迪秘書并不在，可總裁室內卻傳出來封衍的聲音，安筱忽而有點心虛，繞到一邊，卻隔着百葉窗看到另一個人，居然是白梓榆。
“白小姐，世錦到底是誰一手掌控的，你可比我清楚。”封衍淡淡地質問。
可白梓榆就像是咬死不出聲。
封衍平常地繼續，“世錦的34%的股份由賀雲極持有，而這位賀雲極原本姓趙單字強。我說得對嗎？白小姐。”
白梓榆驚恐地看向封衍，她有些慌張，“你……你……”
“白家讓一個失蹤多年的人改頭換面！”封衍敲敲扶手，“還需要我說出來賀雲極二十年前的身份，他和你們白家的關系嗎？”
“封衍！”白梓榆猛地站起來，破罐子破摔式喝道，“你知道了又怎麽樣，我們怎麽知道白家之前的老司機會做這種事，我們白家也一直蒙在鼓裏。”
“蒙？”封衍冷下面，“那你是想聽聽賀雲極的聲音嗎？”
忽而有一段錄音傳來，裏面的聲音像是吓破了膽，顫顫巍巍地說着，“不管我的事，不是我，是白家，白家讓我做的……”
封衍忽而關了錄音，“賀雲極還是和當年一樣的膽小怕事，你們真以為這麽一個人不會留下你們的把柄。”
“封衍！”白梓榆逼到封衍面前，忿忿說道，“那又怎麽樣？你覺得就憑一個未遂的技術私售案就能拖垮我白家，別做夢了！”
“別人不可以，但我可以！”封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壓迫着她。
